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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眉淡淡思索,想到晦暗之处,不由低低叹息,身后却似没了动静。我一边撩起花瓣轻抹在肩颈,一边闭目仰头,“又偷懒了。”

忽又抿唇轻笑,“这荆太医配的药浴不仅一点药味都没有,还舒服得很。真想一直就这么躺下去。”

“你。你怎么会。霁雪她。”

“我在沐浴。你来做什么?”

“怎么不说话?”

“王爷。”

“快些去吧。”

漓天颀深吸一口气,低眸一瞬不瞬望定我,忽而低低一叹,“父皇宴请突厥来使,门外那厮既然这般不怕死,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我叫霁雪进来服侍你?”

“快些把伤养好。否则。我怕我再也等不及大婚之夜了。”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天际云霞斜飞,丝缕如织,浓烈而安静地席卷了整个天空。王府的一角种满了栀子,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大片雪白花朵盛放其间。微风拂来,浓香馥郁沁脾,浮光掠影中,犹让人忆起那些原以为再也找不回来的旧日时光。陌上虽轻寒,栀子已花开。

不经意间回眸,发现霁雪仍在捂嘴偷笑,面颊浮起红晕。我沉了脸故作恼怒,拧眉斥道,“还笑!再笑就让人把你送回汝南王府去!”

话音刚落,眼前忽又闪过方才沐浴时那浓情的一幕,耳后顿时如同火烧。

霁雪忍俊不禁,“真的不能怪我,比起您来,我还是怕王爷更多一些。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谁叫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呢。”

“敢情你在这里已经住得够了,明日我就请王爷将你打发回府去!”

霁雪抢先一步挡在我身前,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目光微动,面上竟有淡淡笑意隐现,见我只默默望着他并不说话,衣袂翻飞,举步缓缓走近。

“王妃果然天姿国色,难怪使得当今太子殿下甘愿为您不惜铤而走险。能够娶得王妃,实为王爷之福。”

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这话说得如此狂妄嚣张,丝毫不顾及听者的颜面,语气之中竟还透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王府后院,一路并无侍从拦阻,若非他武功高强厉害非常

,那便是王府里某个深藏不露的重要人物。

“你放肆!”霁雪惊怒交加,待要厉声斥责那人,已被我按住手腕,无声压下。

我扬眉冲来人从容一笑,朗声道,“第一,我与王爷尚未拜堂,就算已经拜堂,也只为侧室,所以,我不是王妃。第二,太子殿下情之所钟实非我所能够控制,他想做什么以及做些什么,都与我无关。

第三,我能够嫁给王爷,乃是皇上御笔亲批赐婚,并非外人所能言道。简单来说,请先生日后用辞之前先斟酌妥当,以免落人口舌,那将于己不利。”

那人闻听只是一笑,虽然笑得清淡,神情之中分明哪里有些异样。只见他负手含笑飒然走近,与我身形交错处,青衣广袖,衣带当风,脚步一刻不停,语声更似从天外飘来,“既入世又何求出世,

既求出世又何必入世?以出世之心境做入世之事情,修不二法门,入佛家之境界。高人也。”

若说这句话听着让我与霁雪只觉丈二摸不着头脑,接下来的一句话,他却突然俯身在我的耳畔轻吟,似是只想说给我一个人听见。

“外人只道王爷桀骜不羁,任性洒脱,我却敬他韬光养晦,神机内敛。若非王妃您,哪得眼下这大好的时机。”语毕扬声大笑,负手昂然离去。

心下狠狠一怔,我抬眸望着他渐渐远去的孤清背影,面上隐隐掠过一丝惊疑。这人究竟是谁?他说这话到底是何用意?垂眉若有所思,目光幽深变幻,恍惚间神思模糊,胸口蓦地钝痛。不会,一定

是我想得多了。绝不可能是他。

我骤然抬眸望向栀子树梢,朗朗打破寂静,“瞧够了么?还不赶快下来!若是再让王爷知道你胡乱翻墙,又该拿府中的侍卫出气了!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多给他们些安生日子过吧!”

华灯初上,暮色阑珊。锦阳街上灯火瑰丽,人流如潮。

一袭月白交领宫锦华衣,领口袖口均以银线滚边,腰束云纹玉带,头戴同色儒冠,足蹬玄色朝靴,手中一把檀香折扇惬意摇开,我转头望向身旁另外两个犹自苦着脸的人,咬牙笑道,“你们俩好歹

也笑一笑,别人看了,还以为我虐待了你们!”

“小。”见我蹙眉瞪她,一身青衣小厮打扮的霁雪忙喏喏改口,“少主,咱们这么翻墙偷跑出来,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回去我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一旁漓天曦忙不迭接道,“是啊?云,你就饶了我吧,要是让二哥知道是我给你找的男装,那我可就惨了!”

我无奈翻了个白眼,哗一声合上泥金扇面的纸扇,“你们两个从我出来开始就一直唠唠叨叨个没完,王爷去宫中赴宴,哪有这么快就回府的!你,再要啰嗦一句,明天一早就把你送回汝南王府去!

还有你,方才是谁翻墙头爬进王府?又是谁带头先爬出去?不想我打小报告的话就乖乖给我噤声!”

漓天曦仰天长叹,面上刻意扯出一个似哭非哭像要吐血的表情,“天哪,天下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话音未落,已被我一扇子狠狠敲在了额头上。

夜色旖旎,繁华如梦。锦阳街头,三个眉目如画,隽秀清雅的翩翩少年郎嬉笑闹成一片。这一幕,惹来了多少艳羡的目光?又碾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时光如是,岁月残情,弹指刹那,光华流年。

多年以后,回首前尘往事,被深深刻印下来的,才是最最幸福的时光。

漓天曦灿烂无邪的笑容在望见眼前一处雕栏画栋的朱漆门楼时蓦然而止,唇角随即以惊人的速度跨向两边,“你要带我们来的地方。就。就是这里?”

之间被吃尽了豆腐,漓天曦的脸这一次是真的僵硬,再也笑不出来了。

耳听他一边奋力挣扎,一边隔着众人的七嘴八舌伸头高声问来,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慕?云,你到底想干什么?趁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这玩笑可就真的开大了!”

“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嘛要走?”我一面强忍着绷紧了面容,一面挥扇打掉身上那一只只正如游蛇一般四处乱摸的手。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今儿晚上我们找这里最红最漂亮的姑娘,所有的花销我全包了,如何?”

“天哪。”

又是一声泣血哀嚎传来,我忍笑再也不理身后两人,转身毫不犹豫迈进了眼前花团锦簇,粉垣环护的藏春楼。

一入正厅,早有花砌粉堆的中年鸨母摇摇曳曳,惺惺作态,赔笑迎上前来,见我与漓天曦俱是一身锦衣华服,贵气逼人,目中更是一亮,一笑起来,全然不顾鬓旁的粉簌簌直落。

那鸨母笑逐颜开,“呦,我可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公子哥儿,二位爷是头一次来吧,面生的很,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

“废话少说!我要二楼的一间厢房,备上一桌好酒好菜,还有你们这里最最头牌的姑娘。”我轻摇纸扇,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抬眸盯紧画栋雕檐,珠帘绣幕的二楼,眉峰微蹙。

“慕?云,你若想喝酒,去长乐坊便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里。”漓天曦悄然来到我身旁,暗地里揪了揪我的衣袖,在我耳畔咬牙轻道。“你是想看着我跟霁雪回去以后死无全尸么?”

望着面前鸨母略显疑惑的神情,我嘿嘿干笑两声侧身一把勾住他的颈项,“你紧张什么,带你来这里自然是来享乐的,一会儿软玉温香满怀,只怕你高兴还来不及。”

身旁的鸨母咧嘴一笑,满口焦黄的牙齿刺得漓天曦面上一僵,“就是就是,这位爷一看就是个生手儿,没关系,只要经过我们这里的姑娘稍微一调教。”

“好了好了!”我冷冷打断她那令人厌恶的大嗓门,“还不快去准备,除了这里所有最红最头牌的姑娘。记住,是所有的。还有,你也一起过来!”

“什么?!”鸨母跟漓天曦一起惊叫出声,两人齐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一旁的霁雪早已经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伸手轻挠鬓角,薄唇微翘,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本少爷就喜欢老少通吃,不可以吗?难不成是怕我付不起银子?”

鸨母愣怔了半晌,忽又两眼放光,喜笑颜开,“不敢不敢,您二位可都是贵客,放心,今儿个晚上,就算得罪再多的客人,咱也一准将二位给伺候得舒舒服服儿的!”

坐在二楼一间室宇精美,铺陈华丽的厢房里,此刻缭绕鼻端的,是那似曾相识的软腻馨香,四周明紫重帘隔起一室暧昧暖色,顶上无骨宫灯宝光花影,灯光隔着层层垂帘渐渐转淡,飘渺氤氲成雾。

漓天曦再忍不住,伏在桌边愤愤懑懑地开了口,“你弄得我越来越胡涂了!指明非要这一间房,把先前的客人硬赶出去不说。什么老少通吃。我怎么就不知道你竟有这些个癖好?还有这家青楼,就像你过去曾经来过。”

“对,我是曾经来过!”

话音刚落,漓天曦面色微变,抬眸不解看我,眸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你的意思是。”

我抿唇轻笑,敛襟从容落坐于他身旁,随意执起桌上的白玉骨瓷杯轻啜浅尝,面上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你可还记得我早先一次被突厥汗王穆勒所掳一事?当日那穆勒便是藏身于此。我记得,那日我点火烧了这间厢房,预备趁乱逃跑,而当时,穆勒正与一个神秘人在正厅碰面。我原本想暗中偷

窥来人的样貌,却扑了个空,更被穆勒发觉纵火之人就是我,又被他抓了回去。”

“也就是说。你今天来这家青楼是为了打探当日那个与穆勒密会之人?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如今两国交好,突厥汗王更是屈尊以使者的身份南下觐见父皇,我实在看不出这一切究竟有何不妥。”

闻言低眸沉默,良久不语,神情隐隐透出些微怅惘。

锦都是谁预置当朝太子于死地,是谁瞒天过海与穆勒暗中互通往来?此人若为谋夺储君之位,必是众位皇子中的一个无疑。

只是,我应该告诉漓天曦,先前掳劫我的,依然还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屈尊为臣的穆勒么?虽然自己潜意识里早已经认定了他是清白的,可是。眼下这个时候,我究竟更应该相信谁?

心中隐隐只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仿佛先前遗漏了些什么,却总也抓不住。

“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不愿意对身边的一切有所怀疑。在我还是忠靖侯时,我与太子领兵抵御突厥来袭,那时军中就已有了奸细,事后太子查明乃是魏相之人所为。及至魏相死后,魏氏阀门随

之凋敝,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满朝上下究竟还有谁想与太子为敌。”

“你是说。”漓天曦大惊失色,紧紧看我一眼,拂袖立起。“你大婚之日被掳是有人故意而为?目的是为了陷害大哥?”

他凝眸灼灼看我,脸色剧变,却只怔忡了片刻,刹那间心念电闪,已全然明白了一切。这张脸上一瞬间接二连三的变化却是再好的演员也演不出来的,我从来都没有信错他。

“你就不怕,那个人可能会是我。”

缓缓举杯就唇,闻言顿住,我低眸勾唇一笑,将白玉骨瓷杯转而置于指间闲闲转动,“你都已经这么问了,我还会再怀疑么?”

一言未了,已从门外陆陆续续走进十数名妖娆冶艳,风情万种的盛妆女子,入目只见荷衣翩跹,环佩铿锵,云髻堆翠,靥笑春桃。

我忙以扇掩面,侧目冲旁边悄声笑道,“看中哪一个记得告诉我。”

漓天曦垂眉无奈一叹,轻轻摇头,含笑瞪我一眼,再不说话。一眼扫过去,果然没有当日那个睡在穆勒枕畔的女子,如若我没猜错,事后那女子只怕早已被杀掉灭口了。

正自凝眸沉思,身前一众妖冶女子却似猛然炸开了锅,一个个交头接耳,面上更是喜不自禁。耳听一声惊呼掠过,“哎呦,这两位公子怎生得如此好看?我还以为妈妈方才是哄我来着。”

说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眼前红影一晃,还没等我回神,来人已经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腿上,一声娇吟随即传来,直媚入心骨去。

“公子,今夜就让嫣红伺候您就寝吧,只要能与公子共渡一夜春宵,嫣红甘愿分文不取。”

话音未落,身旁骤然传来噗的一声,漓天曦满满一口茶全喷在了面前桌上,随即俯身连连咳嗽,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却又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面上的表情扭曲得厉害。

名唤嫣红的女子见此情形,忙起身扭臀移了过去,一把勾住漓天曦的脖子,清喉娇啭,媚笑连连,“这位公子吃醋了么?陪您当然也行,嫣红照样分文不收。”

面前的女子媚眼如丝,风情万种,朱唇轻启,呵气如兰,举手投足间极尽*的,漓天曦的表情霎时僵在脸上。

见此情形,我再也忍耐不住扑哧大笑出声,一时间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很久没有像这般畅快淋漓地笑过,很快就连眼角都湿润了。

“二位爷何事这么开心,说来让咱们也一起高兴高兴。”

藏春楼的鸨母不知何时自门外走了进来,一见到她那副贪财无义的小人嘴脸,我便心中作呕,忙干咳两声敛了容,刷地摇开白墨纸扇,冷道,“你怎么才来,本少爷正想问你,这屋里怎么会有一股

子焦木味道,咱们虽然是头一回来,你们也不该这般欺生吧!”

“爷这是说哪里的话,您就是借一百个胆子给咱,咱也不敢呀。”那鸨母面上僵了一僵,忙涎着脸赔笑,“话说爷的鼻子可真不是盖得,这间房年前确实着过一次火,不过已经翻修过了,爷要是还不满意,咱要不重新换个厢房?”

侧眸与漓天曦对视一眼,我故作漫不经心,伸手端起面前桌上的白玉骨瓷杯,低眉淡淡道,“这么说来,你这里的姑娘功夫倒是不赖,只不知将什么人的火撩的如此旺盛,竟将整间房都烧起来了。”

“爷您可真会开玩笑,话说回来,年前那次走水还真是邪门的紧。”

闻听眼中一亮,我一脸饶有兴味地看她,“此话怎讲?”

那鸨母眼珠微动,迟疑了半晌,面上掠过一丝为难,“二位爷不是来寻花问柳的?怎么倒听起故事来了?咱们藏春楼里最好最美的姑娘可都在这儿了。”

这一回倒是漓天曦按捺不住抢先开了口,“让你说你就说,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回头银子一两都不会少你的!”

一听银子二字,鸨母立时两眼放光,咧嘴灿笑,“我说我说。当日花高价包下这间厢房的是几个神神秘秘的异族人,一来二话不说便付了上千辆的银票,还包了咱们这里的花魁碧痕姑娘。

那日走水之后,那几个异族人便再也不知所踪,更奇怪的是,没到一天,连碧痕也没了踪影。为了找她,咱们藏春楼可没少花银子。那几个异族人来时付的那上千两,根本就不够她赎身的,真是亏大发了!”

人都已经死了,当然是花再多的银子也找不着了。我自心中冷笑,继而问道,“你可知道那几个异族人在这里做过些什么,又见过些什么人?”

鸨母显然已被银子冲昏了头脑,完全没在意我这话问得突兀,依旧唾沫星子四处飞溅,“他们整日关上房门,门口还有人看守,在里头干些什么,咱们哪里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那几日我倒是瞧见有个人常来这间厢房,一呆就是半日,那人来的时候,我们楼里的姑娘包括碧痕,一步都不许靠近这里,门口那两个守门的凶神恶煞得很。要不是看在他们一早付了足够多的银子,老娘早把他们赶出去了,哪容得他们在老娘的地盘上如此嚣张。”

“那个人长得什么样?”我心急如焚,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一个箭步掠至鸨母身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

“爷。爷这是怎么了。”鸨母狠吃了一惊,见我倏然凶神恶煞,吓得结巴起来,身后一众姑娘尽皆花容失色,一时间惊叫连连。

眉峰骤然紧蹙,胸口一阵狂跳,我咬牙厉声问她,“快说,他到底长得什么样?”

王府后院那个神秘中年人的话尚言犹在耳,我知道我不应该因此便去怀疑他,却更不可能让别人有机可乘伤害到他。

太子一旦被废,漓天颀立时便将被推上风口浪尖。纵观整个皇室天家,颀王文可兴邦,武可定国,满朝上下尽皆看在眼里。虽然如今皇后失宠,魏相伏诛,颀王表面看似势微焰低,实则未必。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论谋略,论战功,放眼天下,再也无人能出其右。

而宣武帝生性多疑,好猜忌,就连自己一手扶植的太子亦防之又防,更加不论其他人。好在漓天颀从来倨傲不羁,冷血无情,一身白衣*倜傥,与世无求,亦与人无争。如今却要为我而甘愿深陷足可

万劫不复的权利囹圄,叫我怎能眼睁睁地看他孤身奋战?

他对我说,“你记得。前路再难再险,如今有我在你身边,你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他说,“为你。我愿做任何事。”

他说,“清儿,让我来保护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将承诺一字一句交付给我,他亦为我甘心舍弃一切一切。从今往后,我怎能任由他一个人经历这所有的危难与痛苦?

“公子。您轻点儿呀。妈妈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啦!”一声惊颤娇吟打断我的沉思,名唤嫣红的女子眼见势头不对,忙放开漓天曦,急急上来解劝。

“说,那人长得什么样!”我步步紧逼,丝毫不理会身旁的小小骚乱,一心只想要得到答案。

“那人。那人每次来时必将头脸牢牢遮挡起来,任谁都瞧不出他的样貌,不信。不信你可以问问姑娘们。”鸨母被我掐住时吓得胆碎,浑身直冒冷汗。

漓天曦忙几步赶至我身畔,一边向我猛递眼色,一边刻意冲鸨母笑道,“算了算了,听个故事而已,怎么突然这般认真起来,瞧吓着妈妈了,快放手。我这位兄弟有事没事就爱激动,妈妈可千万别介意。”

话音未落,门口突兀传来几声嚣张叫骂,却是几个头牌姑娘趁乱出门找来青楼打手,个个虎背熊腰,耀武扬威,口中犹自骂骂咧咧,如狼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