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主角,沾上就没好事!”
姜禾年小嘴骂骂咧咧嘀嘀咕咕的,突然停住脚。
我要是把男主牛牛踢坏了,算是影响男主主线吗?
她拧着眉,漂亮的猫儿眼皱着。
下一瞬,又跛着脚气咻咻走得更快了。
不管了,是他先犯贱的!
这种王八蛋普信男!玩弄感情的烂人凭什么当男主!
我的世界,我做主!管你是什么剧情,我姜禾年一定能长命百岁,苟到大结局!
怒气屏蔽了痛觉,姜禾年跛着脚一路从村东往地里走。
路过一片树丛,顺手捡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当拐杖,想着之后还能给贺进山用。
忽然,一阵嬉闹的童声传来。
“丑八怪丑八怪,没人要!丑八怪丑八怪,脏兮兮!哈哈哈……”
“到我了!姜小宝把她推过来!”
“我不!臭肥你是不是喜欢丑八怪略略略!”
“喜欢妖怪,还喜欢丑八怪哈哈哈哈!”
“别胡说!吃我一鞭!”
姜小宝?
姜禾年皱起眉。
拄着拐绕过两棵大树和灌木,看见前边一小块草地上有一群小孩。
六七个人围着一个背着竹篓低着头的瘦小孩子不停转圈,手上拿着芦苇杆和细枝条不停戳弄,把人逼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敢动。
嘴里还嘻嘻哈哈说着不知轻重的难听话。
“哈哈快点!再快点!”
“戳她屁股!戳她耳朵!”
“戳眼睛啊!丑八怪最怕这个了。”
个头最矮的姜小宝蹦跶得贼欢,连姜小苗也在边上跟着转圈。
这群死小孩,年纪小小居然还搞乡村霸凌?
姜禾年撸袖子就要上前,一看自己的腿又顿住。
……估计干不过。
又探头仔细辨认那几个小鬼,个头最高最胖乎的是大队长王建平的儿子王常旺。
姜禾年见过一回,在地里玩火柴,差点整片点着了,被王建平拿棍子抽得嗷嗷叫。
她躲在树丛后,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喊道:“大队长!你在这啊!”
话音刚落,那群小鬼立马噤了声。
陈小肥小声:“旺财,你爹来了?”
王常旺停下手,紧张地左右望了望:“不应该啊,我爹下午去公社开会了。”
姜禾年当场打补丁:“大队长你这会开得挺快啊,诶桂红婶你也在这呢!大春婶你收工了?”
一个小孩:“臭肥!你奶也来了!”
陈小肥手上的东西立马一扔,捂着屁股,跟在王常旺后头跑了。
孩子王一走,其他小鬼也一溜烟跑了。
姜小宝眼尖,瞧见王常旺裤兜里掉出来几个炒南瓜子,没忍住蹲下来捡。
刚嘿嘿笑着尝了一个,一扭头,和自家三姐白得像鬼的脸脸对脸,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死三丫!疯婆娘!你吓死人啊!”
姜禾年直起腰,拿着木棍的手从背后伸出来,笑容和熙。
“姜小宝,你又在欺负人?”
姜小宝咽了咽嗓子,伸手一指旁边的姜小苗:“是她!是她非要来!”
姜小苗懵懵的,但也知道危险,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姜禾年二话不说,揪住想跑的姜小宝,照着他的屁股抽了好几下。
姜小宝哭爹喊娘地跑走之后。
姜小苗吓得眼眶都是眼泪,一都不敢动。
“你欺负人没有?”
小不点点点头,又飞快摇摇头。
“下次还敢不敢跟着姜小宝做坏事了?”
点头,点头,用力点头,还乖乖喊了一声“三姐~”。
把姜小苗也提溜走之后,姜禾年转头看向蹲在地上埋着头的瘦小孩。
“没事了,起来吧。”
小孩缩着身体没动。
细瘦的胳膊被后背装满猪草的大背篓别扭地勒着,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边缘都拉丝了,穿着草鞋的脚缩了缩。
有点眼熟。
姜禾年眉头一皱,试探道:“双喜?”
“是我,那个干巴蛋姐姐。”
她安抚地伸手摸摸脑袋,见她没有抗拒,就把她的头抬了起来。
在看清脸时,差点没控制住惊讶。
小女孩左额过长的头发恰巧被手带开了,露出来一大片暗红色痕迹,从左眼眼尾到左侧额头,有半个碗口那么大,脸上也脏兮兮的。
林双喜神色惊怯又麻木。
姜禾年敛住惊讶,语气放得温柔又寻常,抬手把她脸上不知怎的糊上的泥擦干净了。
“双喜,你怎么在这儿呀?”
“你哥哥呢?”
这小孩有个哥哥,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姜禾年曾经远远看见过林双喜跟在他后头,兄妹两一个背着柴,一个背着猪草。
提到哥哥,林双喜眼里总算有了松动,嗫嚅着说:
“哥哥,送柴。”
姜禾年暗叹一口气,她听说过林家兄妹的事。
爹早早得病死了,当娘的受了刺激,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的,前些年发疯差点把双喜掐死,醒了之后就哭得凄惨,第二天就没了踪迹,再也没出现过。
两个丁点大的孩子,守着娘留下的满满一整锅的热乎窝窝头,成了相依为命的孤儿。
村里人看着可怜,偶尔接济几口饭,等当哥哥的林石大一点了,就开始上工。
半大的孩子还得养一个孩子。
“那你是在这儿等哥哥吗?姐姐陪你等会儿好不好?”
姜禾年一屁股坐到林双喜身边,拐棍搁在旁边,伸着扭伤的右腿。
从口袋里偷渡出两颗大白兔奶糖,一颗塞进林双喜嘴里,一颗扔自己嘴里。
一大一小,一坐一蹲,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林双喜小心瞧一眼姜禾年,低头偷偷把嘴里的糖吐出来,攥在了手心里。
姜禾年余光瞧见了。
想了想,还是没憋住问:“不喜欢吃糖吗?”
林双喜抱着膝盖的手一紧,摇摇头。
半晌,怯怯地说:“好吃。”
“给哥哥。”
姜禾年不禁鼻子一酸。
好奇怪,她突然就想贺进山了。
如果没有贺进山,她在这个世界也像孤儿一样。
“你先吃。姐姐再给你一个,留给哥哥好不好?”
黏糊糊半融化的奶糖,重新塞进了嘴里,林双喜捧着自己的手心,十分珍惜地把掌心里香甜的黏液舔得干干净净。
一直蹲埋着的身体也终于放松,坐了下来。
姜禾年又拿出一个糖,想塞进林双喜的口袋里,在看清她的领口时,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