“刚换的衣裳,还要见人。”无奈的嗓音在林中响起。
东西都已经收拾完毕,只剩些鸟雀唧唧唧的起哄,彷若嘲笑。
“见人,你还有脸见人?”舒璃的头发都快被自己蒸腾的热气烘干。
“是你先对我毫无顾忌。”霍骁心想,他已经忍得很辛苦,而且只是收了点利息而已。
他连手都没动过。
“是我的错?”舒璃狐狸眼微瞪,没忍住往霍骁腿上又轻踹了一脚。
“是我的错。”低沉的嗓音含着轻笑,只抖了抖腿上的灰,看着前面气呼呼走的飞快的人无奈摇头。
“我认错。”霍骁脚步轻提,凑到一旁赔罪,然后拿着手指勾了下舒璃的发梢。
另一边。
空地上的聚集点篝火刚熄。
临时伙房正在大锅烧饭,朱祁一伙儿紧赶慢赶将人埋了,将伤员避着张宇飞那批人送进了伤兵营。
还要给晨起的霍将军汇报情况。
他们忙的脚不沾地,只来得及洗了一把脸。
朱祁抹着脸绕到了世子营帐门口,门口是小天,自己人,他还没说话,小天先凑了上来,“世子没一起回来?”小天一晚上没敢睡觉,换班的时候也一直盯着情况。
“啊?”朱祁纳闷,世子早他们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啊?
他撩起帘子往里一看,确实空无一人。
脑子转了转,然后一拍脑袋。
把手里的布巾一扔,跑到隔壁抓了夏侯就往林子里冲,“世子不见了,舒姑娘也没回来,不是还有余孽未除吧?”朱祁心脏都缩紧了一瞬。
“哎哎哎,慢点。”夏侯衣服都被扯掉一半,“世子你不信,你还能不信舒姑娘。”夏侯口不择言,一下子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也对。”朱祁慢下脚步,嘟囔,“那他们去哪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不远处的丛林里迎着晨光容光焕发的世子和一脸郁色的舒姑娘走出来。
“吵架了?”朱祁偷偷问夏侯。
“关你屁事。”夏侯扯好了自己的衣服,推了朱祁的脑袋一把。
没看见世子玄色的冠服上有两个不显眼的白色脚印吗?
两人一看就在某个山泉洗漱过了,衣服崭新,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那也是不可言说的问题。
“世子。”夏侯正经神情,拱着手上前。
“嗯。”霍骁先转头摸摸舒璃的脑袋,“你先去我帐里。”
夏侯朱祁偷摸摸的抬起一点眼皮。
然后不约而同又偷摸摸的垂下。
哦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世子,已经处理好了,将军那边也已经知晓情况。”将军对于这次暗杀并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宫里派的杀手,他并未过问太多,知道霍骁会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好。
“好,让人接管风流雅筑,遣散的遣散,不服者直接斩杀,让南京城我们的人直接进驻,他们的掌柜小二先关起来,签投名状。”
能交代的交代清楚,最好和账本内容对应起来。
以备不时之需。
“是。”夏侯应答,“秦岭和夏都皇朝似乎也有联系,此次他身亡,不知道会不会让夏都那边的人忌惮。”
秦岭是夏都二皇子的表亲,秦岭他爹曾经在夏都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后来隐姓埋名来了大梁,秦岭跟着一起,后来和风尚几个人一起接手异人阁,并将其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在夏都和大梁的朝堂上和私底下都混的风生水起。
而他们此次,几乎是将他们连根拔起,连根毛都没人剩下。
“不用管。”大梁大荒,夏都也好不了多少,都且头疼着,不会在乎在乎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人的死活。
“关注一下皇城的消息。”霍骁看了眼天色,异人阁战败,皇宫肯定会得到消息,那皇家锦衣卫可就要坐不住了。
若是他们顺顺当当的进了城,皇帝怕是晚上都睡不好。
“他们的人跟在异人阁后面,估计是想要坐收渔利,我们埋了人,他们都没出现,胆子小得很。”朱祁撇嘴,还皇家死士呢,让一帮江湖人冲在前面。
“让石头几个做好伪装,杀掉他们几个人,小心些,打乱他们的节奏。”锦衣卫伪装而出的人数不多,别说霍骁,连朱祁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等世子回了营帐,朱祁才和夏侯吐槽,“你说这陛下,天天派这些个阿猫阿狗仨瓜两枣的,到底在想什么?”
一下张宇飞一下异人阁一下又锦衣卫的。
“他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我们。”夏侯一针见血,就像一开始皇帝以缩减军费开支为借口不给粮的时候,也是做足了面子上的功夫,这世道,不仅霍家军做事情瞻前顾后,皇帝又何尝不是呢?
两年了,多少次也就只敢派些杀手,还用的民间力量,虽然离人散那次还真差一点让他成功了。
这也是世子这次起兵的导火索。
一个是真想杀但杀不了,一个是不想入局却被逼着入局。
“这次陛下怕是要破釜沉舟了吧?”朱祁看了看他们的大军,这里的两万之众,虽然表面上没有铁甲和兵器,但实际上都藏在粮草和提前一批守在城门伪装成流民的先头兵手里。
还有南京城里的一万兵马和足够的武器和铁甲,三万铁骑,但朱祁说有底心里也有底,但说没底,心里也没底。
夏侯薅了他脑袋一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这么多干嘛,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他倒觉得,整个霍家军都是被福星照耀的,“干活去了。”
今日目标,可是要赶到城门口。
非战时期,南京城脚底下,可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