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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霍然转身,冲他桀桀冷笑,“是我胡说还是你狠心?别说二哥没死,就算他真的。我也绝不会当你的皇后!”

最后一句说得极重,语声沿着湖面传散出去,字字清晰映入后来人的耳中。

“皇上,颀王妃胆大包天,不以真颜面圣不用敬语已属大不敬之罪,如今竟敢口出狂言,句句顶撞皇上,实在狂妄之极,还请皇上即刻降罪于她!”

不必回头,已知身后跪着的是些什么人。

这些前朝旧臣算来已为三朝*,漓国的肱骨栋梁。自从顾衍之被我以计谋拉下马,因贪墨国库巨资事败而锒铛入狱后,漓天澈曾严令彻查国库亏空。

上至中枢,下至地方,一时间人心惶惶,个个生怕受到牵连。更有甚者为了保命,不惜倾家荡产,只为填补自己一手造成的漏洞,与顾衍之关系密切的老臣们为此无不恨我入骨。

然而这些个前朝*个个出身名门望族,党羽遍及天下,根基甚深,要在短时间内将其一一拔除简直妄想。漓天澈新君继位,上任之初便曾大刀阔斧地逐一削弱漓天颀在朝中的势力,包括新科状元叶子

希在内的诸多重臣皆被削爵夺权,他在朝中所培植的一股新力量亦尚在磨合期,权势微弱,再加上兵权分散旁落,他在一定程度上不得不要倚靠这些前朝旧臣,一时半刻根本动他们不得。

如今,他们的话,他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

漓天澈眸色暗沉,转身面对岸上黑压压跪伏一地的人,“朕有没有说过,这里除了朕,不许有任何人来打扰,违者重罚,你们当朕的话是儿戏吗?”

那些老臣骇然伏地不起,额际冷汗沿着帽缨颗颗滚落,口里兀自强辩,“臣等只是有要事求见皇上,无意间撞见颀王妃对皇上不敬,臣等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皇上若要执意依理

责罚,臣等毫无怨言!”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他们互递眼色,下了十足的功夫做戏给漓天澈看,不由一脸似笑非笑。心念微微一动,与漓天澈擦肩而过,缓步走至众人面前。

原本跪拜不起的一众老臣顿时僵在那里,想要起身,漓天澈却始终冷冷站着,不发一言,他们只得勉强按捺住不动。

此刻我堂而皇之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不能起身,便同时也在拜我。在他们心中,这一拜,便拜坏了纲纪,拜坏了伦常,拜坏了长幼尊卑,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挺直了脊梁,自上而下望向他们,蔑然轻笑,“众位大人年老体弱,既要为国事烦忧,又要操心皇上的后宫,委实辛苦!你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何苦死撑,很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才是!”

话音刚落,身前一片哗然,只见众臣个个面面相觑,惊得呆了,为首几人气得浑身发抖,须发颤颤,哆嗦着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冷哧一声,拂袖穿过众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漓天澈拔脚便欲追我,却被一众气得冒了烟的老臣匍匐上前团团围住,身后顿时传来一片痛哭失声,“皇上,若立此女子为后,实为国之不幸,天理难容,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走出很远,回眸望向漓天澈,他亦负手遥遥与我对视,丝毫不理会身前一众前仆后继哭声震天的老臣,面色冷凝,眸光如炬,直透我心底。

我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为何有万种心酸如蚁虫爬过心头,轻轻噬咬?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曾经的那些相知相投,相惜相契。自此,将永远离我们而去。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刑部大牢的重刑囚室阴森幽暗,长长甬道中燃着数盏昏黄油灯,青天白日,日光从寸许大的窗口透进来,照得石壁上森森然尽是寒色。墙上惨碧的青石板贪婪地吸附着空气中的湿气,化为一颗颗水

珠沿着墙缝滑落在地,渐渐汇聚成一畦畦小水洼,使得偌大的牢房愈显阴湿*。

这里终年日夜不分,比普通的囚室更加森冷,一路走来,鼻间溢满阵阵腐臭腥味,令人几欲呕吐。

越往里走,心内越冷。

重伤的璇被关在这样的地方,怎能那么容易痊愈?

隔着厚重铁门上的暗窗望进去,借着自天窗照射进来的微弱阳光,隐约可见墙角石榻上躺着一个虚弱昏迷的人影,一身囚衣血迹斑斑,脚上沉重的镣铐在暗影中闪烁着铁青色的光芒,一霎那,刺痛

了我的眼眸。

“把门打开!”

转身,一把狠狠扼住狱卒的咽喉,语声凌厉。

那狱卒吓得浑身颤抖,语不成句,“王。王妃,这里是死牢,没有圣谕,不。不能擅自打开这道门。否则,便是。是死罪啊。”

我冷哧,五指指节蓦地发力,掐得他不能够喘气,“你若再不把门打开,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

身后顿时传来一片刷刷拔刀声响。

“王妃,您擅闯刑部大牢已经让小的们渎职之罪难逃,如今就别再令小的们为难了。”

手下狱卒惨白着脸色拼命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抬眸望向不远处众人,抿唇冷冷一笑,“废话少说,速速把钥匙拿来,否则,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真的不。行。”

字音刚落,喀嚓一声,颈骨断裂的声响清晰而残忍地印入每个人耳中,身前狱卒头一歪软倒在地,顷刻之间,已没了呼吸。

我忙俯身下去在他身上一番搜寻,果然自他身上掏出一串钥匙,握在手中起身刚欲去开狱门,身后凛寒杀气已近至耳畔。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毫不留情地夺走一个人的性命,方才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竟没有过片刻的犹豫。

是,我变了。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我开始变得冷血,变得无情。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如今他人的生死,又与我有何干系?

“王妃若再一意孤行,那便休怪属下不客气了!”

我侧身利落避开那人的刀锋,借力按住厚重刀背反手狠厉一划,那人哼也不哼,当场血溅五步。

转瞬间,已连杀两人。浓重的血腥气息勾起我埋藏在骨子里最深处的噬杀本能,面具下的一双眼眸立时*赤红。

白衣染血,青丝张扬,鬼面妖冶,阿鼻修罗。

走到这一步,我已再没有办法回头。

梦中的残景破碎而清晰地闪现在眼前,黑色风氅翻卷如云,他头也不回地坠落山崖,那一幕,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怀。

杀红了眼。

尸体越来越多。

甬道里呼啸的阴风如刀刮在我的面颊上,撩起我如瀑的长发。

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亦没有人能透过面具看见我脸上嗜血胜利的冷笑。

转身打开重锁,猛地推开牢门。

璇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是安静地睡着,又像是已经死去,仿佛再也不会睁开眼睛。我含泪一步一步走上前,轻轻蹲下身子。

“璇,是我,你醒醒。”

没有反应,呼吸微弱,面上犹带血痕。

如云墨发凌乱,却掩不住颊上那触目惊心的一个“囚”字。这便是她本来的面目。

伸手按上她腕上的脉搏,那样轻微,轻微到我几乎觉察不出,心中猛地一揪,泪水强忍不住滚落面颊。

经脉俱损,一息尚存,眼前的她,毫无生气。上无苍穹,下无黄泉,她便如孤魂野鬼,在两境之间游离,再也没有归处。

身后砰地一声,铁门訇然关闭,随即重重落锁,门外传来御林军守卫韩琦的嗓音,异样沉重,“王妃,您擅闯死牢连杀数人意图劫狱,属下没有办法,唯有将您一并拘禁等候圣裁,得罪了!”

秋夜,冷月如霜,点点星芒无言沉寂在天幕里,被厚重的云层遮掩,似在躲避尘世间的纷扰羁绊。

水漏滴答滴答,回荡在湖面上,沉碧的水色倒映着惨淡月华,一畦菡萏只剩下寥落枯梗,在风中簌簌摇摆,残叶零落漂浮在水面上,凄楚迷离。

入秋了,一夜比一夜寒凉,偌大宫禁,除了守卫的御林军,三宫六院太监宫女尽皆沉入梦乡。我斜倚在美人靠上,静静望向远处湖面。落英缤纷,在秋叶寒风中挣扎,凋零,旋舞成歌。

元容走后,泪水奔腾,无法遏制,生平第一次,哭得浑然忘我。不在乎是否有人听见,只想把所有的自责,所有的悲戚,统统宣泄。

一道清越箫音,忧伤,苍凉,仿佛越过千山万水,越过太虚幻境,行云流水一般飘然而至,那么准确地找到我。箫音辗转反复,在湖面上绵绵回荡,倏忽钻入我耳,萦绕不绝。

那么容易,便勾起我内心深处的脆弱,狠狠凌迟。

沉沦,挣扎。

眼前有些恍惚。

像是看见一片残阳如血,铺天盖地,怒马悲嘶,战鼓铮鸣,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势如千钧。慢慢的,箫音开始低徊在我耳旁,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我抬头,眼前,站着漓天颀。

他在那里,笑容*而又深情,一身白衣修隽,眉目无暇。

他说,“清儿,上天入地,我只要你。”

他说,“清儿,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我呆呆看着他向我伸出手来,泪水骤地夺眶而出。

起身猛扑过去,然而那道颀长身形一晃消失,无影无踪。

肝肠寸断。

怔立片刻,我回过神来,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跌跌撞撞冲向箫音传来的方向。

二哥,是你么?

韩琦迎面将我拦住,不许我再踏前一步,急道,“王妃,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我茫然,恍若未闻,怔怔道,“你听见了么?那声音。是他,他回来了,你让开,让我去见他!”

箫音却在此时戛然而止,仿若从来都没有响起过一般。长长石桥尽头,蓦地现出一道人影,渐行渐近。

我失魂落魄地望着那道人影,再也无法呼吸。

“二嫂,许久不见,你好么?”

梦醒,破灭。

沉默许久,我才艰难开口,“十三,为何是你?”

为何是你。而不是他。

推开韩琦,转身走回亭阁,脚步虚浮。十三静静跟上来,在我背后幽幽道,“小的时候,二哥教我吹箫,我贪玩,什么也学不会,如今他不在了,我竟能记起他曾经教我吹的这首曲子,一曲《镇魂》,本应在沙场上纵横开阖,除了二哥,谁能抓住它的灵魂?”

“别说了!”

我厉声,霍然转身,然而只这一瞬间,竟看见一道凌厉剑芒如蛟龙腾空,尖啸而至。

我惊呼,“十三,小心!”

那剑,却是冲我而来。

没人看见那执剑的人从何处现身,包括一直守卫着湖心水榭的韩琦,包括漓天曦。

“剑奴,你干什么?”

十三失声惊叫,我却怔住,他认识他。

耀眼剑芒伴着凛冽杀气,极冷,极利,杀人者速度之快,剑锋转瞬之间,已逼至胸前。

我退无可退。

一刹那,我洞悉所有。

漓天澈中的毒,必定与此有关。获悉他受过伤的那夜,是我亲自喂他喝药,那时,这手炉正在我怀中,而那碗药,他只喝过几口便连药带碗摔在了地上。毒发当日,师傅刚为他诊完脉,亲自伺候他喝了药睡下,我去仁熙殿见他,袖里亦笼着这一只掐丝珐琅鎏金手炉,之后不久,他便吐血昏迷了。而这“湛露”究竟什么时候被放进我的手炉,我根本就不知,原本只属于爹的东西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手上,难道爹。

每忆起一点,眸中颜色便暗沉一分,我死死咬住唇,渐渐震惊于自己的发现,那个人。原来一直都在我身边?

“先前让你独自一人承受一切,爹虽无奈,却也莫可奈何。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爹的苦心,明白爹今日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记住,他日爹必定会将一切偿还于你。”

偿还什么?我不想要!

自荆远手中拿回飘香沁暖的手炉,啪地一声阖上烧蓝炉罩,“师傅,这件事。”

“你不必说,师傅都明白,你放心,这件事,师傅绝不会令第三个人知道!”

我凝容点点头,深深吐气,一步步迈下高阶,忽又回过头去,眉宇间紧锁着困惑与茫然,“师傅,有一句话说,就算全世间的人都背叛你,只有亲人不会,可为什么。”

语声窒住,说不下去,我垂下眸,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天上絮雪犹飘,远空日隐云蔽,冷风扬起衣袂,飘然若举。广袖之下,双拳紧握,指尖戳肉,片刻,又自展开,云淡风轻。

我黯然一笑,不待他开口作答,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身后,玉阶之上,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不日,六宫传出惊人音讯,雍和帝近侍一人意图下毒谋害新帝,被御林军韩琦揪出正法,帝虽中毒,幸在发现尚早,经太医院医正荆远一番悉心治疗,已自痊愈如初。

只为在这紧要的关头不再起任何变故,牺牲一条无辜人命,而幕后的那个人,依旧安然潜伏。

殿上,众臣为领军平叛的人选争得面红耳赤喈喈不休。

太极殿最深最高处,我正襟危坐,抿唇冷冷望向面前众人,唇角蔑然轻勾,待得一切平静下来,方欲开口说话,耳畔忽而传来内侍拖长了尾音的通报声,响彻大殿,“陛下临朝。”

身形陡然一震,我惊讶地起身,刚一回头,漓天澈一袭明黄衮龙朝服大步走近御座,绣金纹龙张牙舞爪傲然其身,帝王之姿尽显。

他定定望着我一步步走近,薄唇浮起一丝淡薄的笑意,若有似无。

百官回神,齐齐伏地,山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收回目光,面容清寂,敛襟恭敬下拜,玉色广袖沉沉垂翳,如同我此刻的面容,一丝波纹也无。

“众卿平身!”

漓天澈拂襟轻坐,淡淡笑着环顾一眼四周,目光落在我脸上,烫得我心口咯一响。

“朕染恙这几日,有劳帝师为朝事尽心尽力了!”

我躬身跪地,语调沉冷,“陛下谬赞了,微臣责无旁贷。”

他低低笑出声来,“好一个责无旁贷。”

我悚然一惊,抬头看他,不明所以然,只得低下眸去,抿唇静默不言。

“王槐,帝师为国事操劳过甚,朕实不忍心,你代朕亲送帝师回紫清阁歇息,从今日起,帝师免朝,勿需再上殿议事了,去吧!”

好啦,项晓清这一世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她后一世的爱情故事:

大雨倾城。

项晓清已经跪了将近两个时辰,腿脚酸疼,背脊微微曲着,尽量减少痛苦。

眼前的宫殿是烨帝宠妃――乾妃的韶容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雕梁画栋,朱色长廊,好不华丽。

可,这一切仿佛在嘲笑项晓清这个过气的清妃,就像昨日她遇到的那个扫地宫女所说,她的陪嫁丫鬟,夏朝的第一女太傅顾容浅,抢了她作为公主的尊荣,将她踢下四妃之位,一举成了烨帝的新宠。她的皇兄,从小到大,一直疼她宠她护着她的项祁,也被西景钰这个躺在她身侧的恶魔亲手诛杀!

现在,她一无所有!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要哑忍着仇恨,忍着随时要决堤的泪水,装作奴颜媚骨地跪在这,央求着毁她一切的暴君!

真想不到,她项晓清竟会有这么落魄的日子!

此刻,已近戌时,守夜内侍已在准备。数十盏青铜鹤灯,被依次点亮,明晃晃的宫灯,好不刺眼。

她将目光抬高,望着眼前的朱红殿门,上好红木质地,上悬风帘,袅袅娆娆。本是迎着她的宫殿,却在一夜间易主。

雨珠飞溅,蹦进项晓清的眼眶里,淌入她宫袍的领角,丝丝刺骨。她也不逞能,顺势压低了身子,尽量让雨水落到背脊处。

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全身都开始瑟瑟发抖!

遥见那朱阁上映出个倩影,她知道,烨帝的那位宠妃必是拥着一簇奴仆,见她这位落魄的夏朝和亲公主卑微地跪在雨中,求她。烨帝让她一步登天,荣宠无尽,不找自己这位之前的主子炫耀一下,还找谁呢?

何其可耻!

忽地,身上落的雨珠渐小。项晓清错愕抬首,一时间,明黄绝艳之色,撞了满眼。她有些愣愣地,直至华贵的龙撵从她身边走过。一股奇异的冷香,瞬间让她清醒。

烨帝!狠狠夺去她一切的男人!又是她跪在雨里久等多时的男人!

只见男人优雅地踏着近侍的背脊,走上韶容殿的青石高阶。他至始至终背对着项晓清,从容高贵地去见他的宠妃。

这种漠视,恰好成了莫大的讽刺……

讽刺着她的弱,他的强!

项晓清强忍下满腔的仇恨,银牙紧咬,屏住气,抬高微微泛红的眼眶,大声唤道:“皇上,我哥是被人诬陷的。请您,给他皇族礼葬。”

话落,满脑子里全是项祁的笑,对她宠溺的笑……

可,那些笑全拜这个暴君所赐,成了虚幻!她也真是贱啊,贱到要卑微地跪在冰冷的夜雨里,哭喊着求她的仇人!

项祁……

男人脚步顿了顿,微微侧身,隔着层层雨幕,与项晓清遥遥相望。他的脸上覆着软金面具,仅可见刀削般的下颚和夜色般深沉的双眸。

他无意间一睬项晓清,却望见那张绝色容颜不再是当初的浅淡柔弱,反而是无尽的坚忍。

她,变了。可是,没用了……

咻地,那双倾世的眸子眯成一线,直直地逼近项晓清,像是要把她的肉剜下一般阴冷。旋即,他吐出几个字眼:“拖下去。”

他的声音清冷,胜过了这铺天盖地的冷雨。

项晓清愣住。

他还要怎么样,亲眼看他虐杀了项祁,难道还要把他扔在乱葬岗吗?为什么,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

西景钰,你这个绝世大暴君,还要怎么样才满意呢?要夏朝皇室悉数倒在你的剑下,全都杀绝了才满意吗?

那张苍白的素颜被淋湿的黑发覆盖上大半,摇曳在风雨中,像被狂风暴雨摧残了的小花。

她卯足力气,缓缓地爬起身,才站起来就瘫软倒下,可是她不甘心,一次次站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终于站了起来,对着走进宫门的那人大喊:“我自己会走!”将褶皱濡湿的裙摆弄齐,一把甩掉前来拖她走的侍卫,她项晓清有手有脚,不用人拖!

不断的委屈求全,换来的又是什么?他的不屑一顾!他的一个转身!或许,他就是要这样,看她卑微求他,然后把她仅有的一丝自尊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项晓清,你真是笨啊!不但皇兄被他杀了,自己还傻傻地在这跪了这么,天真幼稚地求他赐你皇兄的厚葬。

活该你被他玩弄,活该你成了弃妃之后,还要被他如此践踏尊严!她的唇角勾起一丝嗤笑,双眼盯着那个已经离开自己视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