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看看上一章，这张明天会改。）
1
钱铜来的时候，赵志明已经成功加入了打牌的行列，说实话，这些人姜年跟陈梦都不认识，只知道是那个人旁系的伯伯叔叔婶婶，连称呼都叫不上来，但人家替你守夜，你就得好生招待。但赵志明却直接融入了里面，打起了轮换。
钱铜磕完头，姜年回礼。然后看看这赵志明，好奇的低声问着姜年：“不是，这他也认识啊？什么路子来的，这么野？”
姜年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钱铜又好气的看了几眼，不过手上的动作还没停，从皮包里抽出了两沓崭新的钞票：“胖子上的一千吧？”
“你拿回去。”姜年不接。
“啧，我又不上给你。”说着从包里抽出了两千，递给了陈梦。陈梦看着姜年不知道接不接。这倒让钱铜好一阵说：“我就说年哥厉害。”
“你收起来收起来。”
“什么意思，接胖子的不接我的，不把我当兄弟？”说着钱铜就把钱往桌子上一放，看着好像要生气。
“那你也拿包烟。”
“这还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胖子上的一千？”
钱铜笑了笑：“嘿，来之前就打探好了，这小子兜里几个钢镚我都能一清二楚。有泡面么，开了一天车，够累的。”
陈梦老家算得上是偏僻，坐火车的话要转好几次车，所以他们干脆选择了开车，十几个小时的车，开的确实有些磨人。
陈梦说：“要不去家里做点饭吧，吃泡面不太好吧。”
钱铜倒是没什么反对，姜年想了想，问道：“家里还有菜么？”
“舅舅买了，菜园里也有可以摘点儿。”
“太晚了吧，吵到阿姨睡觉了，要不还是筒子咱吃点泡面，明天我在请你们下馆子。”姜年看着钱铜说道。
“我无所谓啊，有吃的就行。”
“雅思呢？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他在停车呢，最近刚考了驾照，说是要以后下班去接我，你说哪儿有女人接男人的，这不扯呢么。”钱铜说着抱怨，可脸上的幸福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姜年没好气的说道：“你快拉到了嗷，秀恩爱也不带这么秀的。”
“别说这些，来根烟。”
“你不怕雅思啊？”
“这不还没进来么？快点快点。”钱铜着急的朝着姜年要着香烟。他现在处于半戒，就是没有不想，但是有机会就一定要，不要就浑身难受。处于是没有我就要，要不到我就抢。反正自己不买。
得了香烟，钱铜很满足的朝着赵志明走去，他正打在兴头上不亦乐乎，西北跟东南坐在一旁，说着悄悄话，雅思朝着姜年点了点头，然后跟陈梦轻声说了声：“节哀。”便去抓钱铜的现行了。
“不是，老婆，这赵志明的，他让我帮他拿着。”
“对啊，嫂子我打牌不方便，叫钱铜帮忙拿一下。”
二人的配合看起来不是第一次，但是太过拙劣，钱铜当然也没能逃过雅思的魔爪。
2
今夜没有昨夜沉重了，好像真的有一轮孤月挂在天上，高高的，弯弯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陈梦轻声对姜年说道：“我去帮你们弄点吃的吧。”
“不都说了明天我再请他们吃么？”
“总归不太好，你朋友大老远的来，一顿饭也吃不到，还是回家弄一点吧，没关系的，妈妈在房间里不会吵到的。”
“行吧，那我去。”
“一起吧。”
“那他们.......”
姜年犹豫之际，不知道赵志明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牌，叼着指着姜年说道：“哎呀你就快滚吧，有他俩在我就撑死了，你还掺和啥啊。”
然后又对着陈梦说道：“嫂子，跟姜年说，带点酒。”
“你明天不开车了？”
“那不有钱铜么，你操个啥心。”赵志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牌局上面，就算不归他玩，他也要参谋参谋。
3
“你家平常还住人么？”姜年打着手电筒，看着后院的满园的菜，好奇的问道。
“邻居帮忙在打理，爸爸一直想着回来还能继续种点菜，所以也不忍心让地给荒了。隔些年会回来一趟。”陈梦跟姜年一起蹲在菜园里，采摘着蔬菜。
“那这些菜，是不是也算是他们的？我们不能是贼吧？”姜年蹲在地上，尽量将声音压低，一点一点的，轻轻的采摘着食材。
“想什么呢，这是我家，只不过他们想吃也可以随便摘。”
“我还以为我俩在偷菜呢，那鸡呢？也是他们帮忙喂得？”姜年再次压低声音问道。
“嗯，这个倒是不能拿，不过冰箱里舅舅买了很多菜。鸡肉也有。还有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搞得好像是在做贼。”
“不好意思，习惯了。”
“什么习惯了？你经常干这种事情？”
“小时候在乡下住，没菜吃了就去偷鸡，或者去别人菜园偷菜，再不行就去田里抓蛤蟆，去沟里找鳝鱼，能不轻么，不是我吹牛，就是一点儿食材没有，我也能给你做出一大堆好吃的。”
“怪不得你做饭好吃。”姜年的声音就很低，这也导致陈梦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低了下来。
“哥小时候啥没吃过，有时间带你吃。”姜年自豪的说道。
可窃窃私语有的时候，就是十分刺耳，要是正常说话，到不会吵醒别人，楼上灯突然就亮了起来，姜年吓了一跳，连忙捂着头尽量趴低身子，陈梦也跟着做着样子，但是不一会她就反应过来，问道姜年：“你干嘛？”
“我不知道啊，楼上突然开灯了，没事儿吧？”姜年傻傻的看着陈梦。
“你吓死我了，什么啊，这是我家。”陈梦没好气的说道。她没想到都三十岁了，还能体验一把做贼的感觉。
“嗷嗷，我以为是抓我的呢，不好意思哈，有点带入了。”姜年脸红红的说道，好在黑夜替他遮掩了下去。
4
梅清走了下来，看着菜地里的两人，出声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摘点儿菜，姜年的朋友来了，开了一天车都饿了，总不能让别人饿着肚子，我就让姜年来做点饭，等会给送过去，还有些叔叔伯伯也在，等会一块吃点。”
梅清点了点头：“行，冰箱里还有菜，应该还够。”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你俩说话别那么轻，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陈梦用胳膊推了推姜年，姜年尴尬的说道：“好，陈梦主要怕打扰到阿姨休息。”
“你妈妈醒着呢，一直没睡，小梦等会上去陪陪她吧。”梅清说道。
“嗯。”陈梦轻轻点了点头。
5
菜香味很浓烈，陈梦家还特意保留了柴火饭，两个灶，一个焖饭，一个炒菜。柴火用的是一些长长的树枝，还有一些装修时掉落的木头。梅清帮着劈柴烧火，姜年在一旁准备食材，准备炒菜。
“小年啊，这些天谢谢你了。”开口说道。
“不用跟我客气。”姜年笑了笑，没有深聊下去，只是浅浅的回答了一下。
“唉，自古人心不如水啊，还好，当年陈梦把你带回了家，要不然，就散咯。”梅清不停的弄着柴火，嘴里也不停的说着。
家在什么时候散呢，大概就是那个在家里拿主意的人，平常跟带着孩子走亲戚的那个人，突然消失，那家就散了，每个家就是一艘小船，而主心骨就是那根绳子，将自己家，和其他亲戚家紧紧的连在一起，绳子断了，从以后，这艘船，也就只能单打鼓，独划船了。梅清是个彻头彻尾的家庭主妇，她不会跟其他亲戚有太多的接触，所以，陈老爷子的葬礼，办的很简单。
葬礼不是看死去的那个人，而是看活着的那个人。人就是这样，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或许有几个真心的，但那又能有几个呢？
梅清很想帮帮姐姐，可他也有自己的家，他也有自己的妻子，儿子，能帮一回，也只有一回，以后的生活，还是靠着他们俩母女。不过，在他看来，好在有姜年，家里还算有个得力的，靠得住的，。
“没有我也不会散的。”姜年没有跟梅清多说什么的意思，语气间也没有多少情绪。
“你跟陈梦，现在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
“没复婚？”
“没呢。”姜年炒着菜，梅清在灶炉旁烤着火，一点点的烧着柴火。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也不太好多说什么，但是我个人而言，就说我个人，还是很希望你们能最后走到一起的。”梅清慢慢的说道。
“别烧了。”姜年没有接话，只是嘱咐梅清别往里面添柴了。
梅清停了下来，然后轻轻从口袋里拿了一盒烟，抽出一支烟出来，递给了姜年。
姜年接过烟，伸上身下摸了摸额，然后吧一根燃烧了一半的树枝给拿了出来，点燃香烟之后，又给放了回去。梅清也是如此。不过姜年没有说话，他依旧炒着菜。没有接梅清刚刚的话。
梅清抽了口香烟之后，继续说道：“小梦呢，也挺可怜的，从小爸爸不在身边，他妈妈经常一个人在家里忙前忙后，院子啊，那边的甘蔗啊，柚子啊，家后面还有十几亩地，都她妈妈一个人在弄，我爸妈也走的早，那个时候在读大学，小梦妈妈不只要供小梦读书，还要给我也补贴点，他爸爸又没钱往家里寄，到之后，小梦读初中了，我大学毕业了，他爸爸才生意好一点了，家里的地也弄不起了，才全包出去。小梦也是苦日子里出来的。”
梅清絮絮叨叨的说着，姜年不知道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反正一言不发的做着饭，时不时抽两口烟。
“我的意思是呢，她妈妈确实比较势利，也是因为苦日子过的不行了，不希望小梦再找个跟他爸爸一样的人，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嗯。”姜年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梅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也看出来姜年对这个话题现在不怎么感冒，只是嘱咐着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跟我说，就当是自己家里人，毕竟你跟小梦也在一起了，我电话你找小梦要一下，能帮的肯定帮。”
“嗯。”依旧是一个不咸不淡的应声。
6
菜做好了，陈梦也跟着下了楼，梅清没有下楼，听陈梦说，刚刚睡下，姜年也没管，开着车又拿了点酒，朝着殡仪馆开去了。啤酒现在是搞不到了，只能弄了些白酒，乡里人淳朴，白酒是家常便饭。
“你别忘了告诉你妈，明天六点就火化了。”
“妈妈妈妈一定要来么？她刚睡下。”
姜年听后有些无语，但也没有坚持说什么：“那随便你，反正明天是最后一面。”
说到这个，陈梦又不说话了，眼睛红红的，看着窗外。姜年没有开口安慰她，只是默默的开着车，总是要哭一场的，早哭早舒服。
亲人的离世就是一剂慢性毒药，她不会突然让你生不如死，但总会在某个除夕，或者重要的日子，让你想起来。然后你会突然意识到，原来，人走了就真的在见不到了，老人没有骗自己。
然后你开始很长时间的回忆，在某个醒来的日子里，在他居住过的房间里，在一个没有他的节日里，不停的，不断的，不厌其烦的，直到你想到了他的绝望，想到了他的不甘，想到了他看你的眼神。最后，你会看着窗外的艳阳或是阴雨，久久不能回神。
陈梦没有大哭大闹，姜年很能体会，他妹妹走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太过的悲伤，他甚至觉得轻松，这种想法，会让他愧疚很久很久，他也知道，他也可以找个理由与自己和解，但他做不到，所以他多年依旧没能彻底的放下姜月。而陈梦不需要这么久。因为他尽力了，这就穷和富的区别，姜年疲于奔命。而陈梦只需要守在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