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殊的掌间黏腻,心密密麻麻的疼。
纪辰牢牢拉住他的裤腿,“爸爸,我怕。”
才几岁的小孩从没有见过如此场面。
他恐惧的唇瓣不停发抖。
纪宴殊嘴角扯了扯,“辰辰,妈妈不会有事,爸爸保证。”
纪辰已经听不清话了,他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的宁萱已经失去了意识,只觉得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她漫无方向的走,像刚出生的孩子,懵懂,碰碰撞撞。
突然,一丝白光乍现。
她下意识将手挡在眼前。
直到看到熟悉的一个人,眼前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
她的眼尾通红。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喉间哽咽,“奶奶。。”
老太太还是记忆里那副模样,满脸慈祥地看着她。
影子越来越淡。
宁萱跑过去,想要触碰,却怎地也触碰不到。
只是一团空气。
什么都没有。
是一场虚无的梦。
她跑了很久,最后蹲坐在地上。
整个世界又是黑暗。
有些东西似乎在慢慢消散。
手术室里的灯亮着。
最后由红转绿。
纪宴殊独自一人守在外面,看到医生连忙走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他的心立刻吊起来。
“病人目前没有大碍,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
医生看了眼他,又道:“不过失血过多,脑子里有血块,说来也奇怪,病人是不是之前受过重创?”
纪宴殊想起那场车祸,“之前出过车祸。”
医生:“那就对了,这次算是诱因,主要还是上一次,病人目前还没有苏醒,至于以后也不好说,你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医生的意思很明显了,宁萱可能成为植物人,可能永远也不会醒。
手术室推出来病床,纪宴殊紧紧跟上去。
瞧着床上小脸惨白的娇人,他的心空荡荡。
他牵起宁萱的手,用很轻很轻地声音说道:“萱萱,我和辰辰会等你的,你不要急,慢慢来。”
于他而言,时间从来不是问题。
他怕的,唯有她离自己而去。
-
时光荏苒。
病房里。
纪辰踮起脚尖,亲了亲宁萱的侧脸。
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看起来温柔极了。
“妈妈,以后辰辰会一直听话,你别不要辰辰。”
病房的门被打开。
纪辰转过头。
纪宴殊手中拿着保温盒,黑色的大衣肩头覆上一层白色。
他轻轻拍了拍,便化为水珠。
“辰辰,饿了吧?”
他走向前。
把饭盒打开。
让辰辰坐在椅子上吃饭。
“爸爸吃了吗?”
纪宴殊的头上夹有几根白色,他笑了笑,摸了摸纪辰的小脑袋,“爸爸吃过了。”
他走向前,窗帘未关。
此时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
蔚蓝的天空挂着一轮太阳。
雪中的太阳,这种景色还真是难得一见。
他温柔的将目光投向床上的人。
萱萱,下雪了。
他记得他的萱萱很爱看雪。
他知道萱萱爱自由,所以一定要醒,不要困在病床上。
-
离城市极远的郊外。
这里荒无人烟。
一栋破烂的房子屹立在此处。
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纪宴殊第三次来到这里。
他面无表情,黑眸里的情绪如同万里寒冰。
门口把守的人见是他放开门。
他走到地下室。
那股难闻的味道越来越重。
突然,传来一阵锁链声,伴随的还有野兽般的嘶吼。
他随手打开灯。
地下室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哒哒”的脚步声。
耷拉着头的男人终于抬起头。
见到纪宴殊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哥哥怎么有空来看我了?”他的声音嘶哑,仿佛多少天没有喝过水。
纪宴殊冷眼瞧着地上的水渍和污物。
单薄的衣料显得宋清时身躯特别的消瘦。
他抬起手,捂住鼻腔,眸子中尽是不屑。
“好好待在国外不好吗?”
这已经是他看在老头子面子上给宋清时最好的路。
宋清时哈哈大笑起来,像疯了的人,他咬着唇,声音如鬼厉一般,“你个杂种!活该!那个贱人该死!我还是手下留情了!哈哈哈!真蠢!”
不知是在骂他自己还是眼前的纪宴殊。
纪宴殊拿起一旁的鞭子。
手腕活动了几下。
“啪!”
一道血痕挡在旧的伤口上。
纪宴殊淡淡道:“你该庆幸你有个老子。”
宋清时嗤笑,精神已经彻底癫狂。
在这个看不到阳光的地方,他已经待了整整半年。
他的唇被咬破,却感受不到一丝疼。
过了许久,纪宴殊才从地下室走出来。
他擦了擦手。
淡淡道:“盯好他。”
“是,纪总。”
如今,纪氏集团已经彻底在他的手中,他想让宋清时死。
但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送进牢里太便宜了!
受尽折磨才算是报应。
人总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纪宴殊拿出来,看到备注接通后。
“宴殊,清时到底在哪?”那头的声音有些沧桑。
他所谓生理上的父亲老了。、
纪宴殊声音冷冽,“父亲还是安享晚年吧,不要操心不该操心的事!”
“他是你的弟弟!”
纪宴殊眸色加深,“父亲若是没有事,就挂了。”
说罢,他便掐断电话。
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拦住他做这些事,他在意的人只有萱萱和辰辰了。
-
中间新闻报道:【纪氏集团近年来转战科技领域,已取得巨大成就,最近新研制的芯片据说可以用于植物人,目前还在实验阶段!】
实验室里。
纪宴殊穿着白大褂。
精密的仪器发出“滴滴”声。
“纪总,可以进行实验了!”
纪宴殊的眸子闪过暗光,“嗯。”
医院里。
纪辰脸上的婴儿肥渐渐变小。
他背着小书包。
拉住床上女人的手,“妈妈,你真的不要辰辰了吗?他们都说我是没有妈妈的野种。”
他的心思很敏感。
而纪宴殊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芯片,无暇照顾他,况且男人永远没有女人的心思细腻。
纪辰还在诉说学校里的事。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照例亲了亲宁萱,“妈妈,辰辰害怕。”
所以,妈妈早些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