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声争执,连大气都不敢粗喘一声。
“由我来率领先遣军再再合适不过,殿下为何如斯固执!”
“我说不行就不行,先遣军将领的人选我早已经安排妥当,由萧綦担当,你。想都别想!”
“是你不信任我。”
“本就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你可知先遣军的任务有多危险?稍有不慎便将全军覆没。你。你从未领过兵打过仗,我怎么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殿下。”
“我不同意!”
“你食古不化!冥顽不灵!”
话音刚落,帅营内突然一片死寂。心中倏然一沉,再看身前一众将领,果然个个脸上目瞪口呆,每一双盯着我的震惊眸瞳中都装着同样的一句话:“你惨了。”
“你们都下去,忠靖侯留下。”漓天澈一双灿若星辰的眸瞳静静落在我身上,再也不看身旁的一众将领一眼。
一袭雪亮的明光铠甲包裹住他清瘦挺拔的身躯,一头流泉般夺目的墨色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长长披泻肩头。耀眼的灯光映衬下,漓天澈显得那样的英姿勃发。我看向壁上映出的修长身影略微恍神,仿佛眼前看着的是一幅年代久远却依旧大气高贵的古画。
“清儿,你太倔强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避开我么?不要这么固执,先遣军的处境太危险,我不想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你明白么?”
“不要叫我清儿。请殿下自重。晓清始终是皇上亲封的忠靖侯,这顶帽子自戴在晓清头上的那一天起,便决定了我此后的路。”
“殿下需明白,眼下的我,是您的副将,这场战役中,您不可能自始至终都将我护于人后,那会给您给晓清招来无尽的闲言闲语。就算殿下不在乎,可晓清在乎`````从今往后,请殿下只把晓清
当做男子看待。我。与外面的众将士一样,他们能做到的,晓清一样能,甚至能够做到更好。请殿下准允我方才的请求,晓清自当尽心尽力,决不会让殿下失望。”
“晓清身为五十万大军的副统领,军中职位仅次于殿下您,此刻理应冲在最前方。这是一名将士的无上荣耀,望殿下成全!”眸中闪烁着强韧的光芒,句句坦诚,无畏凛然。
“你。”
“请殿下准允!”双手紧抱成拳,单膝重重跪地,雪亮轻甲发出清脆利落声响,一如我此刻眸中的坚定决然。
漓天澈再也无话,墨瞳中倏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痛。半晌,深叹一口气,缓缓转身背向我。空气一瞬间恍如凝滞,耳畔肃穆沉寂。我依旧抱拳单膝跪着,仰着头,目光灼灼看向他清瘦寂寥的背影,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罢了。”一声深沉叹息,漓天澈并未转身,依旧负手冷然背对着我,“随了你的意。”
“忠靖侯,本帅今命你同萧綦率5万先遣军趁夜前行五十里,探查敌情,必要时抢占要地,为大军开道。记住,如正面遇敌,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你听清楚了吗?”淡漠疏离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感情。
“微臣遵命!”
起身站直,膝盖因久跪而酸麻,转身,银色轻甲在烛火映衬下折射出夺目光亮,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帐外走去。
帐帘掀*,夜色浓如泼墨,漫天星辰璀璨,空气中隐隐渗透出一股山雨欲来的凛冽气息。
“原来你。竟要以这般决绝的方式远离我。”脚步生生顿住,胸口突然莫名刺痛,颤抖着闭上眼睛,害怕自己一时心软转身看他。
沉痛的声音再次幽幽自身后传来,“我要你明白,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你想要避开我,好,我放你走。从此再不逼你,往后,只当你是忠靖侯,只当你是我的副将,只当你是
项家少爷。只是。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此去一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
低掩的眉睫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微微颤抖,水墨色的眼眸深处,不期而然掠过一层薄薄的哀伤,我的一颗心瞬间被忧伤吞噬,痛若无痛。对不起,我终是要辜负你了,你可知我的心早已经被填满,再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了。你我之间,尚还有未解的父仇,要我如何能忘。对不起。
“我会的,会好好活着。谢谢。”
我会拼尽全力助你打赢这一场仗,如斯深情,唯有以此偿还。
戈壁荒漠地方气候甚为恶劣,人若历经一昼一夜,便恍若置身*两重天地。白天尚且烈日炎炎,蒸沙烁石,到了夜晚就冷月当空,彻骨奇寒。此刻恰是极冷之时。边地严寒,连风吹在面上都如同刀割
一般的疼。五万玄甲精兵迎风肃立,只见整齐划一的队列中刀戬林立,甲胄鲜明,将士们早已列队严阵,整装待发。冷风呼啸,各式军旗迎风猎猎飘扬。
要在一夜之间急行五十里,讲求的便只有一个快字。五万精兵着轻甲携精刃,只配备了三天的军粮。三天之后,如若身后大军因故未至,不能及时会合,同时兼遇强敌,这五万热血将士便将为了给
主力大军争取更多的时间而自觉截断退路,殊死抵抗,直至战尽最后一兵一卒。
坐在云翼背上看向身前一众坚毅肃杀的面庞,不约而同呈现在他们眸中的是视死如归的坚忍。挺直的身躯突然一阵莫名颤栗,胸臆中瞬间感受到一种驰骋沙场的昂奋。这无形之中涌现出的隐隐战意
,让我的整个身子产生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激动。
胯下云翼兴奋亦然,鼻中喷气促重,已是急不可耐想要奔赴前方。
策马举手扬鞭,旗兵猛挥手中军旗,五万精兵步伐紧凑,迅速消失在了漆黑如墨的夜幕之中。
萧綦身跨一匹栗色骅骝紧跟在我身旁,一柄白缨狼筅被他反手长长负于身后,一双墨色晶瞳迎着黑沉沉的夜色炯然发光,侧目仔细看他,原也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脑海中突然蹦出漓天曦莽撞憨直的模样,唇边不知不觉绽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
“小侯爷,前方再行十数里是一座废弃的土城,穿过这座土城,再翻越一个怪石沟,便是被突厥人重兵把守的顺州城了。”
“哦。咳咳。”猛然回神,发现萧綦正一脸面无表情地向我汇报前路境况,察觉到我之前一直盯着他发呆,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疑惑,瞬间消失无踪。略微尴尬地收回目光,忙迅速转移话题,“城中如今无一户人家居住?”
“据前日探子回报,早在几年前,土城里的百姓就因为忍受不了那里的砺风沙暴而成群结队的迁移,大部分百姓已将家安置在了离土城最近的顺州,这座土城也随之渐渐荒芜,到如今,早已废弃,空无一人。”
“顺州如今被突厥兵占领,突厥人向来嗜血野蛮,想必他们现下也已凶多吉少了吧。”拧眉略一沉吟,勒马回身冲一直紧跟在我身后的百里枫沉沉开口,“传令下去,大军原地止步,稍事休息。”
百里枫领命而去,萧綦亦勒马往回走至我身边,见我突下此令,深觉疑惑,微顿了一顿,还是扬声开口问我,“小侯爷,前方距土城只余十数里,为何要大军在此休息?进了土城再做打算不是更好?”
一把掀开罩在头上遮挡沙尘的风帽,我遥遥望向前方,心中犹自百转千回,深沉道,“土城既是空城,距离顺州又近,我若为顺州城内的突厥将领,必定不会弃之于不顾。”
“小侯爷的意思是。土城之内恐有伏兵?”
“不止土城,就连土城外的怪石沟,恐怕也有蹊跷。突厥人向来骁勇善战,诡计多端,我万万不能拿五万将士的性命白白冒险。纵然人人都称先遣军是一只死士之军,先遣军的将士们就算死,
也誓要战死在阵线最前方,如今尚未深入敌军腹地,如若让他们在此便中了敌军的埋伏,我就是千古罪人。就算土城中真的空无一人也好,我也不得不早做防范。”
一口气道出我心中的顾虑,回眸,萧綦正自马上一脸深沉地看我,原本一直平静无波的面上此刻却悄然笼上了一层肃敬。
思绪万千,决定却只在一刹,此刻唯有冷静,方能沉着应对前方突生之变。
“当下需兵分三路,你与百里枫各领两万人马从土城外围左右两方绕行至西门,火速启程,我领余下一万人马一个时辰后出发,自东门入城,一路往西门行进。”
“这。”萧綦的面色凝重,略微思量后迟疑着开口,“若是城中设有埋伏,小侯爷此行岂不是。”
我知他心意,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便是我让你与百里枫先行一个时辰的目的。你二人领兵自土城两边趁夜摸黑悄然行进至西门暂候,而我,则命这一万士兵高举军旗火把,招摇进城。如若突厥
并未设伏,那便甚好,三军于西门外会合后继续前行。如若我中了埋伏,你们二人听得鸣金示警,即刻领兵自西门进城,将敌军反堵在城内尽数剿灭。如此便能将土城化为己用,留于后方大军用做休整,岂不好?”
“小侯爷此计高明,我这便与百里枫领兵出发,土城之中境况未明,请小侯爷多加小心,驾。”
夜色浓深如墨,天边冷冷几点寒星,夜风侵入骨髓,凉彻透心。环眼四顾,边城大多戈壁荒漠地方,周围大地除了零落几处高矮起伏的土丘,便再无其它任何遮挡,抬头只消一眼便直望尽天涯。
先遣军士兵多为精挑细选,个个技精身强,一万人马转眼的工夫便已赶到了土城门前。放眼望去,土城因久无人烟,到处都散发出颓败气息。夜幕笼罩下的土城,黑沉沉一片死寂。算算时间,萧綦
他们应当已在西门会合,我勒马扬鞭,一声令下,一万士兵在耀眼的火光映照下,肃然踏进了城门。
一路走来,大道两旁皆为低矮破旧的土屋,从土墙上挖空的窗户看进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大军缓缓行进在大道中,士兵们满脸戒备,箭在弦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队伍两侧各有一只百人小分队,自一进城门开始便以飞快的速度搜查两旁民居,以防土屋内暗藏危险。
如此便行进了足足一个时辰,眼见着西门就在不远的前方,我的心中却越发警戒,一只手按紧腰间佩剑,深沉的目光炯炯扫向四面八方。
一颗心越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就快要蹦出来,便越是有事情要发生。耳畔倏地传来几声呵斥与惊叫,似是从身后传来。我猛地举手扬鞭,挥停大军,勒马回身看向后方,却是左侧小分队中几名负责搜查土屋的士兵,自其中一间屋内突兀地拎出两个人来。
心下微微一沉,我扬手示意大军继续朝西门进发,自己却催马快步赶至那几人身前。定睛看时,士兵们手中擒着的却是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这两人身形瘦弱,头发散乱,满脸被黑灰掩盖,两双万分惊惧的眸瞳在火把的照映下闪闪发光。
轻轻皱眉,还未等我开口询问,就听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少年颤声哀求道,“将军饶命,千万别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
眉梢轻挑,我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这声音。
“来人,取些水来,拭去他们二人脸上的脏污!”
话音刚落,已有士兵拿来浸湿的汗巾在二人脸上用力拭抹。年长的少年偏头奋力挣扎,口中兀自大喊,“放开我。唔。别碰我弟弟。”
眼前倏然一亮,少年的五官精致,皮肤细滑,身量瘦小,俨然与普通年少男子有所差别,纵使衣着破烂肮脏,却掩盖不了那本来的气质面相。旁边少年与他容貌相近,只是身形更为瘦弱,此刻被左
右士兵按在手里,只自顾沉默着簌簌抖颤。
眼见士兵们皆神色有异,我心下略微沉思,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淡淡问他,“你说话很好听,哪里人?”
那少年正自惶急,似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众人识穿,急忙回道,“我们。我们是顺州城里的百姓,刚从城中逃出来,见有大批军马,一时害怕便躲在这里。我们不是坏人,求将军饶命。”
“哦。”我突然自马上俯身,犀利眸光灼灼直看进他眼底,“顺州早已城陷,突厥人嗜血凶残,就凭你们二人,如何能够幸存,甚至这般毫发无伤地逃出来?”
语调深沉,我凝眸炯炯看他,等着他作答。
“城破之时父母将我与弟弟藏在床下,他们却。突厥狗们杀完了人便将尸体集中运往城外丢弃,我跟弟弟装死混在尸。尸堆里。”少年悲愤咬牙,之后却凛然看我,冷冷道,“将军若是不信,杀我一人便好,舍弟尚且年幼,求您饶他一命,留着他,还可以给你们带路。”
相似的无惧执着,我恍然从他脸上依稀见着自己的影子。微微一笑,自马上直起身子,目光扫向一旁士兵,“放开他们,找两件衣服来,再给他们一匹马。”
“你不杀我们?”少年仰头惊喜地问我,眸光大亮,满脸的不敢相信。
“此去要杀的是突厥人,为何要杀你们?放心吧,不日便将收复顺州,你们的爹娘不会白死。驾。”随风淡淡抛下一句话,我不再看他们,策马扬鞭飞快赶至队伍身前,抬头看时,西门已在眼前。
三路人马顺利会合,大军原地稍事歇息,略作休整。站在稍高的土丘上看五万兵马军容整肃,心内凛然。萧綦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自我耳畔压低了嗓音疑惑道,“小侯爷,那两人来路不明,甚为可疑,为什么。”
我回望一眼远处随士兵们席地而坐,正大口大口狼吞虎咽的两名少年,唇角轻扬,“你以为我就看不出么,边城气候恶劣,常年风沙漫天,如何养得出这般细白皮肤?方才听那年纪稍长一些的姐姐的口音,分明是我们中原人士,只不知这姐弟二人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似乎有意一路引领我们前往顺州。我倒是想看看,这两个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姐弟?您是说。”萧綦猛然转脸看那二人,复又回头,见我点头但笑不语,瞬间了然于胸。
夜凉如洗。
站在土丘之上仰首望天,眯起深不见底的黑眸,脑中纷乱异常。以前从未觉得,原来一个人上路是如此寂寞的事。身边若是少了一些人,便如同花事已尽,徒剩空廖。可若是多了一些人,命运的轮盘又将制造怎样一个纷乱的开始?
燕州城的防守固若金汤,突厥人久攻不下时,一方面集重兵驻扎在燕州城外屯而不攻,一方面派遣另一支精锐部队绕道燕州,直取顺州,截断了燕州城的军需补给要道,欲将燕州城的守军及百姓尽
数困死在城中,意图不战而胜。随后便将集齐大军挥师南下,血溅中原。
夺取顺州,扞卫燕州,我军势在必行。
猛然收摄心神,大步走下土丘,一声令下,大军迅速集合,整装待发。回眸,萧綦带了那两名少年走到我身边,看着此刻一身普通士兵打扮的他们,眉梢轻挑,一丝亮光自深邃的眸间转瞬即逝,“
你们自顺州城潜逃至此,必然途经怪石沟,看你们如今毫发无损,想必那怪石沟中一定不会有敌兵陷阱吧?”
年长的少年握紧了身边人的手,欣然一笑,朗声开口作答,“那是自然,请将军放心。”少年的声音清脆悦耳,婉转动听。
转身翩然上马,夜色中,银甲铿锵作响。云翼高高扬起前蹄,长嘶出声。
勒马止步回头,百里枫正抱起年长的少年坐上马背。唇边突然扬起一抹意味深远的笑,我策马快步赶至他们身前,俯身一把拎起正站在一旁等候上马的弟弟。只听“呀”一声惊叫,身形瘦弱的孩子
已被我抓上马背,攥着缰绳的双臂瞬间将他牢牢控制在了身前。
“你干什么?放开我弟弟。”年长少年失声惊叫,满脸惊慌地看我,却又在刹那之间回神,面带不自然道,“舍弟顽劣,一会儿冲撞了将军就不好了,还是让他随我同骑一匹马吧。”
“这有什么,他跟我在一起始终更安全一些,这样你也可以放心不是?”平淡的语调,听不出一丝波澜。淡淡侧目,果见她脸上倏地掠过一丝惶恐,而后极力压抑,不再出声。
大军肃然前行,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前方幽深莫测的怪石沟便已映入眼帘。大军离怪石沟的距离越是拉近,身前沉默的少年便越是簌簌抖颤。那股抑制不住的恐惧感顺着我胸前冰冷的护甲一直贯穿
进来,胸口一颗心随之揪紧,眸光瞬间冷凝。
眼看怪石沟的入口就在眼前,我依旧冷然不语,大军缓慢前行。身后一匹马终于按捺不住,赶上前来,“将军。还是让我带着弟弟吧,这样您指挥行军也更方便一些。”
侧目冷冷瞥她一眼,置若罔闻。
近了,又近了。
“将军。”
“将军。求求您。”
猛地举手扬鞭,大军骤然止步,萧綦策马赶上前来,我低声在他耳边交代如此这般,语毕,萧綦领命而去。低头,胸前年少的孩子仰面看我,泪眼泫然。越到入口近前便越是苦苦哀求的姐姐愣怔一
旁,似是突然明白了一切,瞬间颓靡。
一千匹战马,尾缚布袋枯枝,头扎火把,行进时扬起漫天尘沙,千军万马一般齐齐踏进了怪石沟,身后五万大军庄严肃峻,冷眼旁观。
不稍片时,幽深的怪石沟内突然有轰鸣声传来,喧如鼎沸,脚下大地猛地颤栗,飞沙走石。耳畔只听沙石相搏,摩擦挤轧,发为怒吼,宛如万马奔腾,千鼓密擂,隐约有战马悲啼声淹没其中。良久
,震声渐止,怪石沟内渐渐恢复了先时的宁静深幽。
百里枫自身后赶来,兴奋地道,“少主,是巨石阵。果然不出您所料,只是可惜了那一千匹好马。”
唇角轻扬,我点头不语,片刻,凝眸转身,冷冷地道,“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注意到她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一刹那消失无踪。小巧精致的下颌突然冲我高高扬起,樱唇倔强地抿紧,再不作答。
微微一笑,我低头恍若不经意间抬手抚上怀中少年的墨发,一下一下。感觉到身边的她倏然僵硬绷紧,一颗心似是随着这只手的上下而瞬间提到了嗓子里。
依旧状似不经意地淡淡开口,眼睛不再看她,“看你的容貌举止,理当是大户人家中的千金小姐,为何会带着弟弟流落至此,还要助突厥人做出这等悖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