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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灵明使 > 第42章 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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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客栈来了位贵客,这一连数日之下整座客栈的厢房无一不被这位贵客承包满座。

而客栈的门前始终站着四位腰佩雄剑神气凛然的麻衣剑客。

整日里客栈静悄悄地,隐隐能听见二楼厢房内灵气运转的声响。

除此之外无一人敢出大气。

就连店小二和掌柜也只是在平日里压着声讲话,生怕怕叨扰到了楼上的贵客。

可这样极爱享受宁静的人偏偏生了个聒噪的女儿。

一位红着眼眶单手抓着破斗笠的姑娘气冲冲地大步面朝福来客栈走来,四位端庄的麻衣剑客一个个毕恭毕敬的作礼道:“大小姐。”

这位大小姐没有理会四人只是自顾的踏进大门大声道:“爹!爹!你闺女让人给欺负了!你人呢?!”

四位麻衣剑客大惊。

其中一位急忙上前陪着笑脸道:“大小姐,副掌门在修炼呢,切勿捣了清闲。”

这姑娘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匆匆上楼。

“爹!”

“老马!我说你闺女让人家欺负了你到底管不管这事!”

脸上残泪未干长得十分精致的姑娘一把拉开推门,里头盘膝而坐的男人顶着满头白发缓缓收起气息。

他睁开眼,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向这姑娘,“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

经男人这么一问,姑娘心底越加的委屈,紧接着她“哇”地一声梨花带雨般哭了出来。

男人摇了摇头,又把复杂的眼神投向自己这惯坏了的闺女。

自己的心头肉能做出什么事他这个当爹是最清楚不过,平时她能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如今说是让人给欺负怕也只怕有一种情况。

“来来来芸儿,到爹这来。”

小姑娘抹去眼角的泪珠屁颠屁颠地来到男人面前坐下。

“和爹说说,是不是这次试剑比输了?”

芸儿嘟囔着嘴不服气的样子说明了一切。

男人扶着额头十分头大,他耐着性子道:“好了好了,爹爹不早和你说了吗,这燕峰山庄的试剑赛可不像咱芦经阁的开元录那样有着师兄弟给你垫着,况且咱们本身学的也不是这剑术,不哭,没什么丢人的。”

姑娘低下脑袋愤愤道:“这我自然知道,但女儿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女儿甚至一招未出就被别人给比了下去,我心里不服。”

男人呵呵一笑拍了拍芸儿的脑袋,“傻孩子,人家与我们不同,人家是真的奔着这试剑来的,自然拼尽全力。这样,你告诉爹那人生得什么模样是个什么样的人,爹派人去帮你教训教训那个家伙。”

姑娘笑逐颜开兴奋道:“真的老马?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男人哭笑不得。

“我记得那个人留着柳叶眉,长着还算清秀,举足之际不伤大雅。年纪嘛,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哦对了对了,他手里有把黑色的断剑。”

“我受他波及时感到全身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打乱作息一般。”

“然后嘛...有点呆呆的,傻傻的,嗯,就这么多。”

男人听着听着缓缓收起了笑脸。

早些年曾听说星辰派的老祖收了一关门弟子,描述与之大体相似,就连黑剑也是意料之外的相同。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星辰派的弟子来燕峰山庄参加试剑作甚?莫不是想要倒反天罡?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闺女没有添油加醋的话那想必此等功法定然是天罡气,既然习得天罡气也就象征着是星辰派的弟子,这人恐怕动不得。

男子犯了难。

他拧着眉头道:“爹知道了,这事爹会处理的。”

芸儿点点头,“不过爹,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多久啊,我想回家。”

男人闭上眼捋了把胡须语重心长道:“等这试剑赛一结束,爹打探完了消息咱就回家。”

芸儿显然有些不高兴,“我说爹,这些东西真的这么重要吗?咱芦经阁的人未必比他燕峰山庄少,能力也不在话下,干嘛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挖人家墙角?”

“此言差矣,这叫伯乐识千里马,爹是想给这些人更多的机会。”

“那西边的冷封堂,东边惊戎殿你不也去了,这也是给别人机会,还有......”

姑娘话还没说完,男人打断道:“好了好了,爹要静修,芸儿你难得来一趟多出去走走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芸儿意犹未尽但还是选择妥协。

“好吧,但是女儿没钱了,总不能让女儿当街卖艺吧。”

男人震惊,“不是刚给你一万钱吗?算了算了,找账房先生拿点,记爹头上便是。”

“谢谢爹!”

姑娘蹦蹦跳跳地起身正要离开。

“慢着!”

男人突然叫住她。

“瞧见爹那瓶酿了二十年的跌打酒没有?怎么好端端的就丢了呢?”

芸儿心虚,她遮遮掩掩道:“没有没有,说不定落在马车上了。”

“唉,可怜我这老酒,市面可值三十万钱呢。”

时间回到当日,等在赵天傲回到院子睡醒时,今日试剑已全部结束。

这期间,赵天傲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梦中少年看到了怪诞的一幕。

眼前是一片翠绿的竹林,清风徐来,吹的竹叶沙沙作响,竹林里有一间剑庐立于花池之上,一条青蛇吐着信子在林中穿梭,它盯上了一旁跳出水塘的蛙。

青蛇盘绕起来弓起身,突然血盆大口地一口咬住蛙。

蛇带着猎物回巢,此时,又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飞禽低身下空用它那双尖锐的利爪抓住青蛇带向天空。

正当它越飞越高时,只见一道惊天的剑气从底下飞出。

飞禽被这道剑气击中,鸟身一分为二,空中飘落着凌乱的羽毛与它的血肉混合在一起砸落到地上。

剑庐的走道上一片鲜红,一名满身戾气的男子右手握着一团黑气,黑气的形状倒像是一把长剑。

赵天傲看向这个男子,不知何故,他此刻很想看清这个人的面孔。

自己明明没有动,但视角却渐渐拉近。

男子披发,着白袖黑衫,他似乎感知到了赵天傲的到来。

男子缓缓转过头。

就在这一瞬间,天空变成了血红色,周围昏暗无光,那些翠竹化作枯死的树木东倒西歪在焦黑的土地上,剑庐也换成了一座老旧石屋。

石屋的大门敞开着,原先的男人跪在地上,粗如蛟龙的铁索从四处房梁柱上串联过来锁着男人的琵琶骨。

这画面一闪而过后又换成了先前的良辰美景。

视角再次拉近,男子已经渐渐露出侧颜,可眼前剑庐又突然变成了石屋,跪地的男子缓缓抬头……

就这么一来一回快速切换着,速度越来越快,赵天傲的呼吸越来越重,内心也越来越疑虑和不安。

赵天傲大口喘着粗气。

画面定格了。

石屋里,那男人抬眸,用他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他脸色苍白消瘦,赵天傲感到这个男人的心中似乎有着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少年缓缓迈出步子。男子看着赵天傲走近,内心的情绪随着距离的拉近开始剧烈起来。

四根铁索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它们迅速变红,灼烧着男人的肌肤。

男人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他悲愤大喊道:“赵晔——!死——!”

赵天傲被这么一喊回了神却又突然被男人抽去了所有力量,现在显得脆弱无比,他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赵天傲看清了男人的脸……

回到现实,赵天傲惊起而坐,大口喘气。

林心柔赶忙过来照看。

“水……我要水……”

林心柔倒起一碗凉水递给他,赵天傲一饮而尽。

看到少年额头上大豆般的汗水,姑娘取出手帕为他擦拭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脸色这么差。”

赵天傲缓了口气回答道:“没事,老陈他们呢?”

“寻生出了点小状况,音墨在隔壁照看他,这会应该买药膏去了。”

赵天傲听后立即下了榻床找到陈寻生的厢房,这些人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只愿老陈没什么大事,少年推开房门,发现陈寻生正躺在榻床上。

他左手垫在脑后,架着腿,右手提起一串葡萄然后一颗一颗咬下来送进嘴里。陈寻生抬起头来看到了赵天傲欣然道:“哎,老赵你醒了?”

赵天傲愣了一下,他走上前去,看了看陈寻生然后一巴掌拍向他的大腿。

赵天傲说道:“心柔说你出了点状况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没想到你现在生龙活虎的。”

陈寻生吃痛,揉了揉泛红的大腿解释道:“是出了点情况,喏,那家伙挺厉害的,差点被他比下去。”老陈坐起身解开衣扣,他的上身遍布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陈寻生又说道:“不过好在我有师父教我的气诀调理内息,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虚惊一场过后,赵天傲总算放下了心,他又开口道:“你们来之前我见到一个人。”

几人不解。

“杨落尘。”

赵天傲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说:“这个人很强,会是我们最大的绊脚石,我们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和他分到一组,老陈,你和他比有多少把握获胜?”

陈寻生依旧是那副乐观的心态,老陈说道:“这个人我也略有耳闻,此人绝不可轻视,单论剑道的话,我可能还真不是他对手,不过没事,反正我们是来玩玩的。再说了,老赵你办法那么多,要是认真起来一定能获胜。”

赵天傲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向陈寻生解释这杨落尘和之前所遇到的选手不同,人家是富家子弟又见多识广,根本吓也吓不住,买也买不通,打也打不过。

自己要是对上他应该没什么悬念。

陈寻生又问道:“不过老赵,你刚才用的那一招挺帅的,怎么使出来的?”

赵天傲苦笑了一下,无奈道:“你学不会的。”

老陈十分的不解,他问道:“为什么?”

赵天傲没有说话,只是对他比了比拳头然后张开五根手指做个他看。

陈寻生更加疑惑了。

林心柔意会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劝陈寻生道:“其实你会的更多,他应该向你学学才对。”

陈寻生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几人出了房门,林心柔挨着赵天傲问道:“天傲,你有把握拿第一嘛?”

赵天傲双手抱头,漫不经心道:“我突然发现老陈说的不错,反正我们是来玩玩的,何必这么认真呢?”

林心柔又小心问道:“这么说……你是能做到的吧?”

赵天傲望向通道尽头,似笑非笑道:“谁知道呢。”

夜晚。

说着要放松心情的少年来到梨园奇迹般遇见了名为杨落尘的那位公子,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杨落尘朝赵天傲走来,他身后跟着几位姑娘。

杨落尘依旧客气道:“赵兄,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赵天傲对他点点头。

得到了回应,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大度道:“赵公子难得来一遭,要听什么戏曲儿只管点,我自会打理好一切。”

赵天傲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里想道:也罢也罢,我今天就要看看你杨落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是,杨落尘便带着赵天傲挑了一处好位置。

圆桌上摆着一份红折子,上面是今日的戏曲,两人进了门,戏子正唱着《王魁》。

戏曲声余音绕梁,绘声绘色,唱到敫桂英遭王魁遗弃怀恨自杀时台下人或为桂英同情落泪,或对负心的王魁暗中斥责。连先前不怎么听戏的赵天傲也被深深的吸引住,杨落尘见赵天傲听戏认真不禁莞尔一笑,他替赵天傲倒上了一杯小酒,举着酒杯对他说道:“赵兄,请。”

赵天傲回过神来端起酒杯,回敬杨落尘。

之后的时间里,杨落尘有一句没一句的找赵天傲聊着,不停敬酒。

酒过三巡后,杨落尘问道:“赵兄听戏如此认真,莫非懂这其中奥妙?”

赵天傲回答道:“倒也不是,我生活的地方很少有梨园,便没有听戏的习惯,只是今日这戏子所唱实在感人肺腑,这才有些动容。”

杨落尘疑惑道:“很少有梨园?不知赵兄是哪方人士?”

“我是昭辰人。”

昭辰人……姓赵……

杨落尘突然来了兴致,他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里充满野心,公子进一步询问道:“赵兄可是家中独子?”赵天傲听完问题后多了个心眼,他转移话题道:“杨兄想必也进入甲丙,之后的试剑当如何?”

那位公子又客气道:“贤弟我只是随意比着玩玩,仁兄若是想争个第一,贤弟自当退让。”

赵天傲心里不屑一顾:呵,自当退让?你的意思是说我凭自己的本事拿不了桂冠?

少年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是依旧谈笑风生,他说道:“多谢杨兄好意,只是赵某自幼好强,不愿屈于他人给的道路,所以第一也好第四也罢赵某都会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出来。”

杨落尘爽朗道:“好!赵兄的性格在下很欣赏,那么赵兄,若是他日咱们兵戎相见,还请千万别手下留情。”

“一言为定。”

……

听完戏曲后赵天傲拜别杨落尘先行一步,他不禁感叹和这些公子哥讲话还真是累,明明心中另有所图,野心勃勃却又不得不伪装成一副和善单纯的样子。

这杨落尘好生款待自己恐怕不只是为了摘得桂冠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赵天傲更加确定对方是个十分难缠的对手,无论是实力还是日常交际上。

但此刻的赵天傲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正如他所想的:难得他不让自己就拿不了第一?

若真是这样,自己恐怕有愧于“赵天傲”这三个大字。

还没到房门,少年就听到了陈寻生的鼾声,那是如雷贯耳,连绵不绝。

他又笑了一下,心里苦闷道:老陈啊老陈,我要真有你一半潇洒不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