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卿将手中江尚两家的股票都卖了出去,尚德的股份卖给了董事局一个陈姓股东,江家的股份则是直接卖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好弟弟”。陈姓股东拿到股票后,一口一个侄儿亲热的叫着,江旋怋拿到股票后则是指责江鹤卿黑心,这本来就是他该分给弟弟的东西,他却要他们拿钱买去。
江鹤卿看着他,语带嘲讽。“我把股票卖给老陈,老陈还知道说一句谢谢,你呢?”刚开始的时候,他会伤心,会难过,久了,也久麻木了。“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的,我的东西,我凭什么让出去。”他不想与他争执,也没时间与他争执,签署完转让合同,拿到钱,他就离开了。
“钱方域,安排好了吗?”坐到车里,他一面吩咐司机去医院,一面拿出电脑,一面看着上面的资料,一面打电话给小师弟。
钱方域接到电话,从办公桌前离开,走到了落地窗前,“师兄。”他很久没喊江鹤卿师兄了。“你真的要这么做?”
“不然呢?”江鹤卿一面将一些资料以邮件的形式发出去,一面自嘲的勾起了唇角,“我早该放弃的。”放弃腐烂的父母,发臭的家族企业。
“可是……”他看着手中的U盘,犹豫不决。U盘里,是尚捷和江旋怋这些年的所有丑闻。“可是这么做的话,葵姐……”他的心里一团乱麻。来不及伤心、难过,每一件事都在冲击着他的内心、三观。
“她已经死了,怕什么。”冷漠的话从嘴里吐出,“别人要骂要攻击,也是攻击我。所以,你在顾忌什么?”
钱方域闭上了眼,“知道了。”挂上电话,他走回办公桌,将U盘交给了坐在办公桌前的秋渐翔。
秋渐翔看着U盘,“如果江鹤卿早点下决心,或许葵姐不会死。”他想了想,又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是结果会改变。”
钱方域点燃一根烟,苦笑,“结果?结果会变吗?”谁又会愿意将这种丑闻散步出去呢?“兄妹乱伦,还有了孩子。”荒唐又荒谬。
秋渐翔直接将U盘插入手机,将里面的内容复制,“这不是他们的错。”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不是葵姐的错,也不是江鹤卿的错。”一切都是尚捷和江旋怋的错。如果不是江旋怋率先让情人怀了孕,尚捷又怎么会因为赌气跟别人怀了隗葵。“江鹤卿错在,在他发现真相之后,他没有积极去解决,而是逃走了,将一切都推给葵姐独自面对。”他将一切都划分到了血缘里,喜欢是因为血缘之间的吸引,爱也是一样。他全面否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一个缺爱的人,一个尝遍了人间疾苦的人,一个时时事事小心翼翼,没有一丝安全感的女人。她得用多大的勇气,才能敞开心扉,接受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对她的爱。就像江鹤卿说过的一样,她胆怯,怕人,总惴惴的,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老鼠。她怕人,却又不得不为了生活而面对让她害怕的人。
从原先的不屑一顾,到被她吸引,或许真的有血缘的原因吧。不然,江鹤卿又怎么会注意到她呢?
她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去与他交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压下心里的恐惧接受他。因为某一刻,江鹤卿身上的光照亮了她。这是血缘的亲近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江鹤卿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也耗尽了她所有爱人的能力。
既然已经没有感情了,她就不能在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江鹤卿带给她的一切。没了爱情,就只剩人情了。她不想欠江鹤卿什么。她欠的,她会还,同样的,别人欠她的,她也会拿回来。
从瞿家开刀,是为了还江鹤卿的人情。那批带有婴肉的罐头,是她换掉的。后勤的采购虽然贪了钱,采购的食品也不够好,却没有胆子将僵尸肉、过期的、没有经过检验的应急食品送去军部。是她,在军区来拿罐头的时候,换掉了那一批罐头。
然后她就等着,等他们吃了罐头,等他们呕吐腹泻不止,等他们食物中毒。等他们以军区的名义问责G区后勤采购。瞿家做过的坏事太多了,违规违法贪腐的事情太多了。他们能够多年屹立不倒,不是因为他们多小心,后台多硬,而是因为没有人撕开一条小小的口子。
她不怕瞿家查到她,更不怕军区查到她。她什么都没有。一个一无所有人的,是什么都不怕的。之后的事情,按着她的计划发展,也超出了她的计划。
瞿家倒台,没有人比她更轻松,更开心。欠江鹤卿的人情,这下算是还清了。她再也不需要时时刻刻想着欠江鹤卿什么,要抓紧还给他了。
手机页面显示信息发送成功。秋渐翔站起来,“我走了。”
当天下午,网络上便开始铺天盖地的曝光了尚捷以及江旋怋各自出轨,并各自生子的消息。不仅如此,爆料中还有尚捷参与了蔚山性暴力事件,以及两次遗弃私生子的事情。
这份爆料,言之凿凿,证据确凿,突如其来,让人猝不及防。爆料中的许多事,是尚德也不知道的。
江旋怋幸灾乐祸的刷着一条条词条,他有情人有私生子的事情,外界一直都知道,算什么丑闻。倒是尚捷,不仅出轨生子,还涉及违法。他让情人的儿子准备一下,将手里能调动的资金都调动起来,他们要借着这波舆论打压尚德那个老家伙,借机收购,踩在尚家之上。
江鹤卿在医院病房陪忻忻。对于忻忻而言,他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见过几次的陌生人。
忻忻抱着吴先不松手,四处找妈妈,找不到就哭,哭到力竭,哭到嗓子沙哑,睡着。
手机震动,江鹤卿看了一眼显示,是外公。他走出病房,接起电话。“外公。”
本要问责的尚德,听到他冷漠的声音,突然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你妈妈她……你回来吧,公司出事了,恐怕撑不下去了,我们商量一下。”
“知道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晚上我回去。”
“鹤卿。”电话那头的声音,没了往日的中气,低软又无力。“她,她倒底是你妈妈。”
“知道了。”
“……网上的那些事,你——”
江鹤卿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吴先哄忻忻吃饭,忻忻哭累了,一面打着嗝一面被塞入稀粥,没吃两口就呛的直咳嗽。“我知道,就是我让人发出去的。”他不管尚德,直接挂掉了电话。
吴先再也忍不住,他放下碗,让忻忻在床上坐好,按着他的肩膀,严肃而又认真的对他说,“江乂,你听好了,妈妈已经死了,你再也看不到她了,也找不到她了。”
“你胡说什么。”江鹤卿抱起哭的上期不接下气的忻忻。
吴先红着眼,嗓子里堵着一口腥甜,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抑制住这股腥甜向上涌。“死了,葵姐已经死了。”每吐出一个字,嗓子里都像是被锋利的细刃割着,变了声调,带上了哭腔,“江乂,你妈妈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无论你怎么哭,她都回不来了……”话没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分辨不清。娱乐圈的路是多么的恶心、势力,是隗葵,在他绝望的时候,给了他一丝温情。这丝温情,化成了感激,一直放在他的心底。他这种无权无势,又不愿意参加酒局,出卖身体的人,怎么能在娱乐圈立足。是隗葵,一直帮着他,照顾他。
全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吴先背着身看着窗户,江乂哭到呕吐,江鹤卿黯然坐在病床上,手忙脚乱的轻轻拍着忻忻的背。他脸上一片黯然,一声声轻轻安慰着忻忻。他不能哭,不能挣扎,脸僵硬着,听到敲门声,木然的转身。
“全队,恐怕忻忻无法接受你们的询问。” 他的眼底是近似冰封的平静,平静下藏着的是惊涛骇浪。
全队看着忻忻问,“孩子怎么样了?”
江鹤卿摇摇头,吴先也转了过来,“樊局长的妻子已经来看过了。”樊局长的妻子是一个心理治疗师。
“杨三醒了,身体状态平稳。”
江鹤卿将忻忻给吴先,“我也要去。”
全队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认识娜姐?”
女人点头,“认识。”她话音刚落,又忙道,“现在不认识了。”
小张眉头皱的紧紧的,“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
女人惊慌的抬起头,双手绞着外套的衣摆,“娜姐整容,每半年微调一下,好几年,最后一次见到她,她的脸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认识赵蓁雅吗?”一张赵蓁雅的照片放到了她的眼前。
女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点了头,“认识。”她嗫嚅着,“她爸是区长。一开始娜姐想要通过她搭上她爸爸,后来发现不行,就开始疏远她了。”
“为什么疏远她?”
“她有病,神经病。”
谷新一坐在小张旁边,进入系统查女人的户籍档案,翻遍了全国的户籍系统,都没有找到。他问女人,“你的名字?”
女人看着他苦笑,“我没名字。”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父母叫她丫头。后来她被卖到了希望孤儿院,他们叫她小四。小四,排行第四的女孩。后来,希望孤儿院没了,她也跑了出去,她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如意。她以为自己脱离了希望孤儿院能够事事如意,可她却从未如意过。“我是黑户。”没名字,没户籍,没上学,没学历。
“希望孤儿院大火之后,我就跟彪哥离开了。之后一直在娜姐手下做。”她二十岁的时候,许昌彪逐渐将产业洗白,成了一位公司总经理,成功人士,娜姐也离开了许昌彪,不知道去哪儿里了。“虽然娜姐走了,彪哥转型了,但是夜店酒吧都没关,我就继续在这里工作。”前几个月,彪哥的酒吧、夜店都被关了,她就去了另一家会所。
“希望孤儿院与许昌彪、娜姐有关?”
女人看着小张,似乎在疑惑,他们不知道吗?
小张没有理会她的不解,继续问,“你知道怎么找娜姐吗?”
女人摇头,“不知道。”娜姐自从离开许昌彪之后,就和她们这些人彻底断了联系。不止是娜姐,就是之前一直在娜姐身边转的赵蓁雅,她都找不到。“之前,我发现了一些事情,想要告诉她们,却怎么都找不到。”她们与她们彻底分割开了。直到多年之后,她在新闻上看到赵蓁雅,才发现原来从最开始,她们就不是一路人。即便是赵蓁雅曾经同她一样,为了讨好娜姐,自愿献身,给彪哥的一些手下消遣。
“什么事?”小张低下头,做着笔记,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女人又开始绞着衣摆,她张了张嘴,又闭上,复又张开。“她,赵蓁雅的丈夫有问题。”
“她的丈夫有什么问题?”小张看向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好像是3.26校车事故发生不久。那段时间,娜姐忙着培训新人,她难得的清闲,就一个人去了附近的城市旅游。
“我看到她的丈夫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两人的关系很亲密,看得出来感情很好。”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是赵蓁雅的丈夫,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特别美,就拍了下来。“后来,赵蓁雅上了电视,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当时,她还和同住的小姐妹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人,都是看长相,看出身,看家庭。
“前几年,我又在街上看到赵蓁雅了,她和他的丈夫在争执着什么,她丈夫打了她,她没有生气,反而跪下来道歉。”她不喜欢赵蓁雅,当时怀着恶意的心,就拍下了照片。想着日后要是遇到了赵蓁雅,就用照片嘲笑她。
“夫妻争执很正常,有什么问题。”小张状似无意道,“你还是好好交代你自己的问题。”
“她,她……”女人急了,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结结巴巴许久,才说清楚。
赵蓁雅丈夫的前未婚妻,就是赵蓁雅一直以来嫉妒到发狂的王如心。即便是和赵蓁雅结婚了,她的丈夫,每次回来,也会去疗养院看王如心。他不仅看望王如心,还和王如心的母亲相处的很和睦。
女人认识王如心,是因为赵蓁雅恨王如心,想尽办法要弄她,有一次,她甚至拿着王如心的照片,在酒吧里公开买凶。不过都没有成功。她恨不得将王如心剥皮拆骨,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她才明白。因为嫉妒。她嫉妒王如心的母亲一个人撑起家业,嫉妒她们母女感情好,嫉妒王如心有各种名牌,还嫉妒王如心有一个出身好,工作好的未婚夫。
女人觉得好奇,有一段时间还找过一个私人侦探跟过赵蓁雅和她的丈夫。私人侦探发现,赵蓁雅因为不能生育,每天都会被丈夫、婆婆羞辱责骂,可是他们却并不是想要抱孙子的样子。私人侦探还发现,赵蓁雅的丈夫,利用自己的关系,将一个因为抢劫被判了十五年的人捞了出来。后来,她没钱雇私人侦探了,就没再继续跟着他们。
“赵蓁雅的心里是扭曲的,她精神有问题,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她跟着娜姐的那段时间,私下也没少在彪哥面前说娜姐的坏话。”女人惴惴的看着小张,“我会被判刑吗?”
“会不会判刑,你看你是否交代的清楚,是否有立功表现。”小张道,“私人侦探调查的资料呢?”
女人忙道,“都在,都在,我没扔。”花了大笔钱弄来的,她没舍得扔。
“放在哪里了?”
“会所的职工宿舍,在我的房间床下的行李箱里,行李箱没有密码。”
小张看了一眼隔壁的监控室,姜队已经安排耿壮壮去拿资料了。
“我,我还有证据。”女人举起了手,声音越发的小。
“什么证据?”
“赵蓁雅在酒吧买凶杀人的证据。”那天,她的一个小姐妹一边起哄一边拍下了视频,后来,小姐妹死了,死之前把手机寄给了她。她看了一下,发现里面都是些视频照片。因为是小姐妹临终前寄给她的,她就一直保存着。
赵蓁雅七个月早产,生下了一个虚弱的男婴。男婴的肺发育不全,日后恐怕要长久倚靠呼吸机。赵蓁雅出了产房没有几个小时,她的丈夫,海军军官熊书达就向她提出了离婚。
“你说什么?”赵蓁雅靠在病床上,睚眦欲裂瞪着他。
熊书达轻淡的笑了笑,“原本想要再等等的,谁知道你这么无能。”
“你不能跟我离婚。”她低吼着,“你说要有孩子,孩子我给你生了。”她不明白,更心痛,“你为什么要一直这么对我,我倒底有哪里对不起你。”她对他有多好,她是多么的爱他。
看着周围看过来的目光,熊书达微微皱眉,“什么叫作我的孩子,我哪里知道这个孩子是你和谁生的孽种,你可不要往我头上扣。”黄呐死了,她的所有账户被冻结,没有人再给赵蓁雅提供住单间的钱了,她只能搬到四人的大间。
赵蓁雅的胸口上下起伏,她拿过一旁的水杯,直接向着熊书达扔过去。“你放屁,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
“羞辱你吗?”熊书达轻轻弹了弹沾到身上的水珠,“你以前不就是陪酒卖身的吗,你以前不就是做鸡的吗,你不过是有一个好爸爸。”他拿出手机,不顾旁边的床铺,产妇以及家属,好奇的偷偷看着他们。
点下播放键,手机里传出各种污言秽语。她,赵蓁雅,脸上带着娇笑讨好,任由男人摸过她的身体,摸向她的裙底。她趴在一个男人的耳边,一边娇喘着,一边道,“章哥,你答应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做哦。”叫章哥的人,像个章鱼一样,浑身都是脂肪,坐在沙发上,滩成一坨。“你放心,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你想要让她怎么?”
赵蓁雅咬牙,“把她卖去缅甸。”
章哥微微皱眉,脸上也没有了愉快。“她妈在商界也有些地位,未婚夫又是部队的,这么做有些麻烦。”章哥对她已经没了兴趣,将她从身上推开,手一挥,一旁的小弟便笑着将她拉到自己身上。“她怎么得罪你了?”他点燃一根烟,“要不这样吧,过几天我找几个人,把她给绑了,拍点照片视频。”
赵蓁雅不愿意,面上一抽,却也只能陪笑。
赵蓁雅疯了,她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不顾手上的针头,直接扑向了熊书达,“假的,这是假的,合成的。”她涨红了一张脸,喘着粗气,看着四周,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突然捂住耳朵开始尖叫。
“是真是假,送去法证验一下就知道。”他将手机装起,转身便要离开。“对了,我是不会帮你的孩子付医药费的。”他放下离婚协议,大步离开。
赵蓁雅的手臂被针头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她却像不知道疼痛一样,只是看着四周的人。眼睛瞪的大大的,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已经生产的产妇,见她这个样子,害怕的让家人抱好孩子,未生产的则是在家人的陪伴下,缓缓向门口走。
“你们。”她从床上跌下,跪在地下,“你们看到了对不对,看到了对不对。”
“快,快喊护士。”一个婆婆害怕,一边抱着刚出生几天的孙女,一面往门口挪。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赵蓁雅,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拿到的水果刀,在旁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从地下飞快地爬过,举着刀,狠狠地扎在了婆婆地脚背上。
婆婆惨叫,却不曾松开抱着孙女地手。“疯子,疯子,快来人啊,杀人了——”
赵蓁雅在地下趴着,如同恐怖片中某种异形,她涨红着眼睛,眼球彷佛要掉下,“你们该死,你们看到了,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一个初生产过的产妇能够多少力气,赵蓁雅很快就被保安制服了。即便她被反扭着双臂,也依然狠戾,她张着嘴,想要咬每一个靠近的人。
熊书达又被叫回,医生护士,被赵蓁雅伤害的婆婆,以及被她生生咬掉一块肉的保安,都在叫嚣着让他负责。
熊书达看着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却依然凶狠的赵蓁雅,不耐烦道,“她咬人,你们就把她的牙敲了,拿刀伤人,就打断她的手。”
他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狠,让他们害怕。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熊书达突然拿起一旁的搪瓷盆,照着赵蓁雅的脸一下下砸了下去,直到她满口牙掉了大半,鼻子也被打断。
他笑了,“这不就是行了吗?”说着,又一脚踩住了赵蓁雅的手,用力想要踩断。
“疯子,疯子。”受伤的婆婆,一边疼的直抽气,一边惊怒道。
“赵蓁雅,你今天所承受的,连小如的十分都不如。”他拉着赵蓁雅的头发,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为小如报仇了。”
当年,她因为嫉妒,污蔑、排挤、霸凌如心,他不可以不计较;她因为嫉妒,将如心污蔑成3.26校车事故的主谋,引导事故家属去找如心,辱骂她,打她,他不可以不计较。她的母亲黄呐,因为嫉妒,借由心理医生的身份,接近如心,刺激如心,让她产生严重的心理问题,他忘不了;她的母亲黄呐,因为嫉妒,将如心当着她母亲的面从楼上推下,还颠倒黑白说如心是精神有问题,自己跳楼,他也忘不了。
是她们母女两人,让他的爱人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也是她们母女,让他的女儿一出生就没了妈妈,更是因为她们,他才每天面对着女儿,不能相认。
“你妈死了,太可惜了。”他冷笑一声,直起身体,看向护士,“她的死活与我无关,以后不要找我了。”
熊书达走出医院,看着明媚的太阳,笑了。电话响起,他看着显示,神色一柔。“夏知,怎么了?”
“哥,你在哪里,我在去综合医院的公交车上。”电话那头的女孩叽叽喳喳,活泼又开朗。“听说林二谦出了意外,做了紧急手术,我想去看看他。你记不记得林二谦,就是考试那天,借我笔的小孩……”
“我记得。”他一直等着夏知说完才回答,“我就在综合医院,你坐的哪路车,我去车站接你,顺便买点水果,虽然他可能吃不了……”
赵区接到赶到医院的时候,赵蓁雅已经做完紧急手术了。她除了外伤,鼻梁骨折外,还因为激动引发了大出血,为了止血,医生切除了她的子宫。她被送去了单独的病房,为防止她在激动伤人,她的手脚都被捆住了。
“不怪你。”一同前来的莫教授安慰老友,“她是天生的坏种,基因里带的。”而这份基因,遗传自她的母亲。“等她醒了,劝劝她,把一切都说了,也许这辈子还能出来。”听晁千说,赵蓁雅买凶杀人未遂,策划3.26校车事故的人证物证都全了。当年她年纪下,还不知道防备着一同玩的人,被人录了视频,拍了照。后来,她出国,以为黄呐已经帮她处理好了一切。按着这些罪行算下来,死刑怕是跑不掉了。如果自首,又能力立功,才有可能无期。
赵区看着病房里的女儿,心痛的无以复加。莫教授看着他,“老赵,你觉得她可怜?”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指责,“王如心更可怜。”她虽然任性,却没有坏心,她本该一毕业就结婚生子,过顺遂的一生,可就因为赵蓁雅的嫉妒,她的一生都没了。她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每天只能靠各种药剂维持生命。她瘦到只剩一层皮,皮肤上四处溃烂,吊着一口气,为的就是看看赵蓁雅的下场。
“我去看过那个孩子,撑不了几天了。”莫教授轻叹一声,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或许正是因为王如心撑不了几天了,熊书达才会没有继续看着赵蓁雅惴惴不安,瑟瑟发抖,而是将一切都挑明。他要让王如心在死之前,好好看看赵蓁雅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