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晌午,李安和老滑头之间总有聊不完的话。
要不是十一拦着,说青天白日的不好去烟柳巷探究,李安还真就有大有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势。
“也对,白日宣淫有损大善人虞渊先生的名声。”李安坦言道。
十一无奈,感情小王妃在意的只是这个。
“该回去了。”十一小声提醒。
再不回去,搞不好王爷自己就要寻出来了,
李安觉得十一非常没有眼力劲,白了他一眼,便告别了老滑头,离开乌衣巷。
路上,李安哼着小曲儿,心里琢磨着从老滑头那里打听到的事。
老滑头原本是一个地方州县的教书先生,后来发生了天灾,一路逃难至京都。
他有些学识,在街上摆了个摊,白日里接一些替人写家书的小买卖,晚上就裹着铺盖躺在郊外的破庙里。
后来因为看不惯纨绔当街欺负人,出言挤兑了两句,便被针对,一直到他逃到乌衣巷,对方才作罢。
毕竟,进了乌衣巷跟快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至此,他为了苟活,也只能待在乌衣巷。
直到前段时日,老滑头在街上无意中遇见了一个在街头捡吃的小男孩。
认出他是原本救助过自己的一个小少爷,二话没说就去相认了。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而那对被怜梦泽和浣花坊分别霸占的姐弟,原本也是官宦人家。
姐姐名叫连筝,弟弟名叫连云。
李安回忆到这个部分的时候,摘下面具,抬起了眼。
“十一,你说喜欢一个人的话,会舍得用强硬的手段霸占那个人,禁锢那个人吗?”
十一没懂小王妃所说指的是谁,只老老实实按照字面意思回答:“旁人怎么会不会这么做属下不清楚。但是若属下有了心上人,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做不出伤害对方的事的。”
李安拍了拍他的肩头,给了他一个所见略同的表情,“这才对嘛。”
可是二皇子宋辰光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她方才得知这姐弟俩名字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宋辰光上一辈子可是有过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举动的。
那还是她嫁给宋竟尧第二年初,一次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听及皇后提了一嘴。
说,宋辰光执意为了求娶一个青楼女子,惹了圣怒,被罚挺重。然贵妃去为他求情,结果连带着一起被禁足宫中。
说,女子虽“以夫为天,以子为轴”,但是也不能什么都由着男人胡来。那青楼女子即使原本身份再为尊贵,可是进了风尘里清白又算什么?
当时皇后还不忘敲打她一番,说男人性劣,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伤大雅。但是,也不是什么脏东西都能往家领的。可要看住了自己的枕边人。
她那会只是笑笑,只当是玩笑。
现在回忆起来,皇后那时日说的青楼女子名讳,和现在的连筝正好对上了。
上辈子宁愿不做皇子也要娶的心爱之人,这辈子怎么会强取豪夺,逼迫着人堕入风尘呢?
宋辰光,你可千万别走极端路子,不当个人。连筝是你未来要娶回去的妾室。
李安唉声叹气地回了洵王府,让十一给宋竟尧带了话,说她洗漱好再过去用膳,饿了就别等她。
等她穿戴整齐,恢复成女装,再三跟喜鹊确认,身上没有臭味会熏着宋竟尧,才朝着清风苑那边飞奔。
望着时辰已经过了饭点半个时辰了,等李安到的时候,宋竟尧端坐着,手指在桌上有频率的点着。
见她来了,才命人上把饭菜端来。
李安一猜就是等得不耐烦了,她就近坐下:“不是让你带话,王爷先吃吗?”
一旁的十一委屈,又不能说。
“还不饿。”宋竟尧开口解释。
李安觉得见了鬼了,他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席间,李安乖巧地把一上午所发生的事,还有她接下来准备打算要做的事,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竟尧。
宋竟尧下颌紧绷,腰背如松,不作答,矜贵从容。
他率先用好膳食,下人伺候净了手,才端起茶盏,“你确定要去浣花坊。”
“确定。”李安没来及咽下嘴里的饭菜,含糊不清地说,“怜梦泽估摸着也要回去一趟。连云还在那里呢。”
宋竟尧撩起眼皮,幽邃的深眸看着吃成花栗鼠一样的李安。
而后双唇微张,呷了口茶,喉结滚动,“非去不可?”
声音冷冽,如万年寒冰。
不好,这是要翻脸了。
李安立刻放下碗筷,解释道:“我这是报恩,不是去寻乐子的。”
“为旧人报那半个包子的恩,将老先生从是非处带出来,你已经做到了。”
宋竟尧的意思很明确,是让她点到为止。
“那连筝和连云。”李安心知肚明,又不敢跟宋竟尧硬呛。
宋竟尧:“他俩与你有何关系。”
“是与我无关。”李安说,“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还不是跟宋辰光有关。
他俩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了,她可不能看着他犯错。
这要是现在把连筝怎么样了,以后人家姑娘哪儿还愿意嫁给他。
再说圣上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送王妃回去歇着。”宋竟尧起身要走。
李安急了:“怎么又生气了。昨天说好的,咱们以后有话好好说呢,你总是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我哪知道在什么地方惹你不开心了?”
“算了算了,我不碍你眼了。”
大不了晚上再来哄哄就是了,臭男人。
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宋竟尧一个大男人是不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比女人还难伺候。
李安倒是比宋竟尧动作还快,话声落地,只剩下裙角闪过,留在眼尾。
宋竟尧微怔,转头看向了十一。
想起十一回来后汇报今日她的一举一动,尤其进府前那个奇怪的问题。
“喜欢一个人的话,会舍得用强硬的手段霸占那个人,禁锢那个人吗?”
霸占。
禁锢。
她是在意有所指吗?
心思突然朦朦胧胧。
宋竟尧问:“本王看上去很生气?”
十一没想到王爷会突然这么问,下意识就回了句:“没有。”
说罢,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
宋竟尧双眸晦冥,转身离去前,留下一句:“再管不住那双耳朵,就割了。”
“是。”
十一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自小就耳力超绝,加上后天刻意锻炼,这对耳朵可是宝贝。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本人口是心非时,会控制不住动来动去。
不由得悔恨。小时候练功的时候,每每偷懒被抓包,便动动耳朵来证明自己很努力,没有懈怠。
却不想养成了这个破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