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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到马茂的密信后,夏侯献喜不自胜。

这一切的等待并没有白费。

当然,他绝不会把一场大战的胜负手寄托于这样一场充满未知数的刺杀上,但真正事情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时,的确足够让人感到惊喜。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一个问题——如何支援马茂。

江北的吴军不久前刚刚获得一波增兵,实力并不差,最主要的是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江南即将发生的剧变,还在积极备战。

所以,要是就明目张胆地用牛皮油船或是搭设浮桥渡江,在吴军水师面前无异于送人头。

并且战机稍纵即逝,也不可能等到入夜后再偷摸过江。

思忖再三,夏侯献决定将仅有十几艘战船交给曹肇的骁骑营,令他们绕道大江上游渡江。

这些从诸葛融那截获的战船多为常见的斗舰,正常可容纳百人左右。

但由于要运送马匹,一艘船大约就只能容纳二十五骑了。

一番商议下,夏侯献命曹肇带着他精心挑选的四百虎豹骑精锐准备渡江。

而他本人则是亲自督阵,对江北的吴军营地发起了总攻。

远处,隐约能听到阵阵厮杀声。

一把长剑悬于地面,夏侯献闭着双眼,双手按在剑柄之上,静静聆听着远处的喧闹,感受着微风拂面。

这场肉搏持续了三个时辰,大江岸边都被染上了淡淡血红。

不多时,夏侯献来到充斥着烟焦味的吴军大营。

钟会走了过来,几名甲士架着几个俘虏紧随其后。

“明公,这些俘虏属下挨个询问过了,您还要再问问看吗?”

“不必了,士季办事我自是放心的。”

换做旁人,夏侯献或许还真会问上两句,然而对方是钟会,想了想还是不必了。

果然啊,还得是大将军才能把钟会的心思摸得如此透彻。

单单这一句稀疏平常的话就让钟会心中暗爽了一下。

他摆摆手让甲士把俘虏拉走,然后说道:

“现在已知,丹阳太守聂友被我军阵斩,无难右部督陈正不知所踪。”

他微微侧身,朝着甲士们离去的方向:

“明公,方才那几人是诸葛融的部下,他们说诸葛融见战事不利便偷偷乘小船逃了。”

“逃了?”夏侯献先是感到诧异,后又恍然道:“怪不得当时吴军的那处营地溃败的如此之快。”

“是啊。”钟会道,“诸葛融的麾下将徐楷根本指挥不了他的军队,最终率部投降了。”

“这徐楷是何许人?”夏侯献好奇一问。

钟会显然是做了功课,回道:“目前不过一偏将军,唯一拿得出手的,他是吴国名将徐盛之子。”

“嗯。”夏侯献点点头,“此人现在何处?”他起身作势要走。

“明公是要亲自去?”钟会道,“此人虽是名将之后,但只不过是小小偏将,不值得明公如此礼遇吧?”

在钟会看来,之前对陆抗那般礼遇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陆抗是吴国丞相之子,而且他的投诚对当时的战局有推动作用。

可如今大局已定,这小小徐楷没必要如此。况且吴国的士兵不可能真心为魏国效力,应当尽数斩杀才对。

然而夏侯献却道:“士季去传我军令,吴军俘虏要挨个招降,凡是愿意归顺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加官进爵,另外把我军的粮草、伤药给吴军俘虏分发。”

“这...”年轻的钟会还在消化着这些信息。

这时,身旁一直默不作声听着两人对话的司马昭心中思绪万千。

奉明兄此举是要显示魏国的气度与宽容,更利于收服人心。

看来他的志向早已不在一战之得失,而是整个天下啊。

司马昭看向夏侯献,觉得在对方身上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夏侯献也看了一眼司马昭,心说:子上啊,这可是“你”教给我的手段。

随后对钟会道:“先带路吧,去见见徐楷。”

“诺。”

战事还未结束,夏侯献在简单安抚的同时还不忘召集军队登船。

没过多久,夏侯献收到了军队登舰完毕的消息,他来到一艘楼船甲板的高台上,看着杜预道:“过江!”

杜预随即吩咐身旁的旗手舞动手中的令旗。

咚咚咚!

忽然, 一甲士飞奔着跑上甲板。“大将军!江南急报!”

夏侯献和杜预对视一眼,又看向那人:“讲。”

“曹将军到时,吴军已弃营而走!”

.............

大江上,不计其数的战船正在顺流而下。

船舱内,吴帝孙权陷入昏迷。

“公子!家主在岘山为黄祖所杀,据说身中数箭,身上都没一块好肉了啊!”

“不可能!大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大兄,我们这就去荆州为阿父报仇吧!”

“权弟!你冷静一点!”

“你知道吗,陶谦早就对我孙家不满,如今这舒县是不能待了。”

“那我们去哪儿?”

“去丹阳,去舅父(吴景)那里。”

....

“公子!家主外出行猎被许贡门客所害,身中数箭,你快去看看啊!”

“中国大乱,以吴、越的兵力,钱塘等三江的坚固,足以坐观成败,你们要好好辅佐我的弟弟。”

“权弟,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锋,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大兄!权定会好好守护江东!”

....

“医师,医师!他妈的,你倒是说话啊!”

看着身中数箭,奄奄一息的孙权,一向儒雅的朱绩都急得破口大骂。

随军医师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将军,陛下他....” 随后摇了摇头。

“都督!”一士兵跑进了船舱。

“何事?”朱绩没好气道。

“都督您还是来看一下。”

朱绩看了一眼孙权,他还是没有苏醒。

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士兵走了出去。

来到船顶,他顺着士兵指着的方向看向后方船上的传令旗。

“敌袭?”朱绩读出了旗语,但令他疑惑的是,他们此刻都到了大江之上,魏军如何能追击呢?

难不成留在江北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此时事关重大,也怪不得那士兵不敢妄下结论了。

但现在陛下生死未卜,朱绩来不及去思考太多,他马上进入备战状态,来到船头集中精神,准备应对随时而来战争。

与此同时,船舱内的孙权却悄然苏醒了。

剧烈的疼痛立刻传遍全身,他小声道:“水,水...”

“陛下!您醒了!”

一旁传来中书令孙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