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峰山山,两位驻守山脚的弟子正讨论着现在进行的如火如荼的试剑赛。
左边那位是个宽肩膀高个子的汉子,右边则与之相反,那人身材矮小,尖嘴猴腮。
这两位弟子常年镇守山脚,被誉为“山门双子”。
高个子音色低沉,他说道:“这次大赛结束师门估计要招募很多师弟妹们,不得不说这些后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清师弟,咱们再不努努力都要被这群后辈给比下去了。”
矮个子淡然道:“戴师兄想的也太多了,对我来说学到再厉害的剑术心法也比不上和美人一起双修得道。”
那矮个子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奸笑。
他搓了搓双手,饶有兴趣的说道:“听说这次有好几位长得如花似玉的仙子要报名到我们山庄,其中有一位叫做谈云茶的更是出水芙蓉,国色天香。不仅剑术飒爽无比,那一双美腿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矮个子用手肘碰了碰高个子,确认周围没人后小声道:“戴师兄,实不相瞒我当初选择来镇守山门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些姑娘以后要是懂事起来了就不稀罕咱哥几个了,所以趁这段时间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师兄,要不要师弟帮你物色物色几个啊?”
高个子的脸庞多了一抹红晕,他有点羞愧道:“师弟快别说笑了,要是让几位师叔师伯听到是要降罪的。”
矮个子“切”了一声,然后又往外喷着口水说个不停:“要我说这山庄什么都好,就是管的太严。”
“人有七情六欲,凭什么不能谈情说爱?再者,既然都规定下来了,长老们总该以身作则吧,你看那鲁长老,还有那郑长老,不都有夫人吗?换作我们入门弟子倒好,连牵牵手,亲个小嘴都不让,你说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燕峰山庄规定所有男女弟子不得交往过密,说是为了修行所以第一道情关必须要过,当然,除了极少数的入室弟子。
这也难怪清师弟如此抱怨。
戴师兄见清师弟越说越激动,生怕被路过的人听见最后被告个“辱骂师门”的罪名,他好言相劝道:“好了清师弟,师叔伯们也是为了我们好。”
矮个子接着骂道:“对我们好?好个屁!要不是我在这待久了混出了点地位,我巴不得现在就离开!”
“够了够了,再说的话长老他……”
话还没说完,戴师兄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师弟身后,而这个身影正是打算下山的鲁长老。
戴师兄把即将脱口的话又咽回去,他的眼神变得慌乱不安一个劲的暗示着这口若悬河的师弟。
但矮个子师弟仍然沉迷于自我的世界当中,他顺着高个子的话讲道:“长老?长老怎么了?今天就是他庄主回来我都不怕,不过说到长老我又不得不提那个圆盘大脸的鲁胖子了。”
“你说上面的人怎么会给他安排管理财务呢?”
“这山庄的钱财储备没见增长,他这肚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还有啊,这鲁长老老是说下山打探民生,实则虚之,他是为了买酒买肉满足私欲。”
矮个子嗤笑一声摸了摸下巴调侃道:“哎呀呀,真不知道鲁长老这个位子还能坐多久。对了,你怎么不说话?”
他看向高个子,只见后者站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清师弟顿感不妙,他忐忑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他口中的那张圆盘大脸。
鲁长老的那张脸已是涨的通红,和他的胡须上下一色。他强忍住内心的窝火瞪着矮个子沉声说道:“你和我来一趟。”矮个子可怜的看向戴师兄向他发出求救的目光,师兄叹了一口气,心里默想道:师弟啊师弟,祸从口出,为兄早已提醒你,奈何你不听劝阻,你自求多福吧。
两人到了山腰的小宅院,总管见到鲁长老气势汹汹的前来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他赶忙拱手解释道:“鲁长老,小的一向安分守己,从没有过半点懈怠,长老可不要冤枉好人呐。”
鲁长老气焰燃的正旺,他没好气道:“什么冤枉不冤枉的?你给我上一边去,我要亲自审这个人。”
总管这才发现长老身后还跟着一位矮小身材的弟子。
看到他怒发冲冠的样子,总管便没有不多问而是识相的乖乖让出了座位。
总管关上门到了门外一直等,等了一刻钟左右,审问才结束。鲁长老出了门,仍然板着一副脸,他背起双手,一言不发下山去。
那屋内矮个子双眼湿润,不知是悔恨还是害怕。
清师弟垂头丧气的独自上山。
按照规定,辱骂师长诋毁师门是要暂时降下位份并罚禁闭两个月的。
清师弟虽然放荡,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对未来日子充满着的担忧。
清师弟到演武场与松风殿向其余两位长老认了罪,供出了事情先后,两位长老纷纷叹息。
郑长老闭目沉思道:“辱骂师长,诋毁师门的恐怕不止他清自在一个,光惩罚一人难以治本,既然有人提出不满,便有不合理的地方存在,这山庄的风气确实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说罢,郑长老拿出一卷新的竹卷摊开,用毛笔蘸了蘸黑墨,重新编写出了一些条规并于第二日和其余两位长老商讨过后决定公示于众。
条规的修改看似是件小事,实则让进入山庄的一批新生们在短短几年内发生了翻天的变化。
回到赛场上,受到万人瞩目的甲乙赛已经缓缓拉开序幕。
场上的看客大致分为四拨,但大多数都是为杨落尘和陈寻生而来,前者更是占据近一半的人数。
看客们情绪热烈,气氛高涨,就像炽热的火焰朝天燃烧一样。
不少人试剑前就拉起了红布横幅整齐有序的呐喊着剑客的大名,还有一帮花枝招展的姑娘借着琴瑟和鸣之声舞动着身姿吸引起不少看客“弃暗投明”。
阵前仗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灭他人锐气长自己威风。
还是原先的那名弟子,他衣冠整洁的站在竞技场中央高举双手示意场上所有人保持肃静,随后三言两语简单的做完赛前讲话后让三位长老现场抽取组队。
他将四块大小相同的短木板反放至赛场中央的长桌上后先是邀请郑长老和鲁长老打乱顺序。两位长老先后运起灵力催动木板,四块短木板混在一起绕了几圈后才停下,最后,弟子邀请三人中最德高望重的谢长老做排序,谢长老和善的笑着挥出右手,一道清风刮过吹起第一块木板。
随后谢长老又在吐息之间催起另一道清风吹翻第三块木板。
弟子缓缓上前,高高举起两块木板。
观众席上离得近的人纷纷往前趴,让双眼变得明亮,想先人一步看清分组。
所有人的心弦紧绷,在候场的四位选手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毕竟能有个好的分组也就意味着胜利了一半。
“甲乙赛第一组,赵天傲对贺珂润。”
山庄弟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讲道。
赵天傲似乎提前预知到了一切,少年的内心十分平静。
反观贺珂润,这次的分组说实话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赵天傲虽然比过了数场赛事,但回过头来看看不难发现少年从没有用过任何鲜明且具有个人特色的招式,进攻起来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贺珂润特意花了时间研究对付其余两人的办法,可唯独对赵天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也因此在知道分组的时候姑娘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她上下打量着赵天傲一小会后走着猫步独自离开了场上,赵天傲看了看杨落尘又看了看陈寻生,然后附耳对后者说道:“你和这家伙待在一起时多留个心眼,这家伙不简单,小心被他带进去。”
陈寻生微微点头,然后说道:“知道了,老赵你加油。”
赵天傲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大步离去。
两人分别回到自己的厢房做最后的准备。
待到最后一点香灰落入缸中,谢长老睁开双眼先后与其余两位长老对视过后示意时辰已到。
厢房外的两名弟子几乎同一时间敲响两位选手的房门。
“时辰已到,公子\/姑娘请随我上场。”
最后几场试剑出于便利统一安排在了山脚下的竞技场,这竞技场说白其实也不过是块极为宽广的环形空地。
东西两侧的人群中各分出一条过道,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在一片片欢呼声中走向场。
谢长老眯笑着眼看向场下的赵天傲,对此子,谢长老一直都有着好奇之心。
鸣金三声过后试剑正式开始。
贺珂润率先出手,她亮出一柄细剑跳向空中随后斩出数道黑紫色的月牙尽数砍向赵天傲。
少年挥起看似毫不起眼的铁剑,一刀刀斩断月牙在空中溅起零星。
贺珂润在空中二度发力将细剑刺出,这一剑几乎用上了她身上近一半的灵力。空中洋洋洒洒的落下些紫色的花瓣,她的衣裙在空中飘摆着,真是天仙下凡。
可往往越是美丽的一些事物里藏着越深的杀机。
那紫色花瓣划过少年脸颊旁时变得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割开他的肌肤,放出滚烫的鲜血。
刺痛感让少年清醒了几分,此刻他不得不重新正视眼前的对手。
细剑将要刺穿赵天傲的胸膛,后者急忙后撤同时用手里的铁剑挑开细剑来。
贺珂润又在空中连刺数剑,虽然力道不大但出手果断迅速,险些令人来不及防备。赵天傲决定转守为攻,他将铁剑插到地上大喝一声,硬生生的用灵力震开贺珂润,随后拔出铁剑大步上前对她重重劈下。
贺珂润迈着行云流水的步伐轻松闪过,她没有着急进攻,而是一直在等着时间。
少年的动作简单粗暴,以她这种水平的对手来说破招十分容易,只是贺珂润并不习惯正面交锋,或许是因为自身力量的薄弱,她选择用更适合自己的办法作为手段。
赵天傲貌似一时间占了上风,殊不知正一步步走向贺珂润带的沟里。
没过多久,赵天傲便感到四肢如同灌铅一般沉重,不仅如此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听觉更是受到了严重的阻碍。
他感到不妙,急忙停下进攻退回来。
赵天傲开始喘着气,脸色有些发紫,嘴唇干裂,心里更是难受的好比一万只蚂蚁啃啮着自己肝脏,这令他痛不欲生。
贺珂润见时机到了,她急忙抓住机会再次斩出月牙儿。
少年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只可以在原地消极防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贺珂润摊开手掌对准赵天傲的位置缓缓吹出一口气,那些零星得到了感应后变化成了先前的紫色花瓣。
赵天傲虽然拦下部分月牙,但自身也受到了不轻的伤。
此刻被挡下与没被挡下的月牙经贺珂润这么一使变成了花瓣,赵天傲的身边,乃至身上突然绽开出了一只只锋利的花骨朵儿。
赵天傲跪倒在地,精神上和肉体上双重的打击令他一时有些猝不及防。
“有点意思,这么厉害的手段现在就舍得拿出来了?”
贺珂润缓缓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说道:“你若现在认输,我便就此收手。说句实在的,能在这招里挺下的我还真没遇见过。”
赵天傲一边忍着这钻心剜骨的痛一边暗自调动灵力化解这来历不明的不适。
这不适感却是渐渐加强,与之同来的,赵天傲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小腹有着明显的肿胀感。他抿了抿突然干裂的白唇,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最前端的看客中有一身着白色纱衣的姑娘。
这姑娘仅仅是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双手拽紧了衣裙,咬着下唇为少年的遭遇感到不公。
另一红衣女子问道:“赵天傲好像有点不对,心柔,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林姑娘缓缓道:“是毒,太荆毒。染上这毒的人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先后感到缺水恶心,接着是伤口溃烂浑身无力,最后在浑浑噩噩之下失去意识。这毒不至死,但,确确实实是十分生猛的毒物。天傲有危险!”
樊音墨心情也有些沉重,她着急道:“我知道了,我去找山庄的人说明情况,心柔,你可有办法解这毒?”
“给我一点时间,我去趟药铺就好!”
......
毒素侵蚀的越来越深,赵天傲握紧拳头艰难的站起身来。
少年的目光变得凶狠坚定起来,此时的赵天傲也明白原来自己这是着了道中了毒,只是没想到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如此蛇蝎心肠,为了挺进决赛甘愿违反试剑令,要是自己将这一罪行公示于众恐怕她这一辈子都在别燕山抬不起头。
赵天傲已经开始感到无力,他深知,再这么下去恐怕再无还手之力。
试想他活这么久还从没受到如此暗算,这口气不报怕是不肯罢休。
赵天傲小声自语道:“木兰,听清楚了吗?”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木兰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