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知道，卓宁中途把自己叫出去，一定是他观察到了章明的反应出现了新的情况。
他自己也感觉到，章明跟前一天不太一样，好像是换了一种策略。
“林奕，他的反应，好像是次人格传达了某些信息给主人格。”卓宁继续观察着审讯室内的章明：“他应该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卸掉。”
“你看他现在这个情况，次人格会不会出现？”
“不好说，按照我的分析，如果他遇到突发事件不能处理的时候，次人格可能会出现，但如果他有备而来，恐怕无法激发出第二人格来。”
“那现在想从他的主人格打开突破口，是不是也不容易了？”
“对，你们必须找到新的证据。”
“你现在观察下来，我说的那种情况存在是吗？”
“我现在还没有看到他的第二人格出现，所以不能下结论。”
“那依你看，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卓宁想了想，问林奕：“你们对这个章明了解多少？”
“我们查到，他母亲没有结婚，所以他们兄弟俩应该是私生子，父亲的情况不详，他的哥哥在8岁的时候病逝，母亲去年也病逝了，另外，这个章明单身，据说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所以一直找不到对象。”
“难怪！”卓宁似乎若有所悟。
“难怪什么？”
“这个章明在成长的过程中，家庭中几乎没有男性角色的存在，虽然有个哥哥，但他哥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的性格懦弱，做事畏首畏尾。
原来有个母亲，可能情况还好一点，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彻底无依无靠，那么，他会幻想有个强大的人来保护自己，支持自己。久而久之，就分化出了第二个人格。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生活中最亲密的男性角色就是他的哥哥，所以，分化出来的第二个人格就以他哥哥的形象存在。
这样，你问他一些跟案件无关的事情，最好是跟他的身世或者家庭情况有关，看看能不能激发他的第二人格，我看看第二人格的性格特征。”
“行。”
林奕答应一声，重新走回审讯室。
章明此时用讨好的眼神看着大斌，看到林奕走进去，他又舔着脸问林奕：“警官，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林奕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章明，你母亲生的什么病？”
听到林奕突然问自己的母亲，章明愣了一下。
“这个？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章明的脸上浮现一抹悲伤，他叹了口气：“哎，我妈是胃癌走的。”
“你父亲呢？”林奕又问。
章明突然变了脸，也不说话。
“章明，回答问题！”
“我没有爸！我爸早死了。”章明的语气很恶劣。
“什么时候死的？”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死了。”
“那你爸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母亲根本没结婚对吗？所以你也不知道你父亲是谁对吗？你跟你哥哥章磊，是私生子。”
林奕的话瞬间戳中的章明的痛处，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继而又变得铁青。
看来，他很在意这件事情。
确实，这种事情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林奕很能体会这种感觉。
如果不是赵局一家的救赎，很难说林奕是不是也会变成章明这样。
对于章明的身世，林奕是同情的，但这不能作为他犯罪的借口。
看章明不回答，林奕又问：“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什么一直没结婚？”
章明听到林奕换了个话题，抬头看了他一眼。
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依然不想回答。
“我听说，你的邻居之前给你介绍过对象？但人家都没看上你是吧？是不是因为你家里的情况？”
说到这，章明突然变得愤怒：“都是些嫌贫爱富的女人，我看不上她们。”
“所以你恨女人是吗？”
“我是……”章明刚要说，突然打住了。沉默了十几秒之后，他的情绪似乎缓和了很多：“我不恨，我确实是自己没出息，人家看不上我，也正常。反正，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挺好，结婚也没什么好的。”
林奕想到他们在章明家门口碰到的那个大爷说，自从他母亲走了之后，他就没有了找老婆的心思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章明，你母亲是不是很想抱孙子？她临死都没看到你结婚生子，是不是很遗憾？”
林奕的这句话，让章明突然呆住了。
随后，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似乎陷入到了痛苦的回忆中。
林奕等着他回答，没想到，章明突然抱着头痛哭起来。
“我……，我对不起我妈，她吃了一辈子的苦，到最后，她唯一的心愿，我都没能帮她完成，是我没用，我就是个废物。”
章明一边哭，一边捶自己的脑袋。情绪非常激动。
林奕看出来了，章明倒是个孝子。
他感觉，时机差不多了。
“章明，你不仅没有完成你母亲的心愿，你还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你母亲要是在天有灵，她得多失望？”
“我……我……，我不是人，我……”
章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突然，他不哭了。
他抬起头，林奕看到，他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看到这个眼神，林奕知道，他的第二人格出现了。
“你现在是章磊吧？”
“警官，你挺厉害。怎么样？已经过了一晚上了，你们找到人了吗？”
刚才还痛哭流涕，悔恨不已的模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嫌弃的用一根手指擦了一下下眼睑。嘴里吐出两个字：“废物。”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找到的。”
“哦？那就祝你们早日成功。”
章磊信心十足，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囚禁女孩们的地方暴露。
看来，那个地方应该很隐秘。
林奕知道，章磊不好对付，他们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让卓宁来确认自己说的情况，现在任务完成，他决定再次暂停审讯。
“大斌，我们先出去。”
听到林奕这句话，章磊好像胜利了一般，他提醒林奕：“警官，你们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