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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基躺在床上如同行尸走肉,直勾勾的瞪着人,好不好无缘无故的打虐人一顿。连金枝玉叶来服侍枕席都被撵出去配人了,甄瓷也被打了一个耳光,屋里大丫鬟小侍都不敢靠近他。好歹有个乌师父,见蓝基一蹶不振,也不能按时参加武举科试,就去亲自寻了蓝侯爷,只说蓝基练功受伤,并不曾把蓝基身残的秘密说出去。

蓝嵩之特意来了润翡馆一趟,蓝蓝基苍白无力的模样越发来气:“不舒服?尽在关键时刻丢人,和你母亲一样,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推后养两日吧!”

“是,父亲。”蓝基眼睛黑洞洞的看着蓝侯爷的凉薄嘴脸,心中刺痛。

他想要是蓝嵩之知道自己废了,一定会巴不得自己死。而在家庙中的母亲,还在期盼着他考上武状元接她回去!

不行……这个秘密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幸好武举不像正常科举那么严格,对于武官世家子弟多有优待,有蓝侯爷和乌师父从中调整,考官于是把蓝基的次序靠后一些,让他能在润翡馆养两日。

中午的竹园,日头格外明媚,寒冬已过,春日将来,后花园廊下挂了只溜金黄铜链条的精美鸟架儿,两只白羽鹦鹉站在上头依偎,空气清冽中夹杂着浓郁的梅花玫瑰芬芳。

蓝若深心情极好的逗弄鹦鹉,喂食。

他穿着一袭簇新的雨过天晴蓝蜀锦鹅绒交领长袍,襟口和袖口银丝密密刺绣着冰裂梅花枝叶纹,花蕊是碧玺米珠、水晶玛瑙米珠绣的,衣裳润泽灿胜雨后碧霞,波光粼粼,刺绣美轮美奂。瀑布般的乌发大半逶迤披散,只扎了根白色宫纱银丝缎带。

“润翡馆如何?”

雨簟在后道:“并无异常,传出来的消息是练功过于勤奋生病了,但乌师父寸步不离,张氏也频频写信,恳求侯爷解禁足放她回来,想来不是那么简单。”

“看来他想哑巴吃黄连?他是这么好性的人么?”蓝若深轻嘲。

“就算他不想吃,他也查不出来。”胡蕴川拿着银狐风毛大氅披在了蓝若深肩上。

“不必管他,且看两日后的武举就是了。”蓝若深在廊下闲庭漫步般扶着腰,慢慢走动,胡蕴川在旁边扶着他。

“瑞雪兆丰年,大米价格便宜,我想高于市场价的二成收购大米,你怎么看?”

“高收低出,粮食买卖不好做,你打算走户部的路子?”

“正是,你说过两年有大旱,所以我才想这么做的,咱们有备无患,还能赚良心钱,何乐不为呢?”胡蕴川仔细看着蓝若深的表情,温声商量。

蓝若深拍拍他的手背,打趣儿:“当家的定主意就是,我和孩子的口粮也算进去。”

胡蕴川老脸微微红,昂首挺胸,更体贴温柔的扶抱:“必须滴!”

两日后,蓝基强撑着身体参加武举考试,本来是增加了几年的功力,比起初轮时的艰难,竟然异常顺利?!蓝基浑身充盈的浑厚诡异的内力在对战时,把强劲有力的对手打的片甲不留,个个重伤,如此过关斩将,挺入了前三名。眼看着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三个名次犹如探囊取物般近在咫尺,整个平阳候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等着庆贺蓝基夺得武举魁首了!

而蓝安只得了一个三甲二十八名,虽然比蓝基比不上,好歹也能授予武官职,蓝氏大房一脉很是扬眉吐气。蓝老太太高兴的身子都好了许多,要亲自操持蓝安的“武举人宴”和蓝基的“武状元宴”,甚至开了恩,等蓝基得了武状元派周氏和范氏去接张氏,还让张氏执掌中馈。

蓝老太太极其聪敏,知道蓝基婚姻不顺。于是,她趁着这股东风,立刻和蓝侯爷商量着,迅速定了殿阁大学士谢蟠之嫡女谢岚。

谢家乃东省四大名门望族之首,谢岚的祖父谢海隆便是谢家的族长,曾经做过三朝宰府,与太上皇亲如兄弟,整个东省世林大族的领头羊。谢蟠虽只是四品大学士,却是在皇帝面前颇得脸的忠臣能臣,每每向皇帝进谏,十之七八都会被采纳。谢家家训,视忠信礼法大于性命,所以蓝老太太一定要定她。

蓝嵩之也觉得文武结合很不错,偏偏在家庙的张氏觉得谢小姐出身不高,配不上自家儿子,此时身在庙宇不方便,她已经打定主意待她爱子高中武状元后,势必要毁了这婚事。

然而不等她毁,武状元殿试那一日就出事了。

皇帝忙着在军机处和大臣商议抗击南省倭鬼的事,不曾去观试,派了一众份量极贵的能臣重臣前往观礼。

蓝基的表现赢得无数人喝彩,蓝嵩之也觉得荣耀无限,众王公大臣赞他“虎父无犬子”,他笑着虚伪的道:“哪里哪里……”

话音刚落,殿试中央发出一声凄惨的哭嚎!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吃人了!!!”威武将军府的二公子连滚带爬的跳下比拼的高台子,如同丧家之犬般跑得飞快。

镇南王府的小王爷一整只手都被蓝基咬在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烂碎。那小王爷已经尿失禁,痛死了过去。蓝基则是披头散发,形如恶鬼般,疯疯癫癫的蹦跶,扭曲,爬行,撕咬……

“快逃啊!平阳候世子疯了!”

“是不是疯犬病啊?完蛋了!”

“快走啊,千万不能被他咬了……”

“来人!按住他!抓住他!”

群臣混乱,考官艰难维持秩序,最后派出了御前侍卫才稳住局面,把蓝基给抓住了,双手双脚都戴了镣铐,抓进了皇宫里的天牢。

这等待遇,属于新皇登基当政后的开天辟地头一回。蓝嵩之丢尽了脸面,不去管蓝基死活,自己去了金冠华服,褪了兵器,跪在御书房负荆请罪。

却不成想,皇帝一点没生气,把蓝嵩之叫进书房里,安慰了几句,然而内容让本来有些松了一口气的蓝嵩之听了却面如死灰。

“请陛下责罚,都是微臣教子无方,臣愧对陛下的期望……”

“爱卿平身,谁家还没个不成器的儿孙呢?朕有九个皇子,也并非个个都是聪明人,与你我无关。”

“多谢陛下,陛下,那小儿?”蓝嵩之实在不得不多问一句。

只因侯府中的蓝老太太知道蓝基下了天牢后,犯了病,太医来了只说凶多吉少,他不能让老封君母亲因为这个孽子逝去,否则他的仕途不仅没了个有力倚仗,他还得丁忧交还兵权,官职权柄下移,他绝对不允许!

“蓝基吃秘药参加武举,此事朕必须严惩,以正朝纲,朕已经下旨革除蓝基所有功名爵位,他自己的问题,不牵涉平阳候府其他人,你可服气?”

“陛下隆恩齐天,微臣感激涕零,只能以忠心办差回报……呜呜呜……”蓝嵩之看起来在天下的忠臣排行表能排前三,感动愧疚不已以及绝对臣服,都让皇帝满意。

“嗯,他害了镇南王府的小王爷,幸好镇南王子嗣多,那小王爷不是嫡出的,否则朕也无法说和,你多赔些好话,给些补偿,再发个罪己折子来,就此揭过不提。至于平阳候府的世子之位,朕心中有数,且不必心急,多多栽培子孙要紧,眼光不要只局限在一两个身上,待过些年,朕会和爱卿、蓝妃一起商量后,定下人选。”

蓝嵩之心脏咯噔一下,思索探究着皇帝的意思,保持磕头的姿势,没人看得见的角度,阴冷着脸:“是,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蓝基不止是革除功名和世子封爵那么简单,他现在几乎等于庶人,皇帝还让他十年不许参加科考,若不是还有个平阳侯府嫡出四少爷的基本名份,他现在与民间庶人别无二致。就连蓝安、蓝玉都比他高贵太多,更别提入朝为官的蓝若深和在户部颇有职权的胡蕴川了。在天牢里关押了三日,才被释放,蓝嵩之只派了一个看马房的粗使老仆来接他。

蓝基都不曾梳洗更衣,穿着囚服被王彬管家拉到了福寿园的寝室,蓝老太太本来病入膏肓,快不行了,看见蓝基活着回来,生生激发出力气,一把拉住蓝基的手,蓝基泪水夺眶而出:“孙儿对不起祖母,对不起蓝家。”

蓝老太太本来还有几许青丝的头发全都变成银白色了,整个人活活像百岁老妇,苍老憔悴,枯瘦的两腮无肉,哭着将蓝基抱在怀里:“祖母的心肝肉啊……呜呜呜……你放心!有祖母在一日你就是这侯府里的活龙!什么武状元武探花的!侯爵之位就是你的!现在不是,将来也是!”

这话一出,边上陪侍的蓝骏茂脸色发黑,阴阳怪气:“母亲,您老偏心也太过了吧?您有十几个孙子孙女儿呢?就他是真龙?他要是只虫儿呢?”

蓝老太太眼睛冒出火光:“放屁,你……你给我闭嘴!”

就连一向不怎么参与侯府资源争夺的蓝致远也皱眉不满,范氏在他背后轻轻捏了把,他清清嗓子:“日后什么个章程,二哥说说吧。”

蓝嵩之急了,暗暗使眼色给蓝老太太:“大哥,三弟,母亲病糊涂了,你们别听她的,母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平阳候府被他里子面子丢了个精光,您还宠着,陛下这次开了隆恩才没影响其他人,这个孽障必须好好反省,来人,把老四关祠堂里!不许给他好吃好喝!”

蓝老太太激动道:“你闭嘴!你这个无心无情的,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都是你逼的我孙儿走上绝路!都是你和张氏害的!多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坏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我还没死呢!将来谢家姐儿进门儿,基儿照样夫凭妻贵!哪怕不能武举,也能文试!”

蓝若深在一边静静喝茶看戏,并不参言。

胡蕴川火上浇油:“对对对,谢家女做皇后都当得,必定能信守承诺,和世子……哦不不不四爷完婚哒~”

蓝老太太捂着胸口,抓着蓝基的手再次晕厥。蓝基狼狈的不得脱身,无法去洗漱更衣,只能跪在蓝老太太床前,细长的眉眼肿胀如同桃子,几次窥视蓝若深背影,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蓝嵩之被气的差点心衰,又不好顶撞刚刚缓过气的重病老母,借口回兵部处理公务,抬脚就走,一连几日都没回来。

安妈妈和乌师父商量着,把消息递了出去。

家庙里的张氏消息总是落后一步,还等着武状元儿子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呢,整日在家庙里拿了私房体己银子调脂抹粉的打扮,希望能给儿子给自己增光。

她想着,女儿不争气,只混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妃位,每年孝敬给她的也不多,反而得侯府时时贴补,她这个做母亲的拿用了一些回扣,蓝妃竟然记仇生气?!还是儿子出息,不仅十分孝顺懂事,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胜过蓝嵩之数十倍!

张氏正做着美梦呢,迟迟不来接,她也急了,去信几封却只得了安分守己的回信,安嬷嬷偷偷乘着马车来了,她这才知道自己儿子出事了!!!

张氏一张娇花软玉脸蛋儿上僵冷的神色仿佛灵魂出窍般,看着安嬷嬷嘴角的唾沫星子。

“夫人,您得想个法子回来才是,四少爷现在在福寿园,吃睡都在老太太处,老太太是好的。可她年迈,力不从心,对四少爷极其纵容,只因这回武举落败的事,四少爷受了极大的委屈,有些一蹶不振,行事没有章法。老太太却千依百顺的纵容,还不等谢家小姐进门儿,就让四少爷纳了四个美妾,谢家夫人来访,老太太也极失礼,谢家已经有退婚的意思了,侯爷还万事不管,家也不回,听说在荷子胡同又娶了一房外室,那小贱人今年才十六岁……”

安嬷嬷如同倒豆子般的把事都说给张氏听,最后犹犹豫豫的,把乌师父的话说给她听。

“乌师父说,四爷不肯就医,病出越发严重了,只恐将来影响婚嗣……”

张氏浑身打了个寒颤,“嘭——”地手掌握拳拍在了桌子上,那一寸来长的镶粉晶水葱长指甲竟齐齐折断。

“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看着,有消息及时来回我。”张氏面庞冷静温婉的有些诡异,声音也特别娇柔恬静,仿佛瞬间恢复成最体面,最得宠的侯府张太太模样。

“是,夫人。”

“皮妈妈。”

“奴婢在。”

“明儿你去找侯爷,说我快死了,念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来见我最后一面,我有好东西给他。”

“是。”皮妈妈毛骨悚然,不敢多问,马上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