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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吃饭了吃饭了!”姜年把一大堆饭盒给拎了进来。几人拼了两张桌子,泾渭分明。那边几个,这边几个。

“上哪儿整的这么多菜,你不是开车去县城了吧?”赵志明边吃边问。

“我哪儿有那时间,你就吃你的吧。”

“这还有酒啊,可以啊,不过可先说好啊,我不能喝,我这儿有人管着呢。”钱铜笑嘻嘻的说道,可却是在不停的给姜年使眼色,示意姜年拉自己喝点儿,可姜年看了半天,只是将头轻轻别了过去,这可把钱铜急坏了,桌自下的腿不停的揣着姜年。

“好好好,钱铜陪我喝点儿行不。”姜年实在不胜其烦的说道。

“什么叫好好好,我说了不喝就是不喝。你别拉我下水我跟你讲。”钱铜看了眼雅思,依旧坚定不移的拒绝道。

赵志明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我说筒子,你就别装了,你脚都踹我这儿来了,喝点喝点呗,嫂子又不是不解风情的人。”

雅思看了眼钱铜,钱铜有些心虚的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我,我什么时候踹姜年了,你别瞎说啊你,我这是脚没地方放。”

“行,我瞎说,你接着陪老婆吧,我跟姜年喝点。”赵志明说着也不管钱铜了,拿着酒杯就给姜年到了点,也给自己到了点。

“咱俩要是都和趴下了,明天咋办?”

“不是吧,这么点儿,你能喝趴下?”

“行吧。”姜年点了点头,不过没有着急自己开始和,按照习俗,先叫了下亡人。陈梦在旁边看着,她只在很小的时候看过妈妈逢年过节会叫一下亡人,之后大了,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姜年弄好了酒和碗筷之后,看着陈梦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解的问道:“看我干嘛,给爸上炷香去。”

“哦。”陈梦点了点头,然后起身。

赵志明悄悄对着钱铜说道:“看到没,要不说年哥呢,学吧你就。”说完还悄悄拍了拍钱铜的脑袋。西北跟东南一直在偷笑,他们也不敢笑的太大声,但是总是觉得有趣。

赵志明的话不仅让钱铜下不来台,还让雅思觉着尴尬,所以最后钱铜还是跟着赵志明和姜年喝了一点,

赵志明那个看着一直在笑嘻嘻的西北问道:“西北喝不喝?”

“谢谢赵哥,我不喝酒的。”西北摆了摆手。

“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怎么能不喝酒呢,权当练练酒量了,以后出来混喝酒的地方多的是呢。”赵志明说着就要给西北倒杯酒,却让姜年给制止了。

“你别老带坏别人,你都三十多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你是圣人,我不是啊,我这人两大爱好,拉良人下水,劝风尘从良。”

姜年笑了笑,对着西北说到:“看到没有,以后就按这标准交朋友,看到这种的,就直接跑就行。”

“别听他胡说八道,遇到我这样的就赶紧拜把子吧。”

气氛和谐的不行,悲伤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或许就是守岁的意义吧,送亡人最后一程,也让活着的人知道,还有这里的亲人朋友。

2

早晨六点,陈老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火化炉,躺在冰冷的传送带上时,陈梦终于崩溃了,他抓着陈老爷子的身子,一直喊着:“爸爸。”

不到黄河心不死,只有当躺在火化床的那一刻,潜意识才会承认,原来他真的走了,再也见不到了,他将要进入熊熊的烈火中,洗涤他这一生的尘埃,净化他所有的污垢,他的灵魂将与明月之永恒,将与星光之灿烂。或许,他将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照耀着回家的路,他会在黄泉旁摘下一朵彼岸花,等待着他所等待的人。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火化的时间到了,姜年抱走了陈梦,无论陈梦如何挣扎,如何的呼喊,没有人答应他,姜年也不会放开她。

尘归尘,土归土,三十分钟之后,骨灰被装进了小小的盒子里。姜年抱着盒子,陈梦抱着遗像,他们要去已经选好的墓地。

雅思静静的开着车,赵志明跟钱铜都喝了酒,陈梦抱着遗像坐在副驾。姜年本来应该坐在后面一辆车上的副驾,可陈梦想让姜年坐在同一张车。所以只好让陈行抱着骨灰坐在后面。

心理依赖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他会让一个人,在六神无主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和另一个人待在一起。好像有他在,就能变得十分安心。就像小时候,我们总是觉得,妈妈的怀抱就是一切风雨也进不来的地方,只要哭了就想要找到妈妈。上了学之后呢,又觉得爸爸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只要爸爸在,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3

墓地很简单,这是陈老爷子早就选好的地方,是别人家的农田后面,花了点钱,不过好在风水很好,陈梦的爷爷奶奶也埋在这边。送葬的队伍长长的,亲戚邻居都会来送一下,一路上放着鞭炮,陈梦抱着遗像走在前面,陈行紧随其后。而姜年则是跑来跑去,点鞭炮,安排人撒纸钱,叫福龄球走快点,对时间等等。

清晨的雾气很重,也很冷,如今六点将末,七点将至,按照规矩来说七点十五分之前要到地方,七点二十八下葬,八点之前要弄完。要是没赶在太阳出来之前把事情弄完,那对亡人是不安静的。

所以姜年跑来跑去的,路上的野草长着带刺儿的小球,一碰就会被留在裤子上,扎倒是扎不进裤子,只不过留在裤腿上湿漉漉的,扎的多了,一摩擦就容易刺进去。

“你把纸钱撒一撒,路边都扔点。”姜年把一大袋钱纸交给了陈民。

然后陈民清澈的眼睛看着姜年问道:“怎么撒?”

“你只要不撒进别人家里,你开心的话可以折成纸飞机了撒都无所谓。”一时间的无语让姜年不知道怎么跟他形容。

“我跟你说正经的。”陈民显然不喜欢姜年这样的说话方式。

“当钱撒。”姜年无语的留下这一句之后转身离开了,他还要把让后面的鞭炮点快一点,因为队伍就快要到了。

4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出来时,众人在鞭炮和烈火中,离开了墓地。一切又重归于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在之后的日子里,这里会多出一座新坟。每年清明,这里会有人来送上一束花,每年过年时,这里会有些许亮光。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陈梦没有回答,只是忍不住的掉眼泪,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的往下掉着眼泪。姜年一个一个的送走了宾客,又开始打扫家里,清点这些天用过的东西。

可随着众人的离去,一时间本来热闹的家里,突然变得冷冷清清,梅清因为工作也已经离开,陈民自然不可能留下,而赵志明一行人,也因为东南还需要休息,回到了魔都。一时间,家里一楼只剩下了姜年和一直哭泣的陈梦。

“别哭了,都下葬了,在哭不吉利,爸爸会觉得你过得不好,他放心不下,连投胎也不安生。”姜年只能用这样的封建故事来安慰陈梦,因为所有的语言在现在,都是那么的苍白。

“你别吓唬我。”

“我才不吓唬你,这是老人家说的话,下葬了就不能哭了,你想想,爸那么疼你,你这样哭,他的魂儿都没走远呢,万一放不下你,是吧。”

“封建迷信。”陈梦不信的说道,但还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给你说点高兴的。”姜年说道,然后从房间里拿了一大堆红票子,递给了陈梦。

看着姜年手中的钱,陈梦好奇的抬起头问道:“干嘛?”

“人情钱啊,一共是三万四千贰佰块钱,都是你的了。不过这钱以后是要还的,你到时候自己看,到时候人家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你可得还给人。人情簿上写的都有,谁是谁,上了多少,还多少就是你的事情了。”姜年把钱塞进了陈梦的怀里,让他放好。

看着手里一大堆的红票子,陈梦沉默了一会:“你不要么?”

“你家以前一定是个地主。”

“不是。”

“那为什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孩子,不是只有地主家才生的出来么?”

5

人们不会一直活在悲伤里,也不会一直活在欢乐里,他们会在悲伤里寻找快乐,然后在欢喜之后, 迎接悲痛。

江风吹了吹,陈梦鬓角的青丝乱了又乱,又回到了别墅的江边,梅香没有回来,他要留在老家,他说魔都已经没有了亲人,老家还能有些亲戚朋友。而且她跟陈老爷子说好了,等治好了病,就回老家,养养鸡,种种菜,等陈梦回家了还能做一些干净的,自己家的菜。如今老爷子走了,但梅香选择了继续履行承诺,留在了老家。

姜年知道,她是不敢来魔都了,这个地方,什么也没有,只有他十几年的富贵,乡村的旷野一望无际,可装着的东西满满当当,心酸,脾气,疲劳,幸福,甜蜜,算计,日子。而魔都的高楼密密麻麻,可什么也没装下,只有每天的虚度。

穷不是坏事,穷了才会人生百态,穷了才会在有一天,有可以回忆的东西,顺风顺水有什么故事可以讲呢?只有惨遭流放才写得出——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只有家国沦丧,半生飘零才写得出——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只有爱而不得,终生未见才写得出——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6

五月南风起,夜夜吹梦长。事情不管再如何的绵长,总有结束的时候,人生不管再多的坎坷,也会有走上通天大道的一天。江边的晚风依旧和煦,陈梦跟姜年肩并肩慢慢的走着、

“事情结束了,以后呢?准备干嘛?”陈梦轻声的开口,看着身旁的将,富强跟在圆圆后面,今天的他倒是格外听话,没有怕生,也没有乱跑。圆圆在一旁紧紧的跟着,显得极为听话,他还会时不时的叫上发呆的富强。

“看吧,说不定离开魔都,回到老家,做点小生意也不说定呢。”姜年轻松的说道,看着远处的断雁感受着南风独有的温暖,这或许是最后一阵让人感到温暖的南风了,过了这段日子,就该炎热了。

“为什么不留在魔都做呢?”陈梦好奇的问道。

“魔都.......太空了,空到让人害怕,我十多年来,一直没有离开他,又好像从来没有走近过他。”说到这里,姜年停下了脚步,从怀里拿出了烟盒,抽出了一支香烟,可江风太急了,姜年试了好几次,江风都不肯放过那火机上面那小小的火苗,姜年试图用手掌保护那小小的火苗,但四面而来的江风,总能在点燃香烟之前,把火苗吹灭。

“那我陪你走走?”陈梦轻轻将手掌靠了上去,砰的一声,火苗被点燃。

姜年愣了好久,直到一只飞鸟从江面掠过。姜年这才笑了笑,傻傻的,然后说到:“我养不活你,你家车库我都保养不起。”

陈梦想了想,背着手,低着头,想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有些羞涩的说道:“那就把车买了,我们换一个能保养的起的。”

“你应该回南丰,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你不应该是这样的选择。”

“我的青春都给了南风了,最后的一点尾巴,不能留给自己么?”

“你.......”姜年还想说什么,可陈梦已经轻轻的吻了上来。

春风南渡江枫晚,残日西倾半月新。

正如之前所说的,故事再长也该有个结尾,事情再多,也总归是有完结的一天,不过,春风吹了又来,红花谢了又开,山高路远,江阔云低。总会有再相逢的一天。我会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煮上一杯清茶,然后装作深沉的,去写完之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