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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们明天就给你做出来。”

林石拉着林双喜起身,保证道。

“不着急,过几天我再上你们家取。”

姜禾年笑着把手上的油纸包递给林双喜,“给。”

林双喜两眼发光,但不敢动。

“拿着呀,就几块儿。”

“我跟家里闹翻了,也没什么朋友,喜饼喜糖都送不出去,唉,这多不吉利。等他回来见还剩这么多,下回就不给我买了,说不定明天我就要被你姐夫赶出去……”

姜禾年一番胡说八道,唬得林家兄妹乖乖拿着一小包油纸包的点心和一个鸡蛋回家了。

走之前还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吃,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酥,一粒糖霜都不浪费。

林双喜胆子也大了些,主动跟她挥了挥手。

另一头,后山的一处荆棘丛里。

贺进山手上拉着绷紧的麻绳,突然连打了几个大喷嚏。

“哟,哥,你不会是风寒了吧?”

陈二虎手里抓着一只后腿受伤的灰毛肥兔子,回头问。

“我就说得煮些姜汤喝,这天儿清水河里凉得很,前几天我叔家的猪跑出来掉河里了,好久才捞出来,活不成,提前拉到肉联厂宰了,唉——嗷!”

他被贺进山踹了一脚,差点栽回猎洞里去。

手里的兔子,倒是宁可摔了都没撒手。

“错了错了,我嘴贱。”

他揉着屁股,拍拍土,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嘿嘿笑道:“山哥,这兔子真给我啊?”

两人面前一米多深的猎洞里传来咩咩叫。

贺进山头也都也不回地继续往上拉绳子,“明天来给我干活。”

“好嘞!!”

前几天,陈二虎原本是被他娘马桂红撵到后山来拾柴的,他没长性,溜溜达达到处走,正巧看见了拿着弓上山的贺进山,立马死乞白赖地要跟着。

在看见贺进山挖的猎洞里有一只受伤的獐子时,惊得下巴都掉了。

附近几个村子临着雾灵山脉,在村子里随便找个方向走都能上山,按理说应该是很多人上山打猎的。

不说猎只大野猪,就是打只野鸡,野兔的,也能让家里人吃上一口荤腥。

但实际上,就是十年前闹饥荒的时候,都很少有人上山捕猎,都是是挖挖野菜树根。

一来,雾灵山里密林叠嶂深不可测,不仅有猛兽毒蛇,还有神出鬼没的毒雾。

很早以前进去出不来的可太多了,村里人对雾灵山有刻在灵魂里的敬惧。

二来,这山上哪怕是临着村子的外山,里头的动物也全都成了精似的,太难抓了!不管是射箭挖洞造陷阱,都不带中招的。

在山上扑腾一天,就抓只没巴掌大的麻雀,吃下去的肉,还不够补这一天费的体力的,况且这天天上工下地,哪来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在看见贺进山抓了獐子,又一箭射穿一只斑鸠翅膀后,陈二虎跪了。

这他妈神箭手啊?!

他死乞白赖跟了两回,见贺进山挖的猎洞,搭的套绳,明明看着没啥特别的,愣是能抓到活物。

原先对贺进山的亲近,完全冲破了少年玩伴时期的小大哥滤镜,直接上升为崇拜了。

陈二虎紧紧抓着用草藤绑着的大肥兔子,跟在贺进山后头下山。

“这羊一点伤都没有,哥你是要拿去卖了,吃了,还是养着?”

“看她。”

男人单肩扛着麻袋,脚下如履平地地往下走。

陈二虎反应了一会儿,才一脸震惊地捂住嘴,望着贺进山强壮高大的背影。

靠!

山哥介意多一个男媳妇吗?!

秋日里的日头,落山越来越早。

从这半山腰望过去,田野和天空的交界处一片灿烂金黄。

像被搅散的鸡蛋黄。

陈二虎舒坦地仰头长吸了一口气,突然视线透过树枝看到山脚下,眼睛登时瞪大了。

“山哥!!!咱家着火了?!”

……

“咳咳咳……咳咳!”

滚滚黑烟扑面而来。

姜禾年往后挺着腰别开脸,咳得肺都快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根黑了一小截的树枝。

“咳咳!哎哟……这怎么只冒烟呢,咳咳……”

草屋侧墙前端新砌的两眼灶台上,左边架着一口大铁锅,右边搁着一个铝锅。

浓浓的黑烟沿着两口锅的边缘直往往升,两个添柴的灶口也突突往外冒浓烟。

姜禾年坐在一块从屋后山脚搬来的石头上,一边曲着手臂捂脸躲烟,一边不死心地拿木棍往灶口里戳,想把那奄奄一息的零星火星挑起火苗来。

乍一看,这滚滚黑浓烟,真跟屋里起了大火似的。

贺进山一路疾跑下山,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捉急的场面。

他沉着脸,快步走过去,两手伸到姜禾年胳肢窝,一把将她提溜了起来,背过身拎着走开两步才放下。

“咳咳……你、咳你回来啦!”

姜禾年眼睛被熏得快睁不开了,皱着小脸,眼睛眯着小缝,熏出来的眼泪顺着泛红的眼角往下淌。

在看见来人的瞬间,眼睛和嘴角却都是愉快弯起的 。

模样怪招人可怜的,让人无奈又好笑。

“搁家烧房子呢?”

贺进山伸手撵掉姜禾年脑袋上飘飘扬扬的草木灰,指腹一蹭,就是一抹黑。

脸上也是灰头土脸的,黏上的点点草灰,更是一擦就一道黑。

原本是正经给她收拾的,抹着抹着,就给人两边脸颊抹出三条胡子了。

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姜禾年毫无所觉,顶着小黑胡子,头发也乱蓬蓬的,活像贪玩烤火被燎了胡子的烟熏潦草小猫。

她用力睁着被熏得酸到不行的眼睛,十足无辜地指着旁边地上搪瓷盆里洗好切好的白菜,“咳咳没有…我想烧火做饭呢。”

“捡的干草都烧完了,咳、火都没起来,全是黑烟……”

贺进山回头瞧灶台里熊熊往外涌浓浓黑烟,那汹涌的阵势仿佛要炸碉堡,无奈叹气。

得亏没把小猫头发给燎了。

一回头,姜禾年抬起手背擦了擦鼻子。

人中的位置恰恰留了一道黑。

得,变成小日本了。

贺进山没忍住撑着腰侧过身,噗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呀。”

姜禾年淌着眼泪,哭笑不得地伸手推他,“快管管呀,屋子都要点着了。”

“没事儿。”

男人两手覆着少女的脑袋瓜,噙着深浓笑意把她头发揉得更乱,语气纵容,“要是能点着,也是你能耐了。”

“笨小孩儿。”

姜禾年被男人脸上的的笑传染,顶着一头乱毛,也懵懵跟着傻笑。

“着火了,着火了!!”

哗啦——!

一桶冷水朝这浓烟处泼来。

浓烟渐掉后,陈二虎看着湿成落汤鸡的贺进山和姜禾年,手里的木桶啪嗒掉了。

“哎呦喂!我滴亲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