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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蓝大老爷才是正经嫡长子啊!

正好经过一处假山,看见三五成群穿红着绿的丫鬟从南园方向结伴而行,手里的绢子都兜着满满当当的赏钱,都是几百个大铜板,正喜滋滋的说笑。

“大太太的赏银又下来一拨!”

“不愧是金陵织造出身的千金小姐,出手就是比三房阔绰!”

“三老爷到底是文官,走清流路子,玉大爷等着今秋下场科举呢,节约些也是常理,咱们房太太最能掐尖儿装可怜,这些年搂了多少银子,回回遇到好事,不过是按着规矩赏赐,什么时候对咱们大方过一次?”

“就是就是!”

蓝侯爷下意识侧身隐到假山后,听见丫鬟们说张氏坏话,脸色一阵羞惭难堪,想起林氏在世时,恩义多被下人们念叨,还被他呵令禁止下人提起,如今看张氏的出身见识,的确难登大雅之堂。

那几个丫鬟继续说笑。

“咯咯~将来也不知哪个有福分的能进南园服侍安大爷呢~”

“安大爷虽不比世子爷俊俏,但为人谦逊忠厚,爷们儿到了岁数放房里人儿,他一个都没有,真真是乌鸦窝里飞出个金凤凰!大老爷那样,安大爷却那个样。”

“大老爷现在也是水涨船高,从前老太太不待见他和周氏,如今周氏也日日在福寿园陪着了。大老爷看上老太太身边的白鹭姐姐,老太太见大老爷在户部稳当当差,也赏了作妾。”

听到福寿园这出,那白鹭是蓝老太太身边很得力的一等大丫鬟,专管蓝老太太针线,风流灵巧,模样身子越发长开后,生的堪称丫鬟重第一,蜂腰翘臀,胸前鼓鼓,妖娇美貌,只是年纪才十五,蓝老太太本来说白鹭好生养,要过两年赐给蓝侯爷,开个脸儿做姨娘的。

就这么给了蓝大老爷?

蓝侯爷更觉得危机重重,大厉朝孝字出头大于天,若非蓝老太太偏心自己,当年就算有太上皇和新皇支持,蓝老太太若是不同意,他也不能袭爵。蓝老太太一直叨念,把蓝骏茂养歪了,如今发看得上了。

蓝侯爷心绪紊乱,难免把脾气发在他人身上,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蓝基。

“你武艺练得怎样了?”

“隔三差五的去家庙看你母亲,要不然就是偏宠娈室,本侯看你愈发不像样了!”

“你力士一项上最薄弱!快给我勤学苦练!”

“要是没被选上,丢尽了我的人,你就不必再回侯府了!”

“看那蓝安,比你还小几个月,也不见得平时如何出头,不声不响的夺去一半光彩,你就不气?不急?”

这些时日,蓝嵩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事儿就把蓝基叫来训一顿骂一顿,好不好还打一顿,导致蓝基心态失衡,不得不在通房甄慈身上发泄找些平衡。如此散了精元,在武举第二天抽检比拼时,蓝基便有些发挥失常了。

“力士比拼正式开始!平阳侯世子蓝基——起锤!五十斤、百斤、一百二十斤、一百五十斤!”随着武举考场宣令官的指令,蓝基依次举起石锤。

一百二十斤是入选的门槛,平时蓝基轻松举起二百斤石锤不在话下,可今日不知怎么,下盘儿不稳,一百二十斤的时候就开始吃力了。

在台下作为监察官之一的蓝侯爷眼睛几乎像利刃一样刮着蓝基,蓝基浑身劲装都湿了,余下几场拳法、枪法、身法、一一考过,名次靠后,堪堪入选。

回到家冷冷清清,蓝侯爷跟同僚吃酒去了,蓝老太太难掩失望的失望的说了两句“基儿用心准备下一轮吧。”“身子没受伤最要紧。”“家里不缺你这点功名,平常心”外,只有三太太范氏送了桌席面,宫里的蓝妃送了简薄吝啬的庆贺礼,与大房蓝安的热闹呈现两级反差对比。

蓝基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语不发。

金枝玉叶小心翼翼的凑近伺候,被蓝基一脚踢翻了桌子。

“滚!都给我滚出去!”

“世子爷息怒!奴们这就出去!”金枝玉叶吓得跟小白兔似得,泪汪汪的膝行后退出去了。

这时,一道白色丽影,莲步珊珊而来,是世子爷蓝基身边的第一宠爱人,虽是通房,却享受正经妾室小君待遇的甄慈。

“奴家的好爷~庙宇高堂之上,爷们儿谁还没个高低起伏?何况,您的武举成绩并不差呀,宽宽心,奴家特意给爷熬了清心莲子羹,爷喝了吧?”甄慈软语温存。

蓝基抱住了甄慈,迷茫恐慌,嘴里叫嚷着:“哥哥,我怎么办才好?这次武举我越来越没有把握……”

一般这个时候,蓝基如此称呼就是把甄慈当成了蓝若深,甄慈揽着蓝基的脖子,贴着脸儿,蓝基看不见的角度下,他满脸的嫌恶鄙视。

他最恶心这种摇摆不定,要做大事还瞻前顾后的男人了!他当年为了活命,自愿成为雌男,一步步做到花魁的位置,积攒够了钱财,又找了司徒炎脱身魔窟,为了自由身,苦心孤诣的做了几年细作。

蓝基还不如他有骨气呢!

甄慈这般心想着,那慎贝子最近一直没有传来命令,想必自己这个细作也能脱身了吧?不如就顺水推舟,弄残这个变态世子,他在几个相好处寄存了箱笼,足有万金之数,趁着司徒炎失势成了贝子不能蓄家奴,他赶紧给自己赎身,从良找个知情识趣儿的爷们儿嫁了,或者自己去小镇小城,做老鸨子开个南风倌儿,才是长久之计!

“爷,安大爷不是吃了那丸药吗?不如您也吃了,奴家听说那些底子好的,吃了后,效果更佳,奴家被慎贝子搭救之时,还见过慎贝子的侍卫吃了呐~”

甄慈诱劝蓝基,非常坦荡。

蓝基脸上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好!”

取来丸药,塞进嘴里,吃了下去。

甄慈眼里闪烁着高兴,一点不害怕。

哪怕有阴谋诡计也不干他的事,谁让蓝基自己知情还愿意跳呐?

#

当天夜里,在练功房内。

蓝基练功时,浑身时而滚烫,时而冰凉,运功时,体脉堵塞,额角脖子上的青筋都变成紫色了,骤然睁开眼,眼珠外凸,非常骇人恐怖。

“噗……”一口黑血喷出来。

紧接着,蓝基银白的袍子下摆渗出殷红的血来。

“来……来人!”蓝基这时已经无法自控,感觉喉头窒息弥漫上来,踉跄着从蒲团上滚下来,挣扎抓挠地面,挠出一道道血痕,他想叫人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害怕出丑,蓝基把所有人都清出去,只剩下甄慈在外间等着。

胯下如同火焚,屎尿屁完全失禁,“啪嗒啪嗒”地掉在裤裆里,身下的血色愈发浓重。

甄慈跑来,喜上眉梢,硬是收回去换了又惊又怕,哭着:“爷!爷您怎么了?”

“快!快把乌师父找来!快啊!”蓝基满头大汗,语无伦次,孩子似的哭了,哭的极其扭曲狼狈,像是即将失去某种最重要的东西感到害怕失控。

甄慈故意拖延时间,哭哭啼啼:“世子!奴家不知道呀!您快说让奴家找谁?嘤嘤嘤~”

等安嬷嬷发现,去找人,乌师父急匆匆带着府医赶来时,蓝基已经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乌师父叹气。

“你多了五年功力,但以后不能行房事了,为师拼了命才给你留下一点根儿,子孙袋全坏死了,能不能繁衍后嗣,还是未知数,等夫人回来再做商议……你这孩子糊涂啊……这种药丸岂能是随便吃的?”

蓝基整个人如同被雷劈过般,如同僵尸般挺在榻上,眼睛发直的看着天花板,耳朵如同进了水般,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