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想法,转眼间,云墨寒毫不费力的冲出了一圈小小的空地,眼看着就要向外头冲闯去。
苏罗那并无丝毫动作,只是看着他还在利用自己的威仪行小聪明,嘴边缓缓勾勒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自己的对手,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耍这些小伎俩了?难不成是跟他那个妻子学的?
常年被兵器磨得粗砺的虎口间缓缓摩挲着游移过一根铁色的长马鞭,只见上头遍布着细密的倒刺,看上去很是狰狞。那如野兽一般冷厉而强势的目光始终死死锁定着云墨寒,似乎随时都要将那个人生擒活剥。
他这么多年来的对手,总算应该需要有个了结了。
如果把此时的苏罗那比作一只兽,那他定然不是饿兽,他不以杀戮而目的,而是享受此间的过程。在半饱之后,眯着眼睛一点点地看着匍匐在爪下的俘虏,慢慢折磨着,直到看着猎物断气。只有越来越多的弱小,才可以证明他的强大。
这样暴戾的个性,与其说是自负,更像是因为过度的自卑而造成的。
苏罗那将手中鞭子一圈圈地在指节上绷紧,上头的倒刺看似不起眼,然而如果配上足够的力道,足以在挥出的一瞬间划破人的喉咙。他常用这种特制的鞭子来驯服烈马,如今在他眼中,似乎也差不多。
苏罗那这么想着,微微抬起下颔来,灿金色的眼眸中载满了杀伐之气,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在他看来,强者只需要有一个就行了,并且迟早要被他说征服。而另外一个的存在,则显得那样刺眼。
就在他们即将撕破包围圈的一瞬间,鸠姬颇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来,正欲如同往常一般赶紧退去,一面殃及池鱼,只见苏罗那面目一狠,手中长鞭一触即发,如蛟龙游海一般,带了一股凌厉至极的风刃,直掼那云墨寒的心口而去。
趁他元气已伤,还不如在对自己构成实质性威胁之前,先行除去,就好了。苏罗那想到这里,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鲜明,嘴边那分残酷的笑意也越来越冷冽起来。
云墨寒自苏罗那出现后便警惕异常,早已察觉鞭风所至。然而待解决了眼前如蝗虫压阵般攻袭来的小兵时,已然来不及挡开。
战场之上,一瞬便是功过胜负。云墨寒还未及时给予行动,只见一个玲珑俏丽的青影不知从何处骤然而至,张开双臂,硬生生地以血肉之躯挡在了云墨寒的面前。
“啪!”血淋淋的皮肉在空气中瞬时裂开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臭味在一片浓重的血腥味中铺陈开来。
云墨寒大惊之下匆忙看去,这才发觉挡在跟前的正是一袭青衣小帽的鸠姬。
她的身影依旧纤细优美,然而此刻,她的那身明显不合衬的青衣之上,却是半身刺目的血红,还有逐渐蔓延的趋势。而鸠姬的身体犹如被狂风肆卷的枯叶蝶,在空中娇柔至极地轻轻一颤,便直直地往后坠落下去。
“鸠姬!”云墨寒那一向平静无波的面色出现了几分震动,当即已然冲上前去,一把接住了她纤细如羽的身子,只觉得湿腻的血在掌心中那样鲜明。
纵使知道她并非自己所爱之人,纵使知道她性子娇蛮任性,看到她眼睁睁地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失去了往日的明艳和活力,云墨寒却难免有些震动。
苏罗那那淳厚的内力并非空穴来风。出手的这一鞭他本就是为了对待云墨寒的,故力道半分也没有让人。一鞭下去,若是普通人挨上,早已毙命当场。鸠姬到底还是习过些许武的,故还能有丝丝缕缕的呼吸在苟延残喘。即使是这样,云墨寒在伸手探去时,还是觉得一阵心惊。
鸠姬体内的经脉在刹那间全爆裂开来,已然是垂死之象。此时如果贸然输入真气,不但不能护住心脉,还有可能加速破裂。便是大罗神仙,面对此场景,应当也回天乏术。
眼见得鸠姬的气息渐弱如游丝,云墨寒咬了咬牙,封了她全身上下几处大穴,便欲等会将她再扛回去,心中暗叹。
罢了,就当做是她这些天以来服侍自己的功劳。
鸠姬人虽处事太过莽撞天真,野心过大,他将其的小心思都收入眼底,心中并不甚喜欢,所以当初才会劝她离开。然而这些皆是属于秋后算账的事,并不至于死。
眸底的颜色伸了伸,他最后还是自怀中摸了一颗回复气血的药丸,一边用力地撬开鸠姬的下颔,将药丸一掌震成齑粉,合着化了的净雪一点点地喂了下去。
过了半晌,只见鸠姬蒙上一层薄雾的眼眸微微亮了一些,却还是气息微弱,时而却又大口喘着,似乎随时都要背过气去。此类药物一向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在鸠姬身上,也不过只形成了一股轻薄的保护膜暂时笼罩在各处爆裂的经脉之上而已,撑不了多久。
思及于此,他不觉眯起眼睛来,心中冷定得出奇。
看必须早点结束这场战斗了。
苏罗那双手环胸,志得意满地跨坐在膘肥体壮的骏马之上,也不急着赶尽杀绝,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而那狂妄如正午艳阳的俊美眉宇间,那抹嘲弄分外明显。
或许是因为苏罗那全神贯注的注视,也或许是因为云墨寒一身用血染成的战袍太过刺眼和凛冽,此时身边早无兵士刚再向前。
云墨寒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看不清他的情绪,只察觉他的身子或许并不如表面上来看这样轻松,绷紧得如同随时都可以跳起来咬断别人喉咙的豹子。
苏罗那也不着急,只是欣赏着跟前的人,宛如欣赏一件稀世珍品,也似是绝佳的猎手在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珍品白狐,在思考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才能一击毙命,又能保证完好地剥下这身美丽的皮毛。
这可是项精细活儿,连他也不得不好好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