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息内心的沉痛。漓天澈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旁,一脸深沉地看我,一双墨若点漆的眸子宁静而略带忧伤。
回眸,冷凝,唇边凛凛开口,“你要好好待她。一定要。不可以负她。绝对不可以。”
“这可怎么是好。”
稳婆突然一把拉开门,满手是血地冲了出来,绝望地喊道,“太子妃一直昏迷,生不出来啊。再这么拖下去。再这么拖下去。”
一句话凝在唇边,再也说不出来,稳婆颤栗着站在门边,满手满身的血,触目惊心。
闻听满心急迫地想要冲进产房,却被漓天澈一把拽在当场,漓天颀不知何时亦站到了我的身边,两人皆眸色深沉,一脸悒郁地看着我,眸中是不约而同的坚决阻止。
“你们干什么。”回眸冲他们嘶喊出声,眸底盛满了不可置信,想挣开漓天澈的手,却始终徒劳无功,“放开我。”
“太医就快到了。你别忘了你眼下的身份。若是这么贸贸然闯进产房,就算救了皇嫂跟她的孩子又能怎样。你如何跟眼前的这一群人解释?他们日后将会怎样看你?”漓天颀沉沉地开口。
突然沉默,致命的无力感瞬间穿透至四肢百骸。是了,我在他们眼中不过只是个不相干的男子,更不是医者,纵然医术精通又能怎样。又能怎样呢。
“我为太子妃把过脉,她就快不行了,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在我眼前。是我害得她这样,你们不可以对她这么残忍。不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放开我放开我。”声音颓然无力,只觉得有什么酸酸涩涩的东西涌进了自己的心,眼睛在刹那间模糊了起来。
“这就是元容的命。”漓天澈幽幽看向产房,一双如水的眸瞳仿佛沉淀着太多的痛苦,让人莫名的心惊。
“命。”泪水模糊的眼投向颀王府璀璨的灯火,眸光却在霎那间晦暗下来,“你们可曾失去过什么?你们可曾品尝过人世间生离死别的滋味!”
你们可知这样的滋味我品尝过多少次?一次,两次,三次。这次数我总是要咬着牙才能够数得清楚,每一次都足以痛彻心扉。
“对不起。我无法见死不救,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我而失去生命,更何况。那是两条人命。”
“与其让我日后生不如死。就算此刻身败名裂又能如何。倒不如。”
衣袖陡然拂开,人已飞掠出去。
站在产房门前盈盈一回眸。两双幽幽的眸子,正穿越了重重黑夜,静静落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得出这眸光里的深沉无奈,感受得到这眸光里的灼然牵挂。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低头一把拎起站在门口早已六神无主了的稳婆丢进门内,反身大力将门砰然阖上,把那灼灼凝视的眸光和身后一众喜宴宾客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重重关在了门外,耳畔犹似传来漓天曦焦急的呼喊,“天哪。项少。万万不能进去。”
血,沾湿了大片床褥,似绯红凄艳的花不断盛放开来,烧痛了我的眼睛。
太子妃一脸苍白躺于床榻之上,腹部高高隆起,犹自昏迷,额头有冷汗簌簌而出,瞬间湿透了枕巾。
生命如同荻花于风中摇摆,奄奄一息。
执起她柔若无骨的纤细手腕,脉弦凝滞,尚存一息,却仿佛已感觉不到胎儿的气息,心中猛然一惊,捏着她脉弦的手微微颤抖。
转头怒斥一直软瘫在地的稳婆,“还愣着干什么,再去准备烧开的沸水,越多越好。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待得她唯唯诺诺连滚带爬地跑出门外,我猛然倾身,双手握拳,大力砸向太子妃的心脏,一下,两下。
给我醒来。不许你死。不许你放弃自己。放弃孩子。不许。快点醒来。
“这。你。”转身,一个背着药箱身着宫内太医官服的老人正满脸惊愕地站在门口。
我夺步上前,一把抢下老太医的药箱,自里面翻出银针,颤抖着手在烛火中微炙后,轻轻刺入太子妃额际,而后将之前的捶击改为按压,继续给太子妃微弱跳动的心脏许力。
“住手。你这是干什么”耳畔传来老太医颤巍巍的惊呼,跟着一双老迈的手臂已紧紧抱住了我,阻止我再继续下去。
“走开。”心急如焚,猛然拂手震开他,老太医猝不及防,身子向后踉跄着栽倒,幸好后面便是桌椅,只见他身形摇晃,重重坐倒在了桌前,一边奋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一双浑浊的眼睛犹自惊地看向我。
“咳。”太子妃自昏迷中悠悠醒转,却似突然感到腹中剧痛,忍不住呻吟出声,“啊。好痛。痛死了。”
“用力。你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腹中不断膨胀的疼痛似是要撕裂了腹腔爆发出来,太子妃张大了嘴,却再也无法发出成句的声音,“啊。好痛。我快要痛死了。”
一只柔白纤细的手突然大力抓住了我的,并狠狠攥紧,手背上有青筋突兀地暴出,仿佛此刻已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了进去,元容太子妃一双虚弱的如水墨瞳死死盯住了我,眸中盛满了让人无法侧目的
坚决与哀痛。她的脸早已失去了血色,白得吓人。
“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我会的我会的,你使劲儿。用力。就快要生出来了。”汗水一颗一颗自身前滴落,我使劲回握她的手,仿佛这样便可以减轻她此时的剧烈疼痛。
“啊。我。好痛。我不能没有我的孩子。不能。太子他。他可以爱你。我。不跟你争。真的。啊。只求你。救我的孩子。”
“别胡说,我跟太子并没有什么,他始终都是你的。你放心,孩子和你都会平安,一定会平安。”泪水模糊了眼睛,一颗心幽幽凉凉地沉淀。
我是谁?我是项府的少主人,宣武帝亲封的忠靖侯,项家赫赫产业的唯一传人。我与谁都不可能。这一生,便只能绝了情,断了欲,灭了念,葬了思。该忘的,都忘了,不该忘的,也要忘了。
“哇。”孩子清亮的嚎哭突然响起在耳边,太子妃终于力竭,软软地倒在了血污狰狞的床榻之上。身旁稳婆早已扑了上来,一脸喜色地开始细心料理哭闹不休的婴孩,口中犹自不住地诵经祷佛。
轻轻执起太子妃无力软垂的手腕,听弦,而后长舒一口气,母子平安。
颤巍巍地起身,我的眼前却突然天旋地转,胸口一阵锥心的刺痛,喉间一股甜腥猛涌上来,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喷了开去,刺目的鲜血星星点点沾满前襟,身子微微前倾,我踉跄着前行几步撑住一旁的桌子。
抬眸,老太医正一脸深沉地看我。却见他突然伸手按上我的脉弦,半晌,猛地大惊着抬头,结巴道,“你。你。”
唇边倏然绽开一抹冷静出奇的笑,我轻轻抽回手,淡淡地开口,“我也是学医之人,这病。老太医能诊得出来,我自己就更加明白,有劳您老费心了。”
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缓缓走向门口,站定。
门外因为这婴孩的清亮哭叫早已是嗡嗡声四起,凝眸冷冷地听,耳边有大声向太子恭喜道贺的,也有低声相互喈喈不休的。
随着我的出现,门外突然一片死寂,所有宾客都抬眸看我,无数复杂探究的眸光凝聚在我身上,累累沉重。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红色身影,馨香四溢,还未等我回过神来,只觉劲风拂面,“啪。”一个狠厉的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在了我脸上,面颊随即火辣辣地疼。
“早就知道你一出现准没好事,我好好的大喜日子,就这么被你搅和了。忠靖侯,你好大的胆,擅闯太子妃的产房不说,还把我的喜宴搅得如此混乱不堪,你别忘了,你还曾经从长洲的治水工地上擅自跑回来,而这早已是锦都人尽皆知的事了。逆旨不尊。明日你就等着被我的皇上姑父和皇后姑姑开罪问斩吧,哼。”
夜风撩起我头上月白色发带,在朦胧的夜色中如同散开的月华。
孤绝,冰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心里头最脆弱的地方,从来都是自己的禁地,无从触摸。
半边脸兀自火辣辣地疼,我抬眸盯紧眼前一抹火红的人影,冷冷不发一言。逆旨不尊。开罪问斩。宣武帝忍耐已久按压不提的事,岂容你现下说的如此轻松。
“瑄儿,不得无礼。”漓天颀自不远处大踏步赶上前来,一把将魏书瑄拉往一旁,一对拜过天地的璧人站在了一起,红得多么刺目。
眼前突然一片恍惚,原来,心里一直有他,虽然从很久以前就已感觉到过,眼下亲眼见他大婚,一颗心还是彻头彻尾地痛了。
那些放不下的心事,到如今终究是要远远地抛开,从此,你做你的王爷,我做我的忠靖侯,一切未曾开始,便已看到了结局。
“你没事吧。”有人静静地走近了,在自己身后站着。
转身,冲着漓天曦凄迷一笑,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身后,产房的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稳婆抱着犹自哭叫不停的小小婴孩走出门外,亲手交至孩子父亲的手上,大片大片贺喜之声簇拥而来,
渐渐远去。
任由黑暗包围了自己,夜风撩起我的衣襟我的额发,天地间如此的寂寞,我孑然一身,再也找不到归处。
啪。
耳畔突然传来不寻常的微响,警觉心陡然升起,我停下脚步,转头扬声朗朗道:“不必再躲了,速速现身吧。”
回应我的却是铮然剑鸣,月光下,一柄华丽长剑直直刺来,划破剑气如虹。闪身躲避时,犹觉偷袭之人剑法凌厉纯熟,招招直取我的要害。
一边忙着躲闪,一边诧异地看向眼前人,此人一身夜行衣装扮,蒙住了面目,分明有备而来,意在直取我性命,究竟是谁?
剑式一招比一招狠辣,剑身被主人灌注了真气,挟带着强劲的罡风袭来,有几次险些让我避无可避,狼狈异常,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恨意扑面而来,这恨意是如此的骇人,带着决绝的力量,似要与我玉石俱焚。心中一片恍然,谁人如斯恨我。
正思忖间,又险险避过一剑,锐利的剑气掠过前襟,破开一道口子,险些侵入内脏。
“项少,接着。小心。”
抬眸,一把长剑猛然自空中飞来,我伸手抓过,横剑硌开狠狠一击,两剑锵然相碰,火花四溅。身边,漓天曦带了一众近身侍卫已将我与刺客团团围起。
有了兵器在手,仿佛如鱼得水,我将真气凝于剑身,轻掠至刺客身后,手中长剑自上而下斜斜刺向来人,剑势凌厉,意在逼刺客收招,果见他回身抽剑格挡,却没发现我另一只手早已凝了强劲的内
力拍去,一掌击向他的肩头,生生震退了他的身子。刺客踉跄着往后猛退了几步,手中长剑猝然坠地。只见他一只手按住受伤的肩膀,一只手无力垂于一旁,蒙面巾下的一双眼睛直直瞪我,恨意凛然。
“锵锵”声四起,一众青衣侍卫见此情形纷纷将手中兵器架于刺客的肩膀之上,漓天曦快步赶到我身前,一脸关切地问,“项少没事吧?”
“没事。”抬眸冲他一笑,转身看向已束手被擒的刺客,眸光瞬间冷凝。
一个青衣侍卫抬手一把将刺客脸上的蒙面巾扯下,却猛然愣怔当场,身旁一众侍卫皆瞠目结舌。
我犹豫着走上前,盯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淡淡开口,“你是?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
清朗月色映着她清丽的五官,一头墨色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逼人。这刺客却是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我仿佛似曾相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哼。要杀要剐赶紧的,今日落在你们手上算我认栽,只可惜不能亲手杀了你。”唇边扯起一抹冷冷的笑,眼前的女子面容苍白,眸色冷寒,周身杀气四溢,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难道你是。”漓天曦自身后赶上前来,突然被她颈上所戴的一块玉佩吸引,却在细细打量之后猛然抬头,大惊着看她,“长宁郡主。”
“原来你。并没有死。”
“死。哈哈哈哈。我死了,谁来为我的爹娘报仇?”艳若桃李的容颜瞬间闪过一丝悲痛,却陡然化作一道道冰寒的长剑,凌厉刺向我,只见面前的女子咬牙怒声道,“十九年前,是你爹亲
自引领官兵查抄征王府,我娘带着当时年仅六岁的我仓皇欲待出逃,却被你爹无情斩于剑下,当场毙命。”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娘死在我面前,腥热的鲜血溅了我满头满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你们体会过吗?”
“征王爷当年于府中豢养了无数谋士,图谋造反,证据确凿,其罪当诛,项国公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漓天曦沉着有力地缓缓开口。
“你胡说!分明是当时还是睿王的狗皇帝与姓项的二人密谋想要除去我爹,才捏造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想要致我爹于死地,却使得征王府上下数百余口人尽数被满门抄斩,何其的惨烈,连老
弱妇孺都不曾放过。”
“就为了那所谓的君位,狗皇帝竟连自己的嫡亲兄弟都狠下杀手,看他现下是多么的风光耀眼,姓项的更是位高权重,富甲一方。这些显赫的权势财富,难道不都是由无数鲜血与累累白骨堆积
而就的?你们又如何能笑得出来。”
深邃的眸光如水,泛开一波波冷寒,我微微近前一步,沉着看她,唇边浮起一丝轻笑,“我记得你,潋里湖畔,我曾救过险遭凌辱的你,想必那时候所发生的一切,也是你一早就已谋划好了的吧?
”
“算你聪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日我本想利用你救我的时机接近你,伺机报仇,却没有成功,倒是试探得了你的身手。那两个蠢货戏演的倒是不错,可惜只是一对没用的废物。”
“镇国公府的火。是你放的。”眸光瞬间冷凝如冰,犀利似剑,周身一股冷寒气息淡淡弥散开去,杀机四横。
“哼。我倒真希望那火是我放的。也好,姓项的死于非命,想必是终遭报应,连老天爷都来惩罚他,哈哈哈哈。”
“你疯了。那个时候项少还没有出生,根本就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你又为何誓要杀他?”
“那又如何!他爹有放过我吗?我那个时候才只有六岁,人事不知,他有曾怜惜过我吗?不是一样将我押入死牢等待秋后问斩?若不是我爹手下一个早已逃脱在外却依然忠心耿耿的谋士买通了狱卒,偷偷将一个与我年纪面貌相当的小女孩换入死牢,我如今哪还有机会来筹谋眼下的一切。”
“今夜纵然杀不了你姓项的,尚且有那狗皇帝的儿子为我爹殉葬,我死亦瞑目了,哈哈哈哈哈。”长宁回望一眼身后不远处依旧灯光耀眼,喜气冲天的颀王府,突然间仰面凄厉长笑,高束的墨色长发凌乱飘飞,夜色中的她,面目无比的狰狞可怖。
“你说什么!”胸口突然刺痛,心脏如遭雷击,漓天曦与我震惊对视,面上亦惊惧交加,抬眸摇摇远望颀王府,此刻宁静欣然的府里竟不知已经发生了些什么。
漓天曦猛然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扼住长宁的咽喉,焦灼的眼眸闪过几分肃杀的光亮,盯着她凛然怒道,“快说。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哼。不过是做些应该做的事罢了,你们现在就算知道也已经晚了,救不了他们了,救不了了,哈哈哈哈哈。”长宁悲愤交集,冷冷注视着漓天曦。
“有当今太子和二皇子为我爹娘陪葬,足够了。我要让那个狗皇帝从今往后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惨白的唇角上扬,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长宁的眼睛凄然圆睁着,眸中闪烁着凛凛寒光,透露出残酷而决绝的气息。
胸口突然一阵锥心的刺痛,身形微晃,已闪身往颀王府的方向掠出了很远。从未曾像此刻这般慌乱过,仿佛又要将失去些什么,老天爷再次想从我的手上夺走些东西,而我依旧无能为力。
“项少不可。”漓天曦急急赶上前来,一把扳住了我的肩膀,迫使我生生止住了脚步,却犹自气息紊乱,心中忐忑不安。
“王府如今境况不明,还是不要贸然前去的好。”
“不。我要去。”
自得知大婚的消息伊始,便在心里头一直纠缠不休的他,此刻的生命即将穷途末路,我想见他,只想见他而已。无论前方即将发生些什么,我只想回去见他一面。
即使,即使是只能再看一眼也好。
“你给我醒醒。现在去了就只会是无辜送死。”漓天曦大力摇晃我的肩膀,似要将我从迷蒙中惊醒,见我泪眼模糊地抬头看他,突然语调渐缓,眸光闪烁,“我不知道你跟他们之前在府中
发生过什么,但是。请相信我。大哥跟二哥都不会有事,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便出事。你相信我。”
话音未落,耳边“轰隆”一声,天空猛然间变色,大地隐隐战栗,远处的颀王府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化为滔滔火海。
火光冲天,映红了大半个天空,凄厉绝艳的火红瞬间刺进我的眼睛。眼前是何等熟悉的景象呵。
胸口倏尔大恸,一股腥甜自喉间猛地翻涌上来,瞬间喷出,压抑不住的鲜血大口大口地喷洒在身前,绯红而凄艳的花朵朵绽放开来,烧痛了眼睛。
“成功了。成功了。西域的火药果然凶猛,去死。统统给我去死。哈哈哈哈哈。”长宁郡主迎着火红的半边天凄厉长笑,面目狰狞,俨然已经疯魔了。
“只可惜。你还算漏了一步棋。”
长长的疯笑在这冷峻的声音中戛然而止,长宁抬眸惊愕地看向身前,耀眼的火光映照下,一个颀长俊逸的红衣身影渐渐走近,高束的墨色长发在火光中猎猎飞扬,漓天颀那张俊美的白皙面上笼罩着
冷酷的冰寒,唇边淡淡浮起一丝邪魅笑容,颠倒众生。
眸光停在半空,我们的目光相碰,纠缠,再也没有移开。周围一片沉寂,一切仿佛结冰,我的耳边再也听不见凛冽的火烧,火红的天际恍如落花片片,柳絮翻飞。
他没有死。没有死。
“二哥,太好了。你没事。大哥呢,大哥他们怎么样了?”漓天曦原本焦灼震惊的神色瞬间恢复冷静,扶着我惊喜地抬头,朗朗开口。
“放心,他们都没事。王府里的宾客已经尽数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