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基勉强维持镇定,心中惊疑警惕:“雄风不振?这是何意?”
哪里有这种补药?他从会走路时习武,从未听说过此物。
“的确如此,愚弟现在虽是武艺进步神速,但……”
蓝安窥视他几眼,脸红,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余下的尽在不言中,那老实憨厚脸上的尴尬丝毫不作伪。
蓝基犹豫片刻,还是要了:“你给我看看。”
蓝安却不肯给,除非蓝基签了契才肯。
“你看你,安弟,你能实话告诉我,可见人品,我怎会还让你担责,与你说实在的我并不打算吃它,只是好奇。”蓝基转了转眼珠,花言巧语的哄骗。
他当然要蓝安担责,否则吃后有碍繁衍子嗣,他找谁?
蓝安虚浮的笑笑:“那还是算了,本来就是我的秘方,并不是谁都受用的了的。”
蓝基不罢休:“你是不是担心在武举上,我胜你?咱们是蓝氏子弟,不会被分为一组对战的,金枝玉叶!”说着,他叫小侍奉上金银珠宝一整箱。
蓝安牢记蓝若深的忠告,愣是不松口,蓝基只好签了契,也顺利得到一枚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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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亮的清晨 润翡馆后园——演武场
蓝基坐在石桌边,刚刚练完一套剑法,握着丸药,面上犹豫纠结。
他找了太医来验过此丸药,的确是奇药,能增长内功,但也的确容易下阳不举。
“大爷,大姑娘来了。”
蓝基奇怪:“大姐?让她稍等,我换衣裳见她。”
蓝静贤前不久得了曾经慎郡王司徒炎的好婚事,就被蓝侯爷解了禁足,请了三个女先生,四个宫里的教引嬷嬷看管调教,在平阳侯府里颇为风光。后来司徒炎坏了事,从郡王直接削成了不能领兵、没有宅邸的贝子爷,还不如那等普通王公贵子体面;蓝侯爷和蓝老太太就再也不提蓝静贤的婚事了。
蓝静贤也贤惠安静,不再像从前似的为了婚事焦急,一次次的求蓝老太太。现在的蓝静贤,倒像是认命般,每日吃斋念佛。府里都说蓝静贤要出家修行,蓝老太太已经大半允诺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奶妈安嬷嬷引着个身着水蓝色厚棉藕丝袄裙的女子进了内室。
蓝静贤已经年过二十五,却风采依旧,美若天仙,尤其穿着素雅,头戴女子银冠披着薄纱,活脱脱的道姑打扮。
“红螺,你出去。”
她打发了贴身丫鬟,开门见山:“我今儿来,是要提醒世子爷一件紧要的事,不知世子爷是否得了一枚难得的丸药?”
蓝基生怕事情散播出去,忙打了个手势,屏退下人:“大姐姐请坐,嬷嬷倒茶。”
蓝静贤冷冷嘲弄道:“我奉劝世子爷不要吃那劳什子,大老爷近期与胡侉子和蓝若深交往过密,谁知蓝安与蓝若深、胡侉子他们有没有行苟且之事暗害你,蓝安吃无事,你吃未必。”
蓝基静默一会儿,微微眯眼审视的打量蓝静贤:“你好歹和大哥哥一母同胞,虽平时有些口角不愉快,但你如此偏心我,我也是不信的。”
“呵呵,你母亲不过是继妻,出身卑微,我是嫡长女,我蓝静贤需要偏心你?我是被蓝若深、胡侉子给害了,婚事再无希望,我不希望你也受害,虽然有私心,想要你也记恨他们,对付他们,但我说的句句属实!信不信由你!”
蓝静贤字字清晰,心中很是厌烦,在她眼里,觉得蓝基自从没了张氏指点,像个绣花大枕头。
蓝基心里愈发笑蓝静贤刻薄自私,愚蠢至极,面上故作光风霁月道:“苟且之事也未必,安堂弟把一切隐患都告诉我了,光明正大,吃不吃在我,大姐姐也休想挑拨离间,损人利己,多顾着大局,我倒要问问大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静贤急道:“我奶娘贾嬷嬷有个外侄女儿叫白鹭,已被老太太赐给大老爷为妾,从她处打听来的。”
蓝基了然是真,于是做出大惊失色又感激的样子:“我该如何感谢长姐?”
“无利不起早,我自有事求世子爷,你知道我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可我才貌双全,出身高贵,总得有个结果!否则岂不白白来世上一遭?我打算出家做道士,得些名声,也好过活。蓝氏只有家庙,从来都不容我,我这里有些私房体己,不够建道观的,老太太和侯爷也不同意,希望你能替我说服他们,并出资为我建道观。否则我在平阳侯府也只是熬日子,生不如死。作为报答,我会把一个秘密告诉你,你可以利用这个秘密,拿捏蓝若深。”蓝静贤说出条件,死死盯着蓝基,似乎是要把底牌亮出来。
这下蓝基倒好奇了。
蓝静贤带着恶意的轻笑,起身靠近蓝基:“四弟,你可知,蓝家和胡家的婚事背后,有十条人命作为代价?还是老太太和侯爷、蓝若深他们三人默许的吗?”
蓝基惊诧,嘴唇蠕动:“十条人命?!”
“那时我住在福寿园,深受老太太宠爱,伺候完老太太并未出去,隔着屏风偷偷听见的,细节部分我还不能说明,除非你达成我想要的。”
“成交。”蓝基甚喜,这个把柄是能影响蓝若深和胡蕴川感情的至关重要的东西。他本以为胡、蓝联姻只牵涉利益结盟。却不想里头更有宗族吉兆天命一说,还涉及阴私人命,胡蕴川那北侉子眼高于天,嘴狠心善,肯定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们夫夫关系恶化,大哥哥的胎儿一定会出事,正好流掉孽种才好!
蓝静贤见蓝基答应了,心中痛快解脱,小碎步飘飘然离开。
只是蓝静贤不知道,在她走后,安嬷嬷偷偷往外头递了信儿出去,接收的正是冯妈妈。
冯妈妈是张氏放在竹园的“奸细”,后又被胡蕴川和蓝若深收服,她以张氏的名义,让安嬷嬷看着蓝基的院落,随时禀告,那安嬷嬷以为告诉张氏无妨,谁知冯妈妈把消息直接一股脑的通了蓝若深。
胡蕴川怕蓝若深难过,安慰蓝若深:“你们姐弟亲缘浅,没必要为了这种蠢货伤心伤神。”
蓝若深微微挤压能吸走魂魄的黑琉璃大眼,长睫毛密密垂下,莞尔一笑:“我永远不会为她伤心,但母亲在世时,疼她,我本来的确已经出了气,不想和她计较,如今她认敌为友,自寻灭亡,我也不会阻拦。”
胡蕴川皱眉,一脸费解:“你大姐真是个奇葩,以她的智商,的确没必要费心报复她,她一个女孩子出去做道姑,还去求蓝基那个阴险自私的,她是不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蓝若深淡定道:“三日前,她曾经偷偷给家庙里的张氏去了一封书信,递了投名状,张氏教她的。”
胡蕴川翻了个白眼:“随便她吧,甭管她。”
蓝若深伸出长手指摇了摇,勾唇冷笑:“蓝基不会给她多少银钱,她会来求咱们的,那时断绝姐弟关系,干干净净,免得将来沾了她的脏。”
胡蕴川隐隐明白蓝若深的意思,握住蓝若深的手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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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到了武举开始的第一天,蓝安成了最快进入下一轮比拼中的武举子之一,虽然蓝安那组平均水平不高,也足以让蓝安脱颖而出。
蓝大老爷如今也跟着胡蕴川成了户部挂牌的行商,虽然权利没有,官位续弦,但油水的差事捞着不少,整日开开心心,尤其看见儿女出色,那更是乐成一朵喇叭花。那张喋喋不休的大嘴巴没少在平阳侯府内外显摆,加之周氏的赏银更是流水般的给出去,平阳侯府的下人看人下菜碟,风向开始转变,“以讹传讹”都说“安大爷”比世子爷更有机会获得武状元,武榜眼之位。
这日蓝侯爷刚刚下朝回府,本来就阴沉着面孔不甚愉悦。只因在兵部与其他同僚说起武举恩考一事,别家都有子孙徒弟入选,而自己最看好最疼爱的世子蓝基却只抽到了第二天的考试,大房的蓝安却提前过关,蓝侯爷本来就与蓝大老爷兄弟不睦,如今内宅是三房和蓝老太太管着,子孙福气又让大房占了上峰,他怎能没有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