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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侯爷言重了,在下并不敢妄断。”夏侯渊面上微微一红,仿佛没有料到我直截了当地接过他的话尾说出来,一时好似泄了气,尴尬地将头低了下去。

转身欲走出帐篷,眼角余光却见漓天颀的唇角绽开如月华般清朗的微笑,墨色深瞳中竟似有了一丝暖意,如冰封冬日里的第一抹柔光,轻轻掠过他的面颊。

刚走至帐帘处,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认真道,“王爷,我先前毫发不伤地从那片所谓的‘不祥之地’走出来,不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里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泄洪之地,只要派兵挖通连接

长洲城和那个地方的渠道,将洪水接引过去,不仅能够第一时间解救长洲百姓,那个地方更是天然绝佳的蓄水池,日后重建长洲城时将大有作为。晓清言尽于此,还请王爷三思。”

语毕淡淡转身步出大帐,百里枫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身后。

隔日一早,我将两人的药煎好亲自端至漓天颀大帐,顺道替漓天烬换药,远远地便看见夏侯渊手持大刀一脸严肃地站在帐前守着,面上长长的一道红黑色疤痕,为原本就粗犷的脸徒增了几分狰狞。

见我端着药径直向他走过去,犹疑的目光忽而投向我手中的药碗,忽而落于我脸上,待得到了身前,方冷冷地替我掀起了帐帘,随即紧紧跟在了我身后。

一进大帐,却不见漓天颀的身影,我疑惑地看向夏侯渊,只见他垂首敛襟在我身后站定,淡淡开口,“王爷趁夜领着七殿下带来的五百人马前往城门附近挖渠通水去了。”

闻言心中猛然一阵惊喜,原来如此。

时而闲雅贵气,温如暖玉,翩翩潇洒,玉树临风;时而冷傲狂放,寒气逼人,霸道锐利,淡漠疏离。漓天颀,我究竟要怎样才能看透你。

“别走。别离开烬儿。”一声低语猛然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讶然抬眸,却是漓天烬在昏睡中不自知地喃喃呓语,回头只见夏侯渊疤痕狰狞的面上满带复杂,见我看他,冷冷转身避开。

拿着调好的药缓步走至漓天烬身前蹲下,刚要伸手替他褪去中衣,一只修长的手却突兀地伸来,狠狠攥上我的手腕,耳边赫然传来一声痛苦地低吟,“别走。”

“不走。”柔柔淡淡地开口,伸手轻轻抚平他紧紧皱起的修眉,手腕上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却是他在梦境中突然加大了力道,唇边犹自低吟,“别走。母妃。”

母妃?!心中略微惊愕,漓天烬与漓天颀同为一母所出,而他们的母亲,正是当朝凤倾六宫,家族权盛的魏皇后魏淮贞。

为何唤她作母妃?而不是母后?

魏皇后淮贞,右相魏岚之么妹,有着极婀娜的身姿,极妩媚的容颜,初进宫时被封为贵人,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被晋封为贵妃。前皇后尹氏还在世时,就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普通妃子梦寐以求的宠幸她都得到过,曾因一时的嫉妒之心引起宣武帝的不满,被冷落于寝殿中长达半年之久,却最终还是挽回了一颗游移的帝王之心。尹皇后因病早逝后,魏贵妃更是得偿所愿,顺利接掌凤印,自此,权倾六宫。

如今,魏氏的根基已遍布朝野,与我爹的势力不相上下,终于引起了宣武帝的顾忌与猜疑,而不得不暗中动用项家的力量与之抗衡。一方面防着我爹,一方面却又要依赖他,古今的帝王将相,永远要以这样的方式依附并存,何谓孤家寡人?也唯有此方能解释吧。

如花殿脚三千女,争云雨,何处留人住?那年春天的帝都,繁华似锦,纸醉金迷。太液池畔,无数樱花灿若云霞,千枝万树绚烂绯红,繁华绝艳胜似凡尘一梦。年轻的帝王乘着御辇缓缓经过凤仪亭,乱红纷飞时不经意地抬眸,却只一眼便深深望进了心底。

一名身着粉色宫衣的女子在挥撒如雨的花瓣间翩翩起舞,不过只是普通的宫女装扮,却舞得分外好看,肤白胜雪,发似流泉,粉红衣袖在风中尽情地舒展,飞扬的裙摆卷起花香四溢,一身夺目的清丽光华。千枝万树的繁花,红尘一梦的迷醉,都难及她花间清扬绝美的一笑,而已然看痴了的年轻帝王,便在这倾城一笑中深深地陷落了一颗悸动的心。

惊鸿一瞥时,这名唤作熙云的小小宫女,一跃成为碧华殿云妃。从此,一朝承雨露,荣宠冠六宫。

而此时,梅英殿魏贵妃已有了数月身孕。不久后,云妃也传出受孕的消息。无端失宠的落寞和不断滋生的嫉妒终于在梅英殿内爆发,魏贵妃在某个春日的午后拖着臃肿的身子大闹碧华殿,云妃险些小产,宣武帝一怒之下,将她贬为贵人,勒令其于梅英殿中禁足,反省己过,如此便冷落了几近半年,直至二皇子漓天颀的出生。

那一年的冬天来得出奇的早,刚一入冬便寒风刺骨,大雪纷飞。宣武帝在探望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时,惊觉哺乳中的魏贵人竟别有一番楚楚可人的风韵,怜爱之心又生,当晚便留宿梅英殿,魏贵人终于又成了魏贵妃。韶华易逝,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自古帝王身侧,有哪一场欢爱,是能够天长地久呢?

云妃却在一个深冬的夜晚,拎着长剑着了魔似的冲进梅英殿,见人便砍,一袭如墨青丝在风中凌厉飘扬,仍旧是那惊鸿一瞥,无尽风雪中,狰狞的眉眼却仿佛早已不是她的了,昔日水波潋滟的深眸中惟余癫狂,杀气四横。

宫人们皆云:碧华殿的云妃在有孕七个月时,莫名得了癫狂症,彻彻底底的疯了。

宣武帝忍着心痛将其幽禁在了碧华殿,从此,再未踏足一步。而云妃,也在不久后的一场宫廷政变中失去了她在碧华殿里的所有踪迹,那在禁宫中所生的小小婴孩亦没了影踪,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一切宛如深宫里的一场梦,梦醒了,过往的俗世凡尘皆不复存在了。

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

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

后宫里再也不见了那一袭粉衣的女子于落英缤纷时翩翩起舞的身影,粉色衣袖卷起飘渺的风,无尽地舒展,若柳纤腰在旋舞中变换着绝妙的姿势,绽放如云,美轮美奂。衣袖翩跹,而今徒留香魂一缕,淡然飘渺世间。

大雪下了整整一个冬天,偌大的玄畿宫被一片深白色所覆盖,寒气冲淡了原本因杀戮而浓郁的血气。深白色的雪湮没了一切,亦掩净了之前残酷的宫廷政变所遗留下来的种种血痕。

腕上的刺痛猛然加剧,眉心不由得一沉,却仍是敛容忍着,腾出另一只手抚上他汗湿的额头,轻轻拭去额上密集的汗珠,看着他沉睡的脸上急急跳动的眼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滞。

墨色羽睫微微一动后倏然扬起,一双清寒似冰雪的深瞳定定落在了我脸上。慌忙收回凝视着他恍然出神的目光,尴尬落向别处,面颊忽而一热,却是一抹绯胭淡淡笼了上来。

“七殿下,我来替您换药。”说着,欲伸手去解他胸前的白布,却发现一只手腕仍旧紧紧地攥在他修长有力的手中,心弦猛然一颤,忙不动声色地挣脱。

解布,上药。眼眸一直死死地盯着他胸口上的伤,不敢抬头,却感觉一道冰凉深沉的目光犹自落在我的面颊上,久久不曾离开。

“七哥,你好没义气,出了这么大的事竟也不派人知会我。”诧异回眸,帐帘掀*,一个利落洒脱的身影背着光大踏步地渐渐走近,眉目如画,清雅贵气,正是十三殿下漓天曦,心中微一愣怔,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再大点声,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漓天烬冷冷凝起眉头,微阖上眼睛,羽睫闭合时,冰凉的眸中若无声息地掠过一丝沉冷如水的倦怠,“萧綦这小子是不想活了。”

“别怪他别怪他,是我逼问出来的,谁让他回去以后整天苦着张脸,是个人都看不下去,更别提我这火爆性子。”漓天曦讪笑着挠了挠头,目光随即落在我身上,笑意盈盈,“不过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军中谁不道你是出了名的铁打身子。”

我轻轻地向他点头致意,复又专注于手上正在敷着的药,耳畔却忽然传来女子的娇叱,“你让开,竟然连我都敢阻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漓天烬猛然睁开半阖的眼睫,一脸不悦地看向漓天曦,眸色冷凝如冰,一股寒意瞬间四溢,淡淡笼罩在了周身,让我正在敷着药的手饶是轻轻抖了一抖。

带了个女子到我们的帐营?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向此时正满脑黑线捶胸顿足的漓天曦,心中幽幽一叹,无怪乎漓天烬会生气,这般胡闹,就算是二殿下回来了,恐怕也得毫不留情地怪责他。

“喂喂喂,你们都别这么看我,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使诈跟了来,我根本就没办法,还是等二哥回来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漓天曦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深恶痛绝的表情,跨着脸急急地解释。

帐帘突然被人大力掀开,一缕清雅沁人的香气幽幽弥漫而来,定睛看时,一个袅娜的身影缓缓走近。妃子红的长裙摇曳生姿,如云秀发在头顶挽了个松松的坠马髻,其余皆如泼墨般披垂在身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翦水双瞳,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这位是。”窈窕美人看着我轻轻颦起了黛眉,朱唇轻启,声音低徊优雅,婉转如莺。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忠靖侯,项国公的公子项晓清。”漓天曦无奈地冲着我挤了挤眼睛,暗地里耸了耸肩,“这位是魏相家的千金魏书瑄。呃。未来的颀王妃”

“哼。亏你还记得。”女子的双颊轻染酡红,衬着妃子红的飘逸长裙,妍丽而妩媚,柔滟的眸光扫过我的面庞,夹杂着不可一世的打探与。轻蔑,“你就是项相家那位坊间人人称道的青年才俊?原来不过是个小白脸儿。”

“瑄儿,你太放肆!”

一众人愕然回头,漓天颀一身天青色锦衫,静静立于帐帘处,幽深冷澈的眸,寒不见底,深无可测。

“颀哥哥,你回来了,瑄儿好想你。”魏书瑄闪烁着灵动的眸,微笑着奔过去,红裙翩跹,俏丽的脸颊上梨涡深深,笑容甜甜,美得似一朵怒放的牡丹花。

“给忠靖侯道歉。”冷冽的声音,其寒若冰,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你。”娇俏的人影猛然刹住脚步,似是不敢相信地看向面前散发着夺目光华,一身凌厉气势的人。

“道歉!”

“算了。”我一脸淡漠地抬眸看向漓天颀,与他深沉的目光相对时,不由得心中一凛,这眼神。

“颀哥哥。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哼。”一双美目狠狠地瞪过来,再转向漓天颀时瞬间笼上了一层水雾,黛眉轻颦,泫然欲泣的小脸徒惹人怜惜,见他仍是冷凝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只得恨恨跺了跺脚,呜咽着跑出了帐外,绯红裙摆飘扬起淡雅的清香,久久萦绕帐中。

“二哥,她。”漓天曦尴尬地挠挠头,一脸忐忑不安地看向他。

“不管她,跑不了多远。”沉冷如水的声音,一双直夺月华的墨瞳冷冷望来,清寒似雪,*逼人,“十三,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解释这一切。”

“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偷偷跟了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真是倒霉。”漓天曦垂头丧气,懊悔不已。

“二哥。娶了书瑄,你不后悔。”骤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心里凛然,回头一望,便望见一双深邃的冷眸,漓天烬静静躺在软榻上,黝黑的眸瞳似浸在冰水里的黑琉璃,清亮恍如水波流过。

漓天颀倏然一笑,如墨冷瞳里,锋芒隐现,修长挺拔的身型无形中带着压倒一切的霸道冷寒。

“后悔?这个词用在本王身上真是浪费。那个女人一向打定的主意。什么时候容我拒绝过。”

“那个。七殿下身上的药已经换好,你们的驱毒药也熬好了放在案上,请二位殿下记得服用,晓清告退。”转身淡漠从容地走出大帐,不理会背后几双齐齐投过来的灼人目光,一直到站在了苍白的天幕下,才幽幽地呼出一口气。

胸间一根弦牢牢绷紧,未来的颀王妃。他即将迎娶自己的王妃。为什么心中会有那么一丝难以言明的淡淡酸涩,他有了王妃又与我何干?刺目的光线直落进眼底,沉淀出亘古不灭的失落。

对着幕天席地的苍白发呆,心里仿佛一直堵着一团粘湿的浆糊,怎样都抹不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有太多的无助与孤寂。

始终想要逃离,迫切地想要逃离,可是这样一个未知的天下,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哪里才有我的容身之地?

一脸落寞地抬头,却发现漓天曦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了我面前,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打量我,年轻俊朗的脸庞罩着一副若有所思的专注神情。

“我替瑄儿向你道一声对不起。”见我抬眸注意到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她年纪小,不懂事,项少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我凝眸认真地看他清俊如画的眉目,唇边不知不觉绽开春风一般的微笑,面前站着的,也还只是个年轻的孩子。

孩子。我喜欢这么称呼自己喜欢的人。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

“话说回来,项少长得始终太过漂亮,也难怪瑄儿那丫头嫉妒,有时候连我都怀疑。”

“怀疑什么?”颦眉冷冷地睨他。

“嘿嘿。没什么,只可惜项少是独子。若是项少有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妹妹,我一定头一个上门去跟项国公提亲。”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拂袖转身回自己的帐篷。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我坐在“咕噜咕噜”响个不停的药炉前恍神,手中蒲草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火,火光映亮了瓷白的面颊,微微发着烫。

一阵急风突然扑来,炉子上的火苗剧烈晃动,回眸看时,帐帘掀*,一抹绯红的身影高傲地站着,身影的主人扬起小巧精致的下巴不屑地看我,说不出的趾高气扬。

“你在熬什么?难闻的要命!”魏书瑄的声音俏生生的好听,却是无比的跋扈嚣张,一听便知是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

“王爷和七殿下的药。魏小姐,还有其他的事么?”淡淡回她,如水墨眸复又落在烧滚了的药炉上,隐藏在冷漠话音里的,是无遮无拦的逐客令。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们项家到了今时今日还有什么能力跟我们魏家斗?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什么忠靖侯我就怕了你,我生气的时候,连皇后姑姑都要让我三分,更别提你这小小的三品官,哼!”

冷冷嗤笑一声,低头继续专注在面前就快要熬好了的药汤上。见我始终淡漠以对,似是从未受过这般待遇,魏书瑄不甘冷落,瞬间发了狠,怒气冲冲地走到我身边,抬起一脚便踢向我面前正熬着药汤的铜炉。

“。”妃子红的衣摆翩然回落,一大盅烧滚了的草药罐应声碎裂在我的身前,乌黑浓香的药汁四溅,有几滴蹦在我握着蒲草扇猝不及防的手背上,一阵火辣辣钻心地痛。

“你。”看着忙活了半日熬出来的药汤就这么一瞬间毁于一旦,我怒不可遏地起身瞪她,再怎么样,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漓天曦咋咋呼呼地一把掀起帐帘冲进来,看着面前的地上一片狼藉,再瞅瞅我们两人此刻的脸色,倒是一时傻傻地愣住说不出话来。

凉风扑面而至,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型瞬间出现在了帐帘处,水墨色的深瞳里熊熊怒火隐匿,天青色锦袍散发出冷冽的寒气,片刻便凝了众人的心。

漓天颀一双深邃的眸冷冷扫来,在我脸上微顿了顿,便看向地上四分五裂的药罐和淌了一地的乌黑药汁,低沉*的嗓音飘渺氤氲而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颀哥哥,呜呜呜。”刚才还满脸骄横的一张俏颜瞬间便梨花带泪,楚楚动人,“忠靖侯他。他想要轻薄我。”

面颊突然一片冰凉,我“扑哧”一下冷笑出声,轻蔑地抬眸,寒气四溢的帐门前,他,冷然漠视。

四目相对,良久,我缓缓露出一丝微笑,冷澈,却粲然。轻轻俯身蹲下,长衫曳地,伸手去拾地下四散碎裂的药罐,白皙的手背上几粒透明的水泡煞为刺目。

“我来帮你。”漓天曦快步走来,正欲弯腰蹲下身子,我却抬头笑着看他,轻轻摇头。素净的容颜,沉静而苍白,眸子里跳动着燃烧的怒焰,却无声无息地渗进一抹深深的痛。

“死十三,你是不是傻了!烬哥哥身上的毒是谁给他下的?你干什么要帮他!他刚才还想非礼。”

“住嘴!”冷凝的深眸像鹰隼般凌厉,漓天颀一双狭长*的眼里此刻正怒气满盈,“明天就给我回锦都,多呆在这里一天都不行!”

“十三,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便怎么把她送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颀哥哥,我不。”魏书瑄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不甘心地跨了下来,望着他的翦水双瞳里溢满了哀怜,却在看到依旧冷若霜华的一对寒眸时,不得不噤了声,继而转脸恶狠狠地看我。

这就是未来的颀王妃?心里不由得为漓天颀感到丝丝惋惜,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曾说过的话,“那个女人打定的主意。”

那个女人?是魏皇后吗?

“少主。”百里枫忽然满头大汗地跑进帐篷,急急唤我,待得看到帐内几个面色不善的人时,惊觉四周气氛有异,慌忙刹住脚步,一脸为难地看过来,似是有话要说。

“什么事?”淡淡开口问他,依旧低头慢慢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再急再大的事于我又能如何,在这个莫名的世界里,似乎早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养成了宠辱不惊的淡漠性子,如果说穿越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那么接下来的路便还是交由命运去任意铺陈。

百里枫抬头看过漓天颀等众人,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颤声开口,“刚刚接到锦都急报。镇国公府昨夜忽起大火。老爷和夫人。”

大火?!心脏猛然好似被重拳狠狠击中,眼前一片模糊,本就冷白的面上血色尽失。大火。又是大火。那爹娘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信守承诺,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