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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勒微怔,忽然俯身向我迫来,面上似笑非笑,“是不是只要我放过你他们,你便肯随我离开?”

“离开?”我冷哧,“你舍得放下在中原筹谋已久的一切么?就算即将事成亦在所不惜?”

他大笑,“我助他问鼎中原,他助我称霸西域,我们本就是各取所需!只是你们都太过小看本王了,乌恒与东胡,虽然小国黩武,却都不堪一击,拿下它们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本王耗得起!话又

说回来,你们中原也不过仗着地广物博,能人异士众多,单论征战论武力,你们的士兵根本就无法与我们大漠的勇士相比!”

心头一凛,叶翌炯亮的眸光隔空与我的交错。原来穆勒费尽心思做这一切是为了假以时日借圣朝之力一一吞并西域各国,称霸一方。漓天衡果然许下重诺,方换来他们的暗中结盟,却丝毫不顾他们

这样做将会在天下间掀起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引起多大的一片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公之于众么?”我抚额微叹,心下思潮起伏。

他自然清楚我没有任何证据,如此一问,不过只是试探。他日若然一时冲动将事实在宣武帝及群臣面前挑明,只会背上一个诋毁诬陷,争宠争权的罪名。

漓天衡的生母出身微贱,朝中也无多少后援,更加没有兵权傍身,自少年时起便常年代表漓国出使在外,颠沛奔波,流离失所,渐渐养成了塞外人豪爽不拘的性格。宣武帝对这个儿子虽不甚上心,

却也不算无视,朝堂上一旦论及两国邦交,时常能够采纳他的建议。

漓天衡素来总是一副超然洒脱,与世无争的狂放性情,令所有人对他最不可能产生怀疑,殊不知这样的人偏偏就是根锋利暗刺,总能在云淡风轻时将所有人悄然玩弄于股掌之中。

满朝皆知宣武帝偏宠嫡子,一心只想扶持漓天澈在他百年之后登基,然而他生性多疑,好猜忌,一生就只相信他自己。漓天衡恰恰看准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将太子与颀王接二连三推上风头浪尖,令

宣武帝渐渐对他们心生猜疑。如今更加联合穆勒暗中筹谋策划,互惠互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表面上看,俨然已经占尽这场权力之争的上风。

思及此,我深深叹气,时至今日,依然无法将那张笑若熏风,俊眉朗目的潇洒面容与冷血无情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从来面热心冷之人,骨子里最是冷酷凉薄。

穆勒忽然忍俊不禁,笑容狂放不羁,一副志得意满的自信模样,“女人,待我一统诸国的时候,你也就是它们的半个主子,到那时,你我二人高高在上,携手并肩睥睨脚下,岂不快哉?”

面色一变,我直视他,冷道,“我已嫁给颀王为妻,这一辈子便都是他的人!乱世争雄,江山论剑,汗王若想成就一方霸业,需要的是一个有身家背景的铁血红颜,而非我这样一个‘他人之妻’,

一马不配二鞍,一脚难踏两船,你若以为我之前因有野心而嫁入天家,那汗王便是大错特错了!?云只是一介寻常女子,这一辈子只想安安心心陪在他的身边,过平淡相守的日子,别无它求!”

穆勒蹙眉冷哼,笑意藐然,“别无它求?你既嫁入帝王之家,便应该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便是能够得到皇家的雨露恩泽,你如今已初尝她们所愿,嫁给了一位王爷,而当今颀

王偏又才貌卓绝,锋芒难敛,身为一名出色的皇子,我就不信他没有治国平天下的抱负与野心!”

闻言心头一颤,微微发寒,我挺直脊背倔强看他,咬紧牙关抿唇不答。

他笑意不减,依旧灼灼看我,“皇权之下无人伦,眼前的情境相信你已看得很清楚了,他们父子兄弟相争时难免会将你也卷入其中,就算你有心置身事外又能怎样?那人可是你的丈夫。与其这

样,不如跟了我,只要本王说一句话,你现在就可以是突厥的王后,再无人能够取代!待得他日我一统西域外藩,你就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留在这是非之地,任自己无辜陷入一场权利纷争?”

他上前,忽然伸手欲抚触我的面颊,目中深浓,清晰可见。我厌恶地后退几步,拧眉怒道,“笑话,谁稀罕做你的王后!王府暗卫在此,你若不想有事,便请放尊重些!”

穆勒一只手顿时停在半空,目色微赤,唇角冷勾,隐隐恼怒,“也对,小小异族王后怎比得上泱泱大国主母,你自然是不稀罕了!”

我一怔,怒瞪他一眼,拂袖转身便走,“无可救药!三爷我们走!”

“站住!”

他身形一晃,陡然挡在我面前,眸色如炬,冷冷逼视我,“你请我来便是为了这般羞辱我么?”

我冷笑,“本来确实有事相问,如今疑惑解除,再无开口的必要!你我由始至终都处在敌对的立场,往后亦然!你记住,今日不是你不要我二姐,而是我以颀王之妻,更以圣朝女帝师的身份出面代她拒绝和亲,我这便入朝跪求皇上另择他人许配下嫁!”

“你就不怕皇帝治你个抗旨不遵之罪?”

我睨定他,扬唇嫣然一笑,笑得轻蔑不屑,“你说我们总是小瞧异族番邦,你又何尝不是自视过高,轻视了我们?平心而论,你先前的谋划确实令宣武帝对颀王起了疑心,他更加不会料到汝南王府竟会甘冒抗旨重罪也要悔婚与你交恶,甚至不顾此举有可能招致两国之间的战争。

他本冷眼观望两府私下的举止动向,如今情势邃变,再不像他心中所想的那样,多疑如他,又怎会轻易定我们的罪?盛怒之下大不了刑拘我入狱,派兵暂且封禁两府,在世人面前先做做样子,只要不再被他怀疑两府勾结外人暗中谋权,我吃点苦头又怕什么!”

“你说得不错,男儿志在天下,我不否认,他亦有兴邦戍边之志,然而天下为主,就算只做一名能臣忠心辅佐良君,亦能治国强民,而不一定非要以阴谋夺取江山!”

语毕侧身走出几步,顿了一顿,回眸冲那张已然冷硬如铁的僵硬黑面轻道,“你们之间的交易,我自然没有能力阻止,但若以伤害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为手段,我便绝不会袖手旁观!”

世事如棋。今日的局,两军对垒,深谋远虑,绝非一朝一夕。我既已向穆勒挑明接下来的行动,便料到他一定会去找漓天衡重新调整部署。宣武帝将怎样对我,我不知道,落子无悔,已然迈开这一

步,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步一步坚实地走下去。

前方,依旧是空旷无际的黑暗,不知要到何时,才会重见光明。

叶翌跟在我身后,原本一路无话,一脚刚要踏上马车,他抬步向前,“王妃已经确定慕二小姐不是他掳的?”

我定住,侧眸静静看他,“二姐究竟是否被掳尚无定论,以穆勒之精明狂狷,断然不会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事乱其计划,何况,如果真是被他所掳,方才我言明上殿拒婚时,他本可以拿二姐的性命

作要挟阻止我进宫。所以,二姐的失踪,我始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回府后,三爷可派人暗中盯住小桃,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也许会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叶翌望着我微微点头,眼中闪烁不定,一脸若有所思,接下来突兀地一句话,令我悚然心惊。

“王妃当真无心后位?”

身形一震,我蓦然皱眉,眼神冷厉如霜,“大胆!不要仗着你是王爷的人便总在我面前言语张狂,无遮无拦,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别叫我再听见!”

愤然拂袖上车,再不看他一眼,心中怦怦急跳,待得坐定,怒极反笑。此人由始至终分明洞悉所有,偏偏大智若愚,屡屡以言语试探我,开始时我还顺着他有问必答,谁知其人愈加放肆,竟自直言

不讳,勃勃野心可见一斑。有这样的人在漓天颀身边,他日也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

马车一路前行,直入宫禁。透帘望向窗外,夜色深浓,繁星不倦,玄畿宫内万盏灯火通明,金瓦红墙,殿宇巍峨,绵延不尽的九重宫阙在夜色中显露出冷漠厚重的线条,有深晦凝涩气息渗入鼻端,迫人欲窒。

李亭海乍一见我,竟似狠狠吃了一惊,“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皇上他。”

话没说完,忐忑回眸瞥一眼身后,意态颇为神秘。我见他面生异色,不同于往常,心下微微疑惑,依然不动声色淡淡道,“?云有要事启奏皇上,烦请李公公代为通传。”

李亭海微微皱眉,像是为难,踌躇良久,方低声开口,“皇上已经安歇了,请王妃明日再过来罢!”

话音刚落,却有丝竹管弦之声从大殿深处传出,幽幽靡靡,杳渺入耳。长眉倏然轻挑,我似笑非笑看向他,语带玩味,“怎么皇上睡时身旁还要奏乐么?他老人家也不嫌吵?”

忽又敛容,语声凝重,“此事十万火急,?云今日若见不到皇上,绝不踏出宫门一步!”

李亭海见我一脸坚决,自知拗不过我,无奈低叹一声,“皇上近日颇为宠爱刚进宫不久的苏嫔,夜夜留其侍寝,这会子恐不便打扰,咱家实在是帮不上您。”

不待他说完,我诧异拧眉,无意间抬高了声调,“李公公是在告诉我,皇上现下正在仁熙殿里纵情声色?真真荒唐!你可知仁熙殿乃皇上起居之所,亦为批阅奏章,参政议政之地,岂能容后妃宫眷

留宿!就算皇上他自己不在意,难道你也不知该从旁加以劝止么?此事若是传到大臣们的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

“胡涂!”语气愈加严厉,我冷斥他一声,微一侧身便毫不犹豫径直往内殿大步走去。

李亭海惊叫一声夺步上前欲拦住我去向,我拂袖一把将他推开,有怒意隐现,迫在眉睫。

耳畔丝竹钟磬愈发响亮,声声直入心底。我微微皱眉,眼前层层明黄帷幔垂落及地,现出背后朦胧人影。内殿烛火昏暗,异香缭绕,空气里弥漫着无尽暧昧淫靡的气息。

隔着帷幔俯身下跪,声音里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启禀皇上,微臣有要事请奏!事情急迫,不得不冒死求见,还请皇上赎罪!”

身前长久静默,唯有丝竹管弦幽幽飘渺入耳,我低眉敛容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光可鉴人的玄色玉砖上反射出飘忽摇曳的烛影,诡异而妖魅。

半刻未动,帘后之人悠悠开口,“是你来了,进来说罢!”肯定的语气,像是早已知道我要来一般。

面上一红,我侧身避开眼前一幕,心潮起伏,话已到嘴边却又似说不出来,又有些许疑惑,眼前的宣武帝与往日的他相比,分明有哪里不同。

“说罢,什么急事!”语调慵懒,听不出喜怒。

“微臣请求皇上收回赐婚圣命,另择他人和亲突厥,永结盟好!”

我跪下,将头深深埋在胸前,心头怦怦剧跳,竭力压抑,依然无法抑制思潮猛烈起伏,“二姐自幼便身子孱弱,实在无法经受大漠终年风沙肆虐的恶寒气候,如今更加卧病在床,数日不能起身,求皇上。”

“君无戏言,朕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之理!”

我霍然抬眸,宣武帝斜斜浅卧,眉峰轻蹙,长睫垂落倒出一片阴影,神情深不可测。一旁苏嫔手上微顿,抬头轻轻瞥我一眼,眸光淡扫处,妩媚*。忽见她俯身,呓语一般凑近宣武帝耳畔,片刻,只

觉宣武帝目中一动,一抹了然笑意浮现在唇角,微微抬眼觑我,“你回去罢,朕知道了!”

我怔住,不敢相信地望向他,“皇上,您的意思是。”

“王妃请回吧,皇上已经同意了,和亲的人选容后再议,时候已经太晚,还请不要再打搅皇上歇息了!”

开口的正是一旁那个自骨子里便散发出一股妖媚气息的苏嫔。我抿唇冷冷与她对视,一脸若有所思。这个女人,果然很不简单。

“苏嫔娘娘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然是仁熙殿了,王妃为何要这样问?”

“娘娘应该知道仁熙殿向来禁止宫眷擅入,娘娘不止没有遵奉禁令,反而夜夜留宿于此,难道竟不知此乃重罪么?”

苏嫔掩唇扑哧一笑,妖妖娆娆直起身来,身下宣武帝只一瞬不瞬望定了她,目光未曾移开过半分,对我们之前的话更似置若罔闻。我悚然大惊,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什么规矩不都是人定的,王妃又何必如此较真?您连夜进宫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何不早些离开,免得皇上一不满意又改了主意,那不就得不偿失了,您说呢?”

广袖之下一双拳头猛然攥紧,心里只越发觉得有异,我不动声色冷冷看她,“娘娘这是在威胁我?”

更漏将残,夜已三更。内殿忽然寂静如死,空气一瞬间也仿佛凝滞,身前一抹诡异气息晓延开来,泛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王妃实在多虑,我若有心对您不利,方才便不会帮着您劝说皇上,否则,他又怎会如此轻易点头?”

我蹙眉,眸中凌厉光寒,“帮我?你凭什么?”

“爱妃。”

身后宣武帝忽然懒散轻唤,语气些微不满,好似我本就不存在,瞧都不瞧我一眼,一心只要这美人快些回到他身边。

不,眼前这人绝不会是当今天子,他一定被人下了*迷了心智,否则怎能如此荒淫昏聩。我一把攥起苏嫔的手腕,凛然怒道,“说!你对皇上做过些什么?”

苏嫔惊喘一声,身子软软下坠,柔弱哀道,“妾身一直都尽心服侍皇上,哪有做过些什么,王妃莫要冤枉妾身!”

我冷笑一声拂袖将她狠狠掼在一旁,疾步上前不由分说伸手搭在宣武帝的脉上,一番凝神细听,眉峰紧蹙,果然。

宣武帝双目迷离,已自神智不清,朦胧中见有人拉他的手,竟把我当作那苏嫔,张臂便要抱过来。

宣武帝本就浑身无力,被我用劲一推,一个不稳,自锦榻上滚落下来,重重跌在了地上。他吃这一痛,似是有些清醒,缓缓睁开迷蒙双眼看向身前,面上陡然惊惧,口中厉声疾呼,“来人,护驾,有刺客!有。有人要杀朕,快来人!”

李亭海慌慌张张掀帘进来,一见眼前情景大惊失色,忙疾步上前欲将宣武帝从冰冷的玉石地砖上扶起来。此时的宣武帝却已近乎癫狂,一见有人靠近,一边以手撑地仓皇后退,一边疾声厉色,双目射红光,神情狰狞可怖,“滚。滚开!朕乃真命天子,九五至尊,谁敢谋刺于朕,朕。朕就诛谁九族!护驾!护。”

一抹熠熠精光倏忽破空,恰如白虹贯日,不偏不倚正打在宣武帝的颈间,只见他两眼一翻,先前一应狠话骤停,身子一软,斜斜倒在了锦榻旁。那抹精光顺着他的单衣悄然滚落在地,仔细一看,却不过是一颗拇指大小的南海珍珠,此刻映衬着身下玄黑如墨的地砖,耀眼如芒。

眨眼间横生巨变,李亭海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若筛糠。我将缺了一颗南珠的玉簪重又插回发间,几步上前将已然昏厥的宣武帝抬回锦榻,侧眸见他仍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不由拧眉厉斥,“还愣着干什么?方才那么大动静只怕已惊动了值夜的御林军,还不赶紧出去应付,难道你想担上行刺皇上的罪名?!”

一言既毕,李亭海身形大震,面上立时现出惶恐,他怔了一怔,转身拔腿便欲往殿外跑,我低声唤住他,“顺道把太医院的荆太医请来,你只说皇上不慎着了些风寒,叫他把能带的都带上,其余的话一句都不许多说,跟御林军也要这么讲,听见了吗?”

李亭海忙不迭地点头,转身疾步离开。我侧目淡淡瞥一眼地上的人,沉静无波的脸上泛起如霜的冷意,“果然还是耐不住了,他竟下得了手?”

我拧眉,“笑话!我在说谁难道你不知道?你受他人指使下毒谋害皇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么?”

“王妃哪只眼睛瞧见我下毒了?”她微微仰面,勾唇笑得放肆而妩媚,眸色幽深潋滟,像是别有深意,“方才皇上可是指着您的鼻子嚷嚷着有刺客,我说的没错吧?”

“你再怎样狡辩都是没用的,一会待荆太医诊出皇上所中何毒后,我便亲自将你押去大理寺秘密受审,现任的大理寺卿刑讯手段之酷烈,不怕你到时不乖乖说出幕后主使之人!”

苏嫔面上一僵,薄唇浮起一抹讥诮,“好啊,您既如此不在意王爷的生死,那便尽管将我交出去好了。”

王爷?!

我震惊到无以复加,迅疾掠身到她近旁,伸手一把狠狠掐住她的下颌,“你在胡说些什么?此事跟王爷又有何关系?你若胆敢诬陷他,我绝不饶你!”

“妾身有没有胡说,待荆大人来了,您一问便知!”苏嫔偏头避开我的钳制,笑得愈发妖冶轻挑。

我怔住,自心下暗暗揣摩她说的话。不会,绝不可能是他!难道这也是漓天衡的计策之一?若苏嫔事败被束手就擒,便一口咬定漓天颀为主谋,从而陷他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此计一箭双鵰,毒辣至

极,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忍心?!

不!我不能遂了他的心意让一切顺理成章地发生,绝不能!思及此,霍然抬眸望向苏嫔,眸中有寒光毕现,凛冽杀意渐浓,令眼前人顿觉齿寒。

苏嫔踉跄着后退几步,面上现出惊恐之色,犹自嘴硬,“你想做什么?你。你想杀人灭口?”

我不回答,只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她,素锦广袖之下一只手悄然张开,内劲浑然凝聚掌心,真气汹涌,渐渐化实,如芒似剑。

只要一下,只要一下就好。只要手上这一掌劈出去,他们的阴谋诡计便不会得逞。杀人而已,以前在战场上又不是没有杀过。无论是谁,不能心软,不能犹豫。我只知道我绝不让

任何人伤害我身边最重要的人,绝不!

一边摇头一边看她,一步一步,眸色愈发冷厉骇人。你若无情,我亦狠绝,怪只怪你要害他,纵使一切违背道德,违背信仰,为了他,就算要我杀再多的人,我也在所不惜,是你们逼我。

微屏住呼吸,指尖一股真气喷薄欲出,只待我咬牙狠下心来,转眼间便能扭断她的喉咙。

死到临头,苏嫔反而镇静如水,身子亦软软放松下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无怪乎天下间的女子恨你,她比所有人更甚,日日夜夜只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只是她要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