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年失笑,从汤里捞出一只大棒骨。
赏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姜禾年又炒了一道土豆炒腊肉,温在锅里等着。
夜色寂静,少女就着灶里温暖的炭火,继续温书。
不知过了多久,姜禾年慢慢直起躬得发僵的腰背,反手捶了捶肩颈,一侧头才发现德旺不知何时趴在旁边歇着了。
大老虎似的身材显得厨房挤得慌,大尾巴悠闲地晃动,煤球躺在豪华“兽皮大床”上翘着jio玩自己爪子。
几点了?
姜禾年眉心微蹙,望向院子。
院门依旧关着,月亮已经高悬,灶口里的炭火已经全部燃尽熄灭了,仅留一丝若有似无的余温。
门口吹进来一阵凉风,姜禾年猛得打了个寒战。
眉心蹙得更紧,掏出大公鸡闹钟一看,居然快十点了!!!
姜禾年豁然站起身,眼前骤然一阵眩晕,竟然黑了一霎。
到时间了!
有一阵子没有体会过生命值不足的感觉,姜禾年踉跄了一下,懵住了。
德旺迅猛站起身,侧身用庞大狼躯撑住了姜禾年,猝不及防滚下地的煤球,翻身起来,抖了抖耳朵,难得没有给德旺一爪子,而是蹦过来小心踩踩姜禾年的脚背。
姜禾年死死盯着手里的闹钟,心跳微乱。
十点了,平常贺进山九点之前就会到家的。
怎么回事?
生命值不足的不适感,缓缓攀升,姜禾年被德旺的低吼声唤回了神,巨狼扭头触了触她的手臂。
用糯米纸包着的黑色药丸子被整颗塞进嘴里。
姜禾年皱着眉强忍着甘苦味,用力地嚼,很快囫囵咽了下去,幸好体内传来丝丝能量流动的感觉,虽不猛烈,但是有用!
身体里的不适感,没有像往常一样急转直下。
姜禾年心下稍定,提起挂在门上的马灯,快步走出门去。
外面漆黑一片,呼呼的山风吹得人透心凉。
姜禾年裹紧外套,提着灯,走到前面的坡道前来回打转,不停张望,村子里漆黑一片,连狗吠声都少。
德旺被留在院门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狼首警惕地高高抬起。
半个小时过去,八珍大补丸已经吃了第三颗,姜禾年隐隐感觉效果在减弱,眼前微微眩晕。
这么晚了,贺进山不可能这么晚还没回来的。
难道……出什么意外了?
姜禾年越想越心焦,地上的土都快给她蹭出一个坑来了。
就在她等不住要叫上德旺去找人的时候,前头的黑暗中传来轮子快速碾动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辆单车飞速冲上陡坡,一个甩尾停在姜禾年面前。
下一瞬,她被人紧紧勒入怀中,马灯掉到了地上。
姜禾年眼眶发热,伸臂死死搂住来人的腰,感受到他坚硬的脊背下异常烫人的体温,那是剧烈运动下产生的热。
贺进山掌着她的后脑,大手在少女浸满冷意的后背上温柔安抚,“等着急了?”
回答他的是后背被揪紧的衣服。
“你怎么才回来啊……”
少女的声音里隐隐含着哭音,满是后怕和担心。
贺进山单臂将人抱起,在微凉的唇上快速亲了一口,“先进屋。”
鲜甜的热汤喝下肚,暖意从胃里缓缓扩散到四肢。
姜禾年身上的微颤才能控制住,她抬眸望着敞腿坐在矮凳上大口喝汤的贺进山,感觉一直悬空的心脏这才摇摇晃晃落了地。
“山洞坍塌,咱们村有受伤的人吗?”
贺进山夹了一筷子土豆炒腊肉,吃了一大口饭,“有五个人被砸伤了,其余都是水泉村的,死了一个。”
“坍塌范围不算太大,就是位置比较寸,才耽搁久了。”
他说着又快速扒掉了一大碗饭,又添了一碗,显然是累极、饿极了。
姜禾年哑然,细指抠着碗沿,视线落在贺进山被勾破沾了白灰的裤腿上,许久才缓慢开口:
“那、明天还是要去吗?”
少女鸦黑的浓睫微垂着,在秀气精致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脸颊渐渐养回来的些许弧度显得幼态。
贺进山眸中微动,搁下碗,朝她伸出手。
“要抱抱吗?”
姜禾年抬起头,鼻子突然就酸了,还没伸手,就被男人探身轻易端抱了过去。
她跨坐在贺进山腿上,娇小的身躯嵌入男人宽阔温暖的怀抱里,两人面对面相拥,充电。
鼻尖呼吸着熟悉的皂香,混着淡淡的山石粉尘的气息,后背被大掌一下一下抚摸着。
“贺进山,明天不要晚回来,我会害怕。”
“好。”
“不要受伤。”
“好。”
“不要和我分开。”
抚摸的动作微顿,搂在腰间的手收紧。
男人托起怀中少女的脸,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微微濡湿的澄澈双眸,让人心软至极。
“我会担心你,我很担心你……”
姜禾年将在心里翻涌的不安直白地宣泄了出来。
贺进山眸中温柔又深邃,更加粗糙的指腹缓慢摩挲着少女微凉的雪腮。
“小孩儿,害怕和我分开吗?”
乌润的眸子更湿了,姜禾年吸了吸鼻子,诚实地重重点了点下巴。
“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姜禾年毫不犹疑地继续点头,小手紧紧抓着男人也沾上了尘土的衣摆。
“会爱我吗?”
贺进山又问。
姜禾年下巴点到一半,顿住。
微湿的眼睑抬起,更加清晰地看清男人英俊的轮廓,以及额角上轻微的磕伤。
薄唇依旧勾着恣意慵懒的浅笑,深眸中却没有半分戏谑。
小手慢慢移到坚硬的胸口,抵住。
似推拒。
贺进山呼吸微紧,没动。
下一秒,坐在他怀里的姜禾年双手撑在他的胸口,挺直细腰,探身亲在了他的额角上。
极软的触感,却带来轻微的刺痛。
那是贺进山带着陈二虎躲避坍塌巨石时,被碎石碰到的擦伤。
轻得像蚂蚁咬的伤口,如今却让他胸口如遭重锤鼓擂。
少女的唇一触即离,柔软馨香的身躯落回怀里,软颊贴在男人的左胸口。
一定能听到他区别于云淡风轻表面的重重心跳声。
没关系,他也听见她的了。
小兔子敲锣鼓似的,很大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