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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隐走到我身后,小声说道:“别怕,我这就派人去找晋王,你到了那里以后,尽量拖着便是。”

我微微颔首。

让旷隐去找晋王吧,这样他也可以不用等在这里这么担心。可是我心里却清楚的很: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晋王了,就算找到了,晋王亦不会来救。他是帝王,亦是晋王名义上的父亲。想要我的话,定是做了最周密的安排,这一趟,我必是逃不掉的……

不明白为何此刻自己倒是淡定了。对于即将迎来的这场所谓“侍寝”,我竟没有一点惊恐。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我如是宽慰自己。

这是一场我与杜烟儿之间的“战争”,如何收复她在晋王心中留下的失地,又如何将皇上对我火一样的热情熄灭,是我现在要做的。迟来还不如早来。

那么,皇帝,我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忍着不安的情绪,由侍从们引着,走在通往皇上寝宫的路上。

前面的宦官不停回头看我,想从我的脸上找出哪怕一点破绽--为何皇上会特地宣旨要一个奴婢侍寝。

自古,帝王看中任何宫女的话,一般都是就地解决,不会随便带回寝宫,更加不会专门下一道旨宣侍寝。因为宫女毕竟是奴婢。

我却成为一个特例。

在乌云遮挡下的月色让他们暂时没有看出我像杜烟儿的事实,我想,也难怪他们会诧异。

我同所有侍从一样,面无表情。走在宫中幽静的路上,清晰地听到一行人的脚步声,还有自己忽快忽慢的心跳,这样的情景很诡异。

我一直低着头,以至于最后行至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口时,我都没有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前面的宫女停下的绣花鞋。

一抬头,我终于知道什么是专属于皇帝的威仪。

那巍巍的宫殿之豪华,那守卫的侍卫之众多,令我乍舌。

乌云此刻似乎也受到某种感应,纷纷散去。留下一轮皓月挂在空中。

月光洒下的瞬间,那宦官头子偏偏回头想要和我说些什么。

可是一回头,便青筋劲爆,一口气没提上来,撅了过去。

“啊!何公公晕过去了!”

“快来人啊!”

“快掐人中!”

一群奴才乱成一团,唯独我很镇定地站着。

他们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何公公被救醒,伸出颤抖的双手指向我,奴才们才看清我的面孔。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何公公更是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念叨:“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怎么能跟画……画像里的杜烟儿如此之像。你到底……是谁?不不……你到底……是人,还是……是鬼……”

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是人……”身后,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胆小的宫女已然昏倒在地。

古代人就是迷信。我在心中感叹,看向那个说我是人的人,原来是皇上。

“她……不是人……也不是鬼……她是……她是……她定是妖!”何公公的喘息越来越不规律。

皇上慢慢踱步,蹲到何公公身边,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句:“她不是妖,不过是朕定要得到的一个女人。”

何公公回头看一眼皇上,终究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口气没提上来,瞪大了眼睛,昏死过去……

大家都慌了神,这次掐人中也没用了。

大家互相推搡着,许久,才有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宦官,被推了上来。

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食指凑近何公公的鼻息。

周围,安静地可怕,大家都屏住呼吸。

只有我和皇上表情轻松,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突然那个小宦官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呼:“啊!何公公没气了……”

“啊!”尖叫四起。所有人都以刘翔的速度散开去,唯恐我这“女妖”像害何公公一样把他们也给害死。

我狡黠地一笑。让他们怕我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倒是一点也不怕,还伸手,将何公公的眼睛轻轻盖上。

接着便起身,大声说道:“何公公伺候朕多时,今日暴毙实属意外。故厚葬之。”

奴才们都吓得屁滚尿流了,甚至都忘了要接旨。

皇上微微蹙眉,摇头叹息。接着便转向我,在我耳边轻言一句:“跟我来。”

终究……还是轮到我了。

不过他刚才的淡定倒是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至少那个时候,他是与我站在同一战线的。

皇帝的寝宫里,我正跪在龙塌之前,皇上坐在面前端详着我。

宫殿,豪华地不像话。而面前的男人,看我的眼神也让我感觉窒息。

他拿起边上的一盏小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应该是在区别我与杜烟儿到底有什么不同。

“你叫……方俊颜?”放下小灯,皇上往前倾了倾。

“回皇上,是的。”我尽量将礼仪规矩做到最好,以便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拉远。

“方…俊…颜。”皇上咀嚼着我的名字,这个实在太普通了,似乎跟烟儿扯不上半点关系,“你不可能不知道杜烟儿。”他盯得我更紧了,想看出一点半点的破绽。

可是我没有给他机会。

“回皇上的话,奴婢确实知道。”

“怎么知道的?”

“宫里传言:晋王宫里有一位女子长得奇像杜烟儿,说的不就是奴婢吗?”

“那你知不知道杜烟儿到底是谁?”皇上几乎是半跪在我面前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惊叹于杜烟儿的魅力,怎能将这两个曾经得意于战场的英雄人物的感情悉数收进。

“奴婢愚钝不知。”

“那你自然也不会知道晋王与烟儿的关系喽?”皇上探究的眼神再次望向我。

“奴婢不知。”

皇上似乎厌烦了我官方的回答,他恨不得一把撕下我的面具。伸手便钳住了我的下巴:“难道以你女人的直觉,不能够联想到什么吗?”

他的一些习惯也跟晋王一样,比如现在我和他的姿势。但是晋王的眼神总是迷离而带点妖气的,他则不同。现在,我一眼便看尽了他的眼底,他的愤怒,他的纠结,他就像是困在感情里的一头狮子,既不能抛下这江山,也不能得到那美人。两难的选择,让他万分的痛苦。

“奴婢只不过是个贱奴,不敢有任何联想。”我不想成为这头“狮子”的口中之物。

“啪”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将我掀翻在地。

“朕不要你再在这里惺惺作态!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这头困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

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艰难地从地上撑起来,殷红的液体顺着嘴角一点点往下,在凝脂般的脸上显得更加妖冶了。

项晓清,你要挺住!我在心里如是对自己说。

所以,即使是头被重击地嗡嗡直响,即使是手脚发软眼冒金星。我还是颤抖着,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蹒跚走至皇上面前,再次工工整整地跪好。

“你……”皇上的拳头向着我,一条条青筋像是在对我示威。

我不语,眼神没有半点退让。

他举起拳头,停在半空。

闭上眼睛,我仍然不肯妥协。

犹豫了很久,皇上最终还是将拳头放下。

我睁开眼,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粗气,无所适从的样子,知道他是被我气到了。可是这也没有办法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么让他讨厌我,要么让他鄙视我。

现在看来,这套方案效果不错。皇上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杀气,甚至没看到半点怜惜。

“你不要逼朕……”他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种蕴含的愤怒让我有些害怕。

我微微定神,回到:“奴婢怎敢逼皇上,奴婢不过是想在这深宫之中保全自己罢了。”

“保全?”他敏感地捕捉到我的措辞,“你的意思是,朕对你来说是个威胁咯?”

“这……”我一时语塞。

皇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掐住我的脖子。

“嗯……”脖子上的力道突如其来,我忍不住呻吟。

与其说是在质问,不如说是在。

“奴婢不讨厌皇上。”

“你嘴上说不讨厌,可是你的心呢?明明就在想方设法地回避朕。”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解释,可是他的手却掐得更紧了些。

“朕真的不懂你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只要在朕身边就可以衣食无忧,过上人人羡慕的贵族生活,可是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稀罕,甚至巴不得和朕划清界限!朕真的有这么不好吗?”

他言语中的那种对自己的怀疑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只知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忽略了他的情感世界。也许他的心中也有很脆弱的地方,比如说……杜烟儿。也许正是因为这场失败的感情,他才会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吧。

“奴婢已经是晋王的人了。”我小声说道。

“晋王?”这一句话又激起了他的愤怒,“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晋王,难道朕比他差吗?”

“不……不是……”我已经感觉到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我会窒息的。不管怎样,先讨好他再说。

“不是?”他狐疑地凑过来,那眼神里闪烁着不安定因素。

我闭上眼,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我想我是彻底惹恼这头困兽了。

他终于松开手,我也能自由呼吸了。可是随后……我决定背水一战。

“皇上,奴婢虽没有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一句俗话:强扭的瓜不甜。”

他刚才是在说对杜烟儿的承诺吗?一个不近女色的承诺?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承诺,能够让一个君王将这残忍的承诺信守那么多年?还害得他相思抑郁,几近疯狂……

我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再不想办法,恐怕就要真的被他“吃掉”了。

“皇上,如果你有什么苦闷,可以对奴婢说说,也许说出来就好了。”现代不是流行心理医生么?我也想来混充一下。

“哦?和你说说?”果然他马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探究地望向我。

我不敢多想,接着说道:“是啊。说出来吧,会好过些的。”说完还犹豫着要不要去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也好得到他的信任。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看我。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正想去拍他,没想到被他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他很警觉地问道。

“我……哦不,奴婢只是想要……”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信任我呢?

“你今天不要想在这里成为烈女,朕不会让你得逞的。”霸道的口吻之中,我听出了他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咬舌自尽,还是不想让我用卑贱的鲜血弄脏了他金碧辉煌的宫殿。

太上老君,你在哪里,救救我吧……

闭上眼睛我在心中无声呐喊,可是哪里还得的到回应。

“你不是说我有什么苦闷可以和你说么?”皇上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像是*,又像是试探。

我睁开眼,望向他,难道还有一线生机?

“皇上……您愿意说?”

“朕的苦闷不是说出来就能解决的……”他仰天叹息。

“那奴婢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我觉得我又有希望了。

“你愿意帮我?”他皱眉,认真地看着我。

其实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很好看,带点忧郁的贵族气质,很迷人。

我点头:“如果皇上不嫌奴婢卑微的话……”

“我怎么会嫌你卑微呢?那你是答应了?”他立刻打断我。

我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啊。

“嗯。奴婢答应了。”

看到我点头,他忧郁的神情一转,变成窃笑。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可是都已经来不及了。

闭上眼,死死地闭上。什么都不想了……

忽而,周身变得清冷。可是……不可能啊,到了嘴边的肉,他凭什么要放过。

再仔细感觉,好像听到皇上“沙沙沙沙”穿衣服的声音。

我微微睁开眼,皇上果然正在急匆匆地穿衣。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乱如麻,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皇上看到我惶恐的眼神,不屑地“切”了一声。

“今日算你走运,边关告急,朕要去处理一下。”

我竟恐惧到连外面宦官通报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我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着上天突如其来的恩赐。

看着皇上转身离去的明黄色背影,我慢慢坐起。

衣服已被完全撕烂,没有办法穿。这大殿里,也没有半点可以覆身之物。我只能蜷着身子,缩在墙角。将头深深的埋入双膝之间。

我还是止不住眼泪。恐惧,笼罩在整个宫殿的上空。

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我光着的身子瑟瑟发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身冷,还是心冷。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惊恐地抬起头,不知道等待我的又是什么样的折磨……

一个人影在确定宫殿里只有我一个人之后,迅速闪进,将门掩好。

我将自己抱得更紧了,双眼被泪水模糊,又因为惊恐,眼前的事物都有两重影子。

现在的局面已不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控制的。

“俊颜……”来人的声音带着不一般的怜惜与心疼。

我仔细分辨着,总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好熟悉。

“你受苦了……”来人迅速脱下外罩,盖在我裸露的身体上。

我这才认出,原来是旷隐!

“旷隐……”看到他,我更加难掩心中的伤痛,也管不了别的,扑到他怀里便放声大哭。

我要哭,我要大声地哭,我要将胸中全部的委屈都哭出来。

旷隐一开始任由我抱着,但渐渐地也无视了那些规矩,轻轻搂住我,用手拍着我的后背。

“旷隐……我好痛……”我嘶喊着,哭得更厉害了。

“俊颜,哪里痛?快告诉我。”旷隐扶住我的肩膀,紧张地问道。

碍于我现在衣不附体,旷隐不敢检查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这里……”我指了指左胸口,泣不成声。

“俊颜,”旷隐再次将我搂进怀里,“别怕,现在你安全了。有我在。”

躲在旷隐怀里,我渐渐停止了哭泣,我想我是将这辈子的眼泪全都哭出来了。待到最后一滴眼泪风干,我不得不考虑我现在的处境。

“旷隐,你是怎么进来的?”很容易地便想到了旷隐的奇怪的出现。

“皇上今日招幸你时支开了守门的奴才。”

“那外门的守卫呢?”皇上的寝宫怎么可能如此容易进来。

“我……打通了关系……”旷隐有些支吾。

我点头,继而又紧张起来:“那你快走吧。别等会儿被皇上撞见。”

“皇上他今夜不会回来了。”旷隐肯定地说。

“哦?”我有些不解,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旷隐是个谜一样的人,他明明只是个奴才,却总是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从不张扬。他太难琢磨了。

“边境告急,契丹的一小股兵力扰得边关不得安宁,这次更是有大动作,所以皇上今夜要同大臣们商议此事,必定不会回来。”旷隐尽量简单地向我解释。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现在就带你走,回晋王宫。”

“不……我……我不回去……”我低下头,用旷隐的外衫将自己得更紧些。

现在回去,晋王看到我身上的伤会做何感想?而且皇上招幸,不用多时,整个皇宫都会知道,晋王没有理由不知。到时候……

我想都不敢想。眼前仿佛浮现出晋王暴戾的脸孔,带着那种无尽的怨恨,将我永远从他身边抽离……

“旷隐,不要送我回去……”我恳求道。

“你是担心晋王吗?”旷隐猜到我的心思。

“嗯。我怕……”我有些难以启齿。

旷隐将手指轻放上我的唇:“别说了,我明白。”

可是,不回晋王宫,又能回哪里呢?我叹息……

“那……我们出宫!”旷隐想了很久,终究鼓起勇气做出决定。

“什么?出宫?!”我惊讶地张大嘴,出宫哪是这么容易的。

“对。你现在的情况,需要好好调养,只有出宫了。”

“可是出了宫,我能去哪里?”第一次有种“天下之大,何处是家”的空虚感。

出宫,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一条路。

可是如果真的能够顺利出宫,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早已无力与宫中的这些缠斗。而且,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见晋王,不如索性出宫。

“那你……会不会有麻烦……”不能连累到旷隐。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旷隐信誓旦旦地对我说,然后便转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确定外面没有别人之后,迅速走出去。

不多时,旷隐便拿来一套宦官地衣服,递给我。

“换上吧。”说完,便背过身去。

我亦转过身,慢慢地开始换衣服。

“俊颜……那个……能快点吗?”许久以后,旷隐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其实不是我不想快,实在是身上的伤,让我不能大幅度地动作。

“咝……”因为想要加快速度,动作过猛,碰到了肩胛的一处伤口。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旷隐下意识地转头,却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样子。

“啊!对……对不起。”旷隐立刻转头,气氛尴尬了许多。

我轻轻往伤口上吹气,减轻疼痛。但是这穿衣的大工项,真的有些痛苦。

我转身轻呼旷隐:“能过来帮一下忙吗?”反正旷隐是宦官,没有什么的,我在心里如是说。

眼看着天色擦亮,在这关键时刻旷隐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走到我背后,开始,帮我穿衣、束发。

显然,对于帮别人穿衣,旷隐显得有些笨拙,还要时不时避开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地方,速度就更加慢了。

不一会儿,我就发现旷隐的额头沁出了汗珠,脸也红红的。不知是热,还是尴尬。

终于,在旷隐的帮助下,我穿上了厚实的宦官服,还盘了发,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是个姑娘。

旷隐在左右端详之后,也终于舒一口气。

“好了,记住,你是宫里新来的小太监,是我的手下,一会儿,经过宫门的时候,你不要出声便是。”

“嗯。”我点头。

“要谨记,任何时候都不要胆怯,要理直气壮!”旷隐再次嘱咐。

“好,我会的。”

“走吧。”旷隐拍拍我的肩。

出皇上寝宫的过项异常顺利,进出宫门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守门的侍卫一看是旷隐,也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放行了。我不明白,旷隐究竟有多大能耐,怎么整个皇宫里好像都有他的脉络。

在出宫的那一霎那,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宫外的空气,似乎也比宫内要清新许多。

看着略泛鱼肚白的天空,我露出一抹带泪的微笑,凄美无比……

晋王在梦中不忘呓语,似乎在喊着“颜”,又似乎是在说“烟”。没有人知道究竟他在想着谁,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在他的心底,有那么几个瞬间,早已将烟儿与俊颜融在一起了。本来,她们的相貌也相似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