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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晓清听出言外之意,本是不打算回话的,却是容浅结果她的话茬,字字珠玑道:“我家公主初来漠朝,既然已被娘娘成为妹妹,就自是会与娘娘融为一家人,不分彼此,容浅既是公主的奴婢,也会是娘娘的奴婢。娘娘何忧心没有贴心之人呢?”

容浅总能帮她,让项晓清避免了尴尬,却又感到莫大的危机……

加之,这清訾宫的奴才也不是省油的灯,见风使舵,四面逢迎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刚刚到漠朝那夜,,项晓清兽场受惊,容浅好言安慰,还送项晓清回寝宫。却不料,本是华美奢糜的寝宫,却有硕鼠从一隅飞奔而来,直接从容浅的缎面鞋上飞奔而去,速度极快,险些让容浅吓到在地,项晓清急忙唤人,可,竟然无人应答。

气得容浅四处寻人,这些婢女太监懒散惯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全部到齐。容浅站在清訾宫宽阔的大殿上,按着人头一个个唤名认人,等到认完人了,她心底也明白了七八分,懂得这群人怎么治。

有的是老滑头,定是要严厉处罚,有的则是跟风,不懂世故。

容浅向项晓清建议道:“一宫之人应罚去半年俸禄,集体捉那寝宫里的耗子。”

见众人有了怨言后,滑头开始鼓动反抗,却被容浅直接派到最苦的辛衣库,跟风者直接罚了三年俸禄,容浅借项晓清之口,悬赏捉拿到耗子的一名宫女明月,并宣言道:“只要各位对我家公主有功,必赏。”

赐给那宫女明月的是一柄巴掌大小的玉如意,上等羊脂玉,艳煞旁人。容浅将玉如意放到明月手中,道:“这是公主赏的,安了自己的本分,好好效忠公主,日后的赏赐还多着呢!”

众人见清妃出手阔气,便知哪怕是成了狗腿子,也是有油水可捞的,纷纷谄媚示好。

隔夜,昨日派到辛衣库的滑头挑刺,欲要找容浅麻烦,容浅却早已知晓,命侍卫直接拖下去鞭笞,打成重伤,顿时嘘声一片。

这也是杀一儆百!

好在有容浅,她的手腕是恩威并施,达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明月与其说是服从自己这位清妃,不如说是听了容浅这位小主的话。此刻,项晓清还未认识到权利被架空的不妙,甚至还为自己有容浅而暗自庆幸。

过了许久,项晓清打算和衣而睡。却听见了侧殿传出悉悉簌簌之声,此刻明月已经退下,项晓清独自站在空空的大殿里。

四周寂寂,红烛垂泪。她屏住呼吸,提起心,侧着身子往侧殿那方望去。

“公主。”大殿内破空一声呼唤,让项晓清险些被吓着。她回身,只见眼前的来者,一袭玄黑劲装,身形峻拔,而那俊逸的面容上却是冷硬之情。

他是项晓清皇兄项祁的贴身内侍――宋冥沧。项晓清与他相识多载,却始终漠然相向。他的到来,无疑是宣示着项祁夜探漠朝凤阙。

项晓清望着眼前的宋冥沧,轻轻问道:“皇兄可是来看容浅了?”

顾家有女初长成,作为夏朝最年轻俊美的皇子祁,与容浅本是天作之合。无奈,夏王指定这容浅太傅陪着项晓清和亲漠朝。

犹记得,和亲那日,项祁策马来到大轿前,挑开那血色珠帘,一把拥过那人。现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宋冥沧没有抬头,眼尾余光一抹,瞥向那侧殿一隅。

项晓清知道项祁本就对此番和亲颇为不满,作为和亲护卫的外戚,他本是不能进了中宫。

项晓清压住内心的忐忑,单身挑起垂落的发絮,踱着步子,贴近那侧殿外侧的门楣。果真,悉悉簌簌之音,愈发的大。

本是不该落到皇室宫闱这样的地方,更不应该被自己昏庸的父王献给残暴的烨帝。若是,项霓身上发生的悲剧重演在她的身上……

他松开圈住容浅的手,信步走到项晓清的面前,像儿时一般温柔地揉揉她如海藻一般的乌发,俊颜温柔舒展,道:“清儿,皇兄快要离开漠朝,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目光由上往下,落至项晓清裸着的脚踝上,眉心微微蹙起。

她总是像没长大的孩子,不会自我照顾,若不是容浅被安培到她的身边,他很不放心。

暮然,他长叹一声,却没有像往日一样,抱着她,走回床榻。他说:“清儿,记得穿鞋。”他伸出手,微微裹住项晓清的柔荑,再执起容浅的手,轻柔道:“你们俩要好好的,在漠朝,等我。”

必将,有朝一日,他会撬开这座阴暗宫阙的大门,金戈铁马于漠朝广袤疆域之上……

午夜,子沉宫。

清妃站在窗棂前,望着窗外那盆正欲开放的素色昙花。这花,每逢这日,便会为他而开。多年前,她曾打趣道,莫不是皇上这容貌闭月羞花,让这血昙都为其倾倒。

细细回想,男人那张颠世之颜,果真,让她,一见倾心。

一旁的侍女宛如见清妃已近站了多时,忍不住开口道:“娘娘,夜深了,皇上他……”

女子的话并未说完,便被清妃打断。她束手,妖冶的眉眼挑成静默的弧度。继而转身,她的身形纤长削瘦,披着一袭涵烟笼紫曳地长衫,说不出的妩媚优雅。

只见清妃美艳绝伦的唇角慢慢抿起,继而缓缓勾起,笃定地吐出几个字眼:“他会来。你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宛如缄默,将宫内的数颗夜明珠悉数摆好。这些珠子颗颗均有龙眼大小,光泽细润,皆是价值连城的物件。她一边摆弄,一边望着清妃。

的确,今日是初三,是娘娘和皇上约定好的日子,每逢这日,皇上必会深夜而来,与娘娘共赏稀世血昙,除了,霓妃来漠朝的那些岁月,烨帝他,不曾来过,其他日子,风雨无阻。

可,今日仿佛是个例外,已经这般晚了,似乎每到项氏姐妹出现在皇上身侧,一切,都会被打破。

清妃极有耐心,一直盯着那素白的花儿,不发一语。他不来,花便不会开的。

不知过了多久,漏更声响了多次。清妃仍然站在那描金绘彩的窗棂前,她面色沉静,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而,那颗噗通跳动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愈发的冷了……

“宛如,出去看看,他,应该快来了……”

终于,烨帝贴身总管林德续的声音遥遥传来,响彻整个子沉宫。内侍依次跪下,托得室内佳人如玉,窗外花影摇曳、

清妃的十指紧紧握成拳状,用近乎虚无的口吻自嘲道:“他总会记得你的。”她的身子朝着男人进来的反向跪下,柔柔款款,让人,心生摇曳。

她,还真是怕他不来了!

今夜的西景钰仿佛兴致不佳,不似以往,柔情地将她扶起,只浅浅唤了句平身。清妃抬头望他,一张薄软的黄金面具紧紧覆在那张俊颜上,那双如同暗夜般粘稠浓郁的狭长凤目也不似以往。

今夜,是那清妃的第一个侍寝夜!

只见,男人长身玉立,下颚倨傲睥睨,无论是在何时何地,他总是带着君临天下的磅礴气势。清妃此刻站在他面前,仍是看不懂他。两人不复以往,缄默不语。

“臣妾,还真以为皇上已经忘了今夜。不知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毁约之夜。”清妃抬首,直视烨帝。

“朕不是来了吗?人都在这了,又何谈毁约呢?更何况,朕也不忍心爱妃一个人斜倚香笼到黎明。”烨帝笑了,优雅地站在那,等待着清妃为其宽衣。

清妃没有逆他的意识,斥退宛如,像她深深爱着他时那样,一丝不苟地为他卸下一身累赘“这种冷遇臣妾已经习惯了,本就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皇上对臣妾还有这一份怜爱就足够了,臣妾,要的真的不多的。”

烨帝笑了,对着眼前这位已陪在自己身侧数载的女子,温柔道:“还是爱妃贴心,让朕安逸不少。”

“皇上谬赞。”清妃垂下头,银牙咬紧。

她到底是他的妃,还只是一个帮他养着血昙的陌路人?他的夸赞,句句浮夸,根本早就是帝妃之间的套话。

“皇上,时辰快到了。请随臣妾去见那血昙。”

掌背蓦然一暖,是他牵起了她的手,清妃侧脸,余光一抹,悄悄观察着高贵绝美的男人。

清妃指尖用力,拨开那厚重的窗棂,将手中的火折子,点燃,扔出……

这动作,她重复过无数次,早就熟稔于心。

远处,那百年罕见的血昙被烈火重重包围着,素白的花瓣被火光漂染成微醺的红,继而,那火舌吞噬而上,绕着那花枝,迅速肆意开来。

旁人看来,这是在烧花,其实不然。

古书中曾将这血昙,称为浴火凤凰。此花每隔半年开一次,以烈火为引子,经久焚烧,才终得绽放。

火光的影覆上男人的面具,只见他眉心微蹙,凉薄的唇角抿成紧紧一线。他的手,缓缓落在女子光洁单薄的背脊上,挑起她柔顺的青丝,低下头,问:“何时才能结束?”

清妃明媚的双眸盯住那一簇簇开放在火焰中的花,原本素白的颜色已经被妖娆的冶红渲染,不复如初。

身后的男人,纵使语气温柔缱绻,可是玩弄她的发的那只手,已经微微发力。

如此霸道强权的男人绝不会被这血昙掣肘,他的隐疾,也不会总被她牵制。他向来将一切玩弄于鼓掌,岂能长久忍受这锥心之疼?

“一年。”清妃淡淡回答,背后,已是汗涔涔的。他,已经厌烦这血昙,对她,亦有了杀意。

清妃回转过身,眉目弯弯,巧目倩兮地对着烨帝道:“钰,只需要一年,你就可以摆脱那次祭祀留下的……”

“可以?朕要的是一定。”男子打断女子的话,目光遥遥,落到那棵夺目的血昙,眸色一暗。那花,是他的药引,亦是,他心头最为隐晦的伤疤。

女子点头,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抚上男人的软面具上,纯金的质地,光滑细润,巧夺天工。女子继而坚定地看看他,将指下的面具缓缓揭开……

然,男人却将面具上的那只手握住,指腹间微微摩挲,邪笑着对她道:“就不怕被吓着?”

清妃微微一愣,旋即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若隐若无的笑,宛若夏花。她的目光肯定而坚忍,朝着面前的男人道:“若是怕这个,我岂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你的女人。”

回想若干年前,她是何其眼高于顶,一身骄傲,却在遇到他的那一刻,被卸下一切,磨去棱角,成为偌大深宫里一朵为他独自绽放的花。

她的美好韶华,尽数流逝在他身侧,却不见他付出过几分情意,何其讽刺?

烨帝的松开她的手,向后退了半步,清冷地说:“清妃,你逾越了。”

她与他,相处多载,却时而甜蜜,时而淡漠,仿佛恩爱宠幸是那戏台上的一出戏。

清妃的眸子一黯。低声道:“那就由臣妾服侍皇上就寝吧!”

雕梁画栋的宫宇间,那一株血昙开得越发灿烂,有种,名为遗世独立的美。

翌日,西景钰谴了内侍林德续宣旨,赐给项晓清诸多珍宝,并为项祁回朝举行盛大的饯别的宫宴。如此一举,无声宣示他这位烨帝对这位清妃的礼遇。

望着眼前的南海东珠,颗颗硕大明艳,仿佛昭示着新妃的受宠,可,忆起昨夜,那戴着面具的烨帝,对她项晓清到底是有着几分心意呢?他所赐的是珍宝,却不是将人视为珍宝。

容浅站在项晓清身后,静美的面容上,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说:“公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很会安慰人,那泠泉般的柔声化成春风,让人十分舒坦。

项晓清对着菱花妆镜,里面的女子容颜憔悴,一双灵动透彻的眸子仿佛落了尘埃,变得黯淡。她一个孤女,面对危险倾轧,猜忌试探的宫廷,又能依靠什么呢?

她真的做得很好吗?其实不然,她是明白的。侍寝夜惹得君王不悦,被他逐出荣华宫,这叫好吗?

漆金盘龙的顶天穹柱,青鹤叼莲的高盏宫灯,沉香靡靡。西景钰坐在王座之上,右侧坐着风华绝代的清妃,两人抵额相向,姿态亲昵,言笑宴宴。

一侧落座数名宫妃,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仿佛成了这盛大的夜宴里的一道点缀。

待项晓清赶到时,只瞥见大殿中央的烨帝戴着那薄软的面具,凤目半瞌,拥着怀中娇美的清妃,目光间,虽有慵懒闲散,却也不乏帝王的凛冽。

项晓清本是打算提前入场的,却不料被人摆了一道,将她的鸾轿抬到了别处。好在容浅聪慧,入宫这几日便将周遭地势熟记于心,总算没让项晓清错过这场与项祁相别的宴会。

此刻,全场目光拉向项晓清,让她越发的不自在。

项祁见项晓清此刻才来,便知道这漠朝后宫波涛汹涌,项晓清这丫头难以自保。他那握着珊瑚觞杯的手,不由一紧。

他的目光落至项晓清身后,只见一袭浅紫宫袍的容浅,她弯身站在宫门外,发觉到男子的目光后,微微抬头,春水般轻柔的眸子里,闪动着欣喜的光。

仿佛是时光凝固,她与他又回到天真烂漫的花季。她是娴静温雅的顾家嫡长女,他是俊美无双的皇子祁。那一年,春风绕饶,人海茫茫。

他拥她入怀,许下一个美好的,期许。那时,精致的夏朝九转宫阁中,她向他奔去,巧目倩兮地唤道:“祁哥哥。”

一转眼,物是人非事事休。

“爱妃,怎么还杵在那?快些过来。”烨帝搂着清妃的手一松,继而起身,朝着大殿上那个羞涩的少女走去。

项晓清今夜美得惊心,流项似的缎子仿若是天生为她而缝制,灯火一投,那精致柔美的流项纹似乎活了,流淌在她身上,托得她气质如雪山之莲,清洌飘渺,宛如谪仙。

西景钰信步走到她面前,张扬的墨发飘在女子柔美的脸颊上,有着微微的痒。项晓清仰望他,只见男人柔情款款,风度翩翩,就如书中所写的绝世佳公子,让少女动心不已。

可是,他是漠朝的王,残忍嗜血,这幅深情的样子又岂会是他的本性。退一万步来说,前一刻还搂着别的女人谈笑风生,却在后一秒,对你柔情脉脉,试问,这凉薄之意,谁人不懂?

这一刻,项晓清分得很清楚,他是帝,她是妃。他在上,她在下。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呢,演戏如他,滴水不漏。

“臣妾遵旨。”

下一刻,那修长的五指便扣紧了她,项晓清贴近他的耳畔低声若蚊音,道:“皇上,满朝文武都看着呢,臣妾,自己会走的。”

西景钰一愣,她的青涩悱恻,差点让他以为她在向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于是,他握紧了她的手,邪肆问道:“莫不成你还不想让朕宠你?

这话*直白,项晓清无从抗拒,只得低下头,回答说:“清儿谢皇上垂怜。”

项晓清顺着他走向王座,他的身侧还留着空位,仿佛是为她她特意而留,昭告这满朝文武,烨帝对清妃的怜惜疼爱。

待二人坐下之际,清妃侧目,对着烨帝身旁的如花美眷,展颜一笑。然,那笑意太浅,并未深入眸底。

三人同坐一方,说不出的暧昧与尴尬。

项晓清将手交叠,目光投在眼前的案几上。琳琅华丽的瓷盘上,堆积着各种时令水果,以及装点精致绝伦的菜点。不知为何,项晓清却没有胃口,反而觉得炫目得让她恍惚。

咻地,项晓清感到有只脚勾上自己的脚踝。

她愠红了脸,偏头看看那笑得倾国倾城的男人,只见,他正邪气地勾起修长的小指,绕过雕花嵌玉的飞龙酒杯,朝着项祈的方向,微微抿了一口。

他的一本正经,他的道貌岸然,将一切的一切掩饰得极好。

项晓清咬下贝齿,挪了挪小腿,却不料,男人就像是早知道一般,脚尖一带,连带着将项晓清整个人都扯近自己。

项晓清也终于看清那眸子的原色,是快要溶于黑的暗紫,华贵神秘。

突然,她有了把他那张黄金面具掀掉的冲动,为何,这个男人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当她想要远离时,他便会泛起巨大的漩涡,将她卷入?

若干年后,她与他宛若陌路,明白这个男人就是个魔障,逼她走火入魔,与他一同沉沦。

恍惚间,他握着酒杯的手,暮然一松。那西域进贡的美酒洋洋洒洒,顺着怀中女子优美的颈线缓缓滑下……

白得透明,红得妖冶。

项晓清的眸子瞬间睁大,他竟然将手中的酒悉数洒在自己的身上!这并非无意,而是蓄意为之。她明明看到夜宴主位上的他,将一切尽收眼底,

岂会恍惚到将酒落到她的身上?

西景钰倒是镇定如常,随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布帛,将女子纤细白皙的脖颈抬高,为其擦拭。

不多时,他的手游走到项晓清的柔软之上,力道骤减,由擦改捏,他的动作熟稔细致,惹得女子脸色绯红。

放眼群臣,仿佛是早已知晓这烨帝的性子,目不斜视,继续欢饮。

唯独那项祁,坐在贴近烨帝的高位之上,一面应付着群臣的敬酒,一面看着倒在烨帝怀中的项晓清,咻地,他好看的剑眉突兀皱起,面色却仍旧如常。

西景钰的动作并未收敛,继而勾下脖颈,贴近女子发烫的脸颊。薄软的黄金面罩贴近细致的肌肤纹理,激起项晓清一阵阵颤抖。弯月般的长睫上下起伏,扑闪不定。

是抗拒?还是顺从?

那双斜挑的凤目一眯,洒落丝丝醉意,看似漫不经心间,男人坐直了身子。他身上,那一袭明黄绝艳的龙袍有些褶皱凌乱,领间,些许黑发垂落,惑得惊心。

“送清妃回侧殿更衣。”话落,搂着项晓清的手发力,将她扶直。

为何,前一刻还是柔情缱绻,却在下一秒,正经得如同那个高坐庙堂的帝王?项晓清被一旁的内侍扶着走出大殿。容浅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可,背后的目光为何这发灼热?她一个侧身,便望见烨帝正盯着她,虽然无法知晓他的表情如何,却仍能看见那勾起唇角,以及,越发浓郁的眸子。

“公主,公主……”容浅几次出声,终是将项晓清的唤回神。

项晓清尴尬地朝容浅笑笑,旋即转身,拐过迂回长廊,避开了灯火阑珊的夜宴。

她双手捂脸,热得几乎熟透。为何?她的心跳得极快,砰砰作响,仿佛再加一把劲,就可以从胸膛间跳出。

他时时展现的高深玄妙,时时流露的挑情,仿佛是猎人布下的陷阱,等待着她这个天真的小兔子往下跳。

容浅支退一侧的婢女,悄声贴近恍惚的项晓清。她似乎陷入春风拂面的季节,对周遭都置若罔闻。

容浅试着在项晓清面前挥挥手,见项晓清毫无反应,便加了力道,拍在女子消瘦的肩胛间。

“容浅?”项晓清受惊,诧异地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容浅。

“可是那烨帝的丰神俊朗,将我家公主的魂都吸走了?”容浅的语气尽是揶揄,惹得项晓清垂下头,小手握成拳,轻轻锤在容浅的身上,声若蚊呐:“才没有呢。”忽然,项晓清像是想起什么,提高声调,朝着容浅道:“是浅姐姐吧,我可是看到你和皇兄在大殿上,暗送秋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