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呀理还乱*
——
“芦花丛淌水~诶月勾勾如月……
山里来的小人儿嘞~~回家呐把人儿采\/
昨日邀礼归~~今日嘞红彩彩——”
没错，又是柳莹。
这会儿又是不知道走在哪个山沟沟里的她唱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乡歌，意外大胆，但是又让人觉得朗朗上口。
今天天气好，或者说最近天气都挺好的。此地树木繁茂，阳光打在层层叠叠的叶上，却也透着那间隙成功在地上安了家。
柳莹现在最多的是无语吧。
被人跟了差不多一个月，甩也甩不掉，找也找不到，简直是杠上了。
“喂，你要是再不说话，过了今天，我就要去自首了。”
主动送上门对于昭雪府的人来说肯定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她现在已经想好怎么样在这个时代华丽的退场了。
先透露点信息给昭雪府的人，然后看着他们通过各种关卡最后来到她这个，嗯……怎么说来着？
按照那‘禾己’先生的说法，勇士一路上披荆斩棘来到终点，最后发现什么都是假的，这一切都只是最大‘反派’自己设的局，那样一来，昭雪府的人的脸色一定会同勇士一样精彩吧？
很有趣不是吗？
*这个世界迟早得变成那个样子*
“……”
赞达现身了。
“还以为你有多能忍。”
柳莹抱胸斜视着他。
“你也被山神注视着。”
没想到吧，这是个玄幻的世界！就和‘禾己’写的疯言疯语一样魔幻，和外番那些异色人一样离谱。
“说早了，山神早就归天了。”
这是实话实说。非要议论的话，这已经是个诸神陨落，灵气枯竭的末法得不能再末法的盛武时代了。
“你不会就因为这事儿一直跟着我吧？”
柳莹真心觉得他们北原人脑子是不是都只有一个道——直的。
“不是。”
那高大男子认真摇头，那张一看就不是东秦人的脸和那身异域打扮的服饰完美给他加分。
果然脑子有病。
那不然，她礼也赔了，钱也赔了歉也到了，又不是因为发现一些秘密跟着她，那他为什么跟着她？
总不能是个变态吧？
“北原规矩，你送礼了，我得跟着你，直到你认为不合适之后把礼收回去。”
这真的不能怪赞达，一，一般看了对方身子之后选择赔礼是代表着有意嫁娶，二，一般选择赔礼的人都觉得自己有把礼收回去的实力。
北原规矩，赔礼=聘礼。敢选择赔礼的人必定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自信能够收回去，而且觉得对方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
赞达只是按习俗行事啊。他真的想看看这个勇士有多大实力而已，然后发现对方真的很会藏，于是他们就玩起了你藏我找的游戏了。
“……”
***！黑市消息真的非常不靠谱！
赞达真的觉得他俩不合适，所以一直在制造给对方快点收回去礼的时机，奈何对方压根不知道这些。
就挺无语的。
“那你可以早点和我说啊？！合着咱俩见过这么多次你是一句话不开口啊？！”
柳莹咬牙微笑，害她当时在山里提心吊胆的当了大半个月的野人。
“这段关系中先提的人代表着屈服和弱小。”赞达真的很委屈。
他堂堂这一届的北原‘黑狼王’，被人赔礼也就算了，还有口不能言。他好歹也是狼王！有天赋的人！怎么能向一个东秦女子低头呢！
“……”
柳莹吸气，好吧，这是她的错——不对，都怪那黑市消息的不靠谱！
“我现在把礼收回去，行吧？”
“可以，但是你得先打过我。”
？？？
“既然大家都不是愿意的，那直接取消，或者当做没发生不就可以了？”非要整这出？
“你当时赔礼时，我同伴们也在，他们知道，当不了没发生过。”
好好好，哈哈哈，这怎么玩？你觉得我一个隐匿功夫都这么厉害了的人能玩得过你这个次次精准找到我的人？
她柳莹擅长的是轻功和隐匿！
这都没躲过这人！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局势很明显吧？赞达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之前一直想下手来着，但是你的感知太强了。”
下手？
柳莹眉头一皱觉得有点不对，玩闹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对啊，所以我打算打包带走。”
北原规矩，如果赔礼对象对赔礼人无意，可以将对方打趴下，然后将礼退回，此为羞辱。
还有一个就是，将赔礼和人连人带礼打包带走。
总之一句话，柳莹你的操作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打算退礼了，所以你跟我走吧！
凭借着优秀的感知能力，柳莹运行内力后越躲开了赞达的充满侵略性的攻击。
北原人脑子真的有病！！！淦！！
一开始遇见这个人确实在赞达的意料之外，反正北原民风开放，看了就看了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直到他听说这个女的抢了白致远的东西。
嚯，有意思。
那时没找到人就在黑市悬赏她的消息了。
结果过了段时间，柳莹这丫的就带着赔礼来羞辱他了。
当时的赞达：？？？不是她有病吧？
当时赞达的朋友对此表示：勇士，实在勇士，当代女子楷模啊！
那件事距当时也发生了有半年了，赞达因为错失良机没有抓柳莹现行，然后就一直没抓到人。
那段时间赞达一直在苦恼赔礼该怎么办，又找不到人，还一直被同行的同伴笑话。
可恶！他新任黑狼王什么时候被这么羞辱过！好气！
等带着大祭司的合约和东秦帝谈完之后，没想到在返程途中还能遇到白致远那个讨厌鬼，没忍住和他打了起来，结果打着打着，赞达发现了不对，然后就看见了那个让他苦恼了大半年的人。
追！
再然后追着追着，赞达一番思考后觉得对方有要事在忙，说不定这就是没空理他的原因。
赞达有点委屈，但是赞达尊重对手。
于是就等到了她完事之后。
后面的柳莹还是没有表示，赞达只好一直跟着她，希望她早点表示，然后他好回家过祭祀节。
但是！
那个家伙一点都不把赔礼当事儿！！
他赞达就那么拿不出手吗？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你猜不对！
反正觉得生气的赞达想给对方一个好看，然后一直蹲在柳莹身边好下黑手，结果对方感知超常，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人家是根本不知道北原规矩这事！！
不过没关系，她注定得跟他回北原了，东秦帝来了都拦不住。
*
玩笑心思全没的柳莹全神贯注盯着赞达的动作，开玩笑，她可不想走，她的华丽退场还没开始呢！
两人都是赤手空拳对打。
按体型和男女差势，柳莹肯定是在下方的。
而且赞达是铁了心的动真格了的。
啧。
柳莹努力闪躲的同时在想着退路了。
好几次都是差点被赞达得逞，他感到可惜。
柳莹想踢开对方，但是对方巴不得自己送上门去。
呸！
北原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赞达躲避一个柳莹冲着要害去的攻击，趁着这间隙，柳莹内力轻功运转到极致自己开溜了。
赞达这次倒是没追上去，而是盯着对方神速一样开溜solsolsol的身影若有所思。
没想到吧，山神的注视你值得拥有！
可惜老榆被柳莹丢下了，没有老榆，柳莹也感知不到这些奇里古怪的存在。
*
接下来开始了柳莹遛昭雪府的游戏了。
昭雪府的人的脸色确实很精彩。
精彩到魏岘想要把白云间打一顿了。
白云间（戒尺挠头）：不是等等，为什么想要打我？我寻思着我也没干什么啊？
魏岘（和善微笑）：打你还需要具体理由？
秦安纪：……
由于柳莹遛人遛得太狠，昭雪府的新人也没那么有本事，前辈那边选择派出武力值人物——苏将军下属，秦安纪的钟叔，钟无忌大人了。
秦安纪：……
这下不得玩个你死我残？
*
二月初，易容成苏荧的柳莹击杀掉一些黑市看她不爽的人后，理了理衣袖，抬头看向了来时的路，那里很多树，便于隐藏。
“来都来了，不出来会客？”
柳莹微笑。
此时的她真的有点像‘禾己’书里的‘反派’。
要是明温温在这，肯定得大喊‘姐姐娶我！’此类话。很可惜，明温温不在，也不可能在。
属于秦安纪的暗卫全跑出来，试图拦下这个恶鬼。
包括那个比暗卫还暗卫的苏二也伪装在其中。
苏二到现在也知道点什么，但是不确定，得试探，因为明蕴之秦安纪等人得到的消息没完全透露给他，就怕他‘合流同污’。
感情这事，谁也搞不明白嘛。
对于柳莹来说，相处多年的人离开，越想对方，就越会变成对方的样子。虽然这句话在这里有点不适用，但是多少能擦点边——
亲人的离去致使我越发不敢忘记当年种种，包括父亲教我们的基本功。
*
在与眼前暗卫试探身手间，柳莹越发觉得对方路子有点熟悉，虽然很多招式都不相同，但是——
一次喘息的机会，柳莹不经意间看到了对方露出的额头处——
一个愣神，被对方击中了。
啧……
柳莹不由放缓呼吸。
让她看看这之下到底是个什么鬼！
这期间只发生在一个呼吸间。
苏二击中了柳莹，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就彻底变了，变得有攻击力了，处处对着苏二要害袭去。
捡芝麻丢瓜。
下意识护住要害的苏二自然而然忽略了脸。
柳莹趁机摸到那面巾一扯。
！
柳榆下意识护住见光的脸。
那短短一瞬间，柳莹看见了。
——“……哥……”
“都说了别叫我哥！叫苏余！”
年幼的柳莹不太明白为什么哥哥会这样，她很害怕，面对哥哥凶恶的嘴脸，她只能顺应。
“哥……苏，苏余！”
——“待着别出声。”
然后再次起身看见的是箭穿身过落水的人。
柳莹震惊，气息紊乱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她都已经默认那个人死掉了！！
为什么在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她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之后，他却突然出现，说还活着？！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她？
为什么？
……
如果，如果，就算是这十八年来他找过她一次，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柳莹瞪大的眼睛中浸出了水光。
她永远忘不了十八年前那个午时，那个血色浸染的柳府。
那个落水的身影。
她没有资格忘记。
没有退路了。
她在无数日日夜夜中想念的人，都已经死了。
她在无数个忏悔的日日夜夜中，只有这样做了才不会愧对他们。
只有这样做。
只能这样做。
*
柳莹早就疯了啊。
在十八年前。
所有只不过都是伪装而已。
*
攥紧手中的黑色纱布，柳莹咬紧的牙突然一松，狠狠的将纱布一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越跑越快的那种，极限的轻功。
那方黑色布料晃晃悠悠，最后像是被什么抛弃了一样落在柳榆附近。
看着这场面，柳榆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二莹啊。
良久，那被抛弃的面巾才迎来它主人的手。
柳榆沉默的将被丢下的面巾拾起，沉默的将它系了回去。
周围的暗卫都看着他没有动作。毕竟这位都没追，那他们也不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