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么真心请教,干脆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您真想知道?”齐商点点头。
――废话,他当然真想知道!“嗯,这种情况么…”向来比较精灵古怪的秘书,大眼珠转了转,想到什么一样,“如果是我啊,就拍一张照片,再附上一句话,传过去。”“照片?”齐商完全不明白,“发短信还可以附上照片?”“可以啊,彩信功能呗…老板,您连彩信都不懂么?”秘书脸上的表情更夸张了…完全是一种很“可怜”他的神采。
“你笑什么笑。”齐商淡淡瞪她一记,又拿起手机开始寻找“传说中”的彩信。
“就是这里…喏,您这个电话刚好可以拍照的,就先照一张…”秘书干脆站到齐商身边,手把手地教他,先随便地帮他拍了一下笔筒,“然后要记得储存,储存之后呢…会在这个文件夹里…再打开,点击‘选择’,不是有‘发送’一项么,这样照片就贴上去了,您再附上一句话,最后输入对方的手机号码就可以啦!”“真是麻烦。”齐商看着秘书嚓嚓地不停按动键子,深觉头疼。
“哪有多麻烦,是您不了解啊。
一回生,二回熟咯!”“嗯,不过,拍一张笔筒照片有什么用吗?”齐商抬眼询问,似乎真的感到很“疑惑”。
“谁让您拍笔筒啦,我只是在教您啊,要自*拍!‘自*拍’懂么?拍自己啦!”小秘书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自*拍…就是要拍出自己的照片给诺言发过去?……他有病才会那么干!“好了,你出去吧。
净出馊主意…”他放下电话,正色道。
“诶?哪是馊主意啊?”秘书嘟囔着,一步步朝门口蹭,想了想又回头,“老板,我要封口费哦。”“封口费?”齐商挑眉。
“没错。”做他秘书的时间不算短了,深知他性格向来亲和,对属下也很好,很难对谁真的发脾气,小秘书索性大胆开口,“您刚才跟我讨教的事,就算学费不收,也要封口费的。”“你早餐是吃了雄心?还是豹子胆?”齐商笑骂。
“不然,下回裘先生再来‘齐天城’,我就告诉他。”秘书捂着嘴偷笑。
裘朗?那个…特烦人的大号喇叭?齐商怔愣,随即又笑了,“那你要什么,说吧。”“这个月多给两天假期,而且还要带薪的!”秘书看到齐商脸上的无奈,只差没欢呼…耶,威胁成功!“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周扒皮。
出去吧!”齐商最终妥协道,心里无力极了。
秘书走出,办公室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他理了理心绪,重新打开桌上的文件。
一行行数字过目,却完全没有看进心里。
拍自己一张照片再附上短信?他要是真那么做,诺言会不会觉得他神经错乱了?不过…虽然没试过,听来丢人,细想想也挺有趣的。
这是不是就是女人常说的“小情趣”?其实…试试也无妨对吧?心思一转移,他再次搁下手上的公事,拿起电话翻开。
自*拍,就是要这样对着自己么?咔嚓一声――笑得一脸僵硬的自己就留在了屏幕上。
他按照秘书的指教,一步步发送成功后,才想起,忘记留下一句话。
反正做也做了,就重发一次吧。
他再次打开相机功能,再次对准自己的脸。
“诺言,为了你,我可是什么丢脸的事都做了。
你要体谅我的心情。”他自言自语,刚要按下拍照键。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没经通报,一个人就径自走了进来。
望着齐商手里的电话在自己进入的一刻突然掉在桌面上,又手忙脚乱地拾起放好,殷肆狐疑蹙眉。
“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个人已经到了,我已派人直接把他接来‘齐天城’跟你见面…不过,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干嘛呢?”殷肆问着,靠近齐商的办公桌,“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哪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我哪里‘鬼祟’了?”齐商推了下眼镜,露出一抹很“正常”的笑容――好吧,其实他刚才,的确挺紧张的。
自*拍…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你啊…这种神经兮兮的故作淡定的笑容…就叫‘鬼鬼祟祟’。”殷肆眸光淡漠,伸手指着齐商不自然的脸色,定义道。
言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方远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竟是旅游山顶的…蹦极台。
死死搂着一根栏杆,她觉得自己双腿都在止不住地打颤,看着方远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很快固定好了安全带,她吞了吞口水,一眼都不敢朝上百丈的山下瞧。
“老板…”她懦懦地唤了声,“你真的…要玩这个?”“不光是我,你待会儿也得试一试。”方远一派镇静,望了眼山下,轻松的表情就像是在观望自家楼下的花园。
“不…我不玩…”一听他说,她脑袋摇得像波浪鼓,光想象都快吓瘫了。
看着她苍白小脸,方远笑了一笑,便在她的目光里,站到跳台上方。
“诺言,你看着我…很多事,看着可怕,可只有真正试过,你才能够明白…不过如此。”话音未落,他便张开双臂,以仰姿纵身一跃!呼啸的风声,夹杂着许诺言心惊的尖叫,伴随方远的身体急速下坠。
绳子跟着飞速滑落,许诺言恐惧中紧紧地捂住了双眼。
直到工作人员吹响一记赞叹的口哨,她才颤抖着松开手,跌跌撞撞地跑到围栏旁向下看去――方远坠至最低点,又在绳子的反作用力下速速弹起,回升至半空。
这样遥远地望着,他在空中的姿态,就像一只轻捷的鸟,勇敢,自由,无所畏惧。
“天啊…”许诺言巴不得自己整个人都化成一滩水,贴合地面,渗进土里…才不至于一不小心,从这百丈高处跌落下去。
很快方远返回,脸上带着一抹意犹未尽的神采。
“怎么样?看着很刺激吧?”他没有解开腿上的束缚,直接坐到她身边。
“哪里是刺激,简直快要吓出心脏病。”许诺言抚着胸口,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保证你玩过一回,就不会再害怕。”方远试图引诱。
“我不!”许诺言立刻摇头,十分坚决的样子。
握着围栏的手又紧了紧。
“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也没见缺胳膊少腿,粉身碎骨。”方远摸了摸她的肩膀给些安慰,“而且你不知道,下坠的过程中,风会在耳边吹出很美的节奏…会让你觉得,是在梦里。”说得好听,真是梦境还好了,可这就是明摆着的现实。
许诺言暗忖,这回是以默然表达拒绝。
“诺言,人若不去努力地勇敢一回,便是枉费了这一生。
仔细想想看,你过去经历的生活,当真如你所愿吗?你从未想过…做出一些改变?”这话似乎说到了心坎里,许诺言清亮的水眸,闪了一闪。
“不是没有想过…”许久,她喃喃道,“只是不晓得,应该怎么做。”过去的那些辛楚岁月,她苦闷无助,备受煎熬,也曾幻想有朝一日,能够具备一定的勇气,以及更加坚韧而强大的力量,摆脱那片令人无力又倍感窒息的沼泽。
其实,她很想彻彻底底地改变自己,变得更能应付这复杂而坎坷的人生,变得更加能够适合站在齐商的身边,不再抱着仰望的姿态,躲在远处辛苦窥望。
去做一个让他刮目相看,让他欣赏…也心爱的女人。
“你不需要去思考怎么做…一切交给我。”方远坚定而磊落的声音浮在耳畔,打断她黯然飘远的思绪。
她抬头,看到他炯然的目光近在眼前。
“如果我说,我跟你一块跳一次,我会紧紧抱住你,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丝的伤害…你敢不敢?”他敛起笑容,眼尾眉梢都是真挚。
而不知是他清楚的保证起了作用,还是许诺言深埋在心底的那股“渴望”终于在这一刻充满刺激的环境里,破茧而出。
她闭了闭眼,再次望向山下,随即对着方远,正色地点了点头。
可他却突然笑了。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种眼神。”他说,迎着她的眸,“并非一定要让你跳下桥…今天带你来,不是为了刻意吓你,而是为了激发出你始终压在心里的那份勇气。
而它,终于出现。”“现在告诉我,与让你跳下去相比较,站在麦克风前,还能算得上是一件困难事了吗?”他终是道出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
许诺言恍然之后,仔细回味,便真的神奇地感到…后者没有那么可怕了。
――是不是人一旦增添了胆量,很多原本惶恐畏惧的事,就会突然显得不值一提?“可是我…根本没有什么天赋,十有*都会让你失望…”“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诺言,你信任我吗?”他打断了她的话,追问道。
“信任。”她点头,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退缩。
――从未有人,以这种形式鼓励她,支持她,让她清楚地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勇敢”。
她信任他,这是绝对,也是必然。
得到如此确定的回答,方远拉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略微施力。
“这就好…若你信任我,就不会有问题。”
“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方远关好车门,来到许诺言面前。
折腾大半天,经历了让她胆战心惊又备受启发的危险娱乐后,他自然而然地带她去吃了个饭,并以“细谈公事”的借口,掩饰想与她更多相处的心思,硬是又拉着她喝了两小时的咖啡。
转眼已是傍晚,他们才终于回到公司楼下。
“无论如何,这一行进门容易,可要功成名就也并没有说说那么简单,过程中的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我也真心期待着你最终给我一个确定的回复。”他明白,是他太急躁了。
这样快节奏的发展并不在他当初的预计,却是如今不得不采取的办法。
他不愿在一切想法还未有所开始的时候,就面临化为空想的危险。
诺言点点头,没说什么。
其实心里还是有着很多疑虑的。
“我现在要去看看乐队的录音效果,”方远瞥了眼“方圆娱乐”的办公楼,又将目光转回她脸上,“你就不必进去了,直接回去休息吧。”说着,他伸手搭在她的肩上。
是一种鼓励的姿态,然而掌心触及的温软,却令他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留恋。
“那我回去了。”或是感到方远坚定的目光中掺杂着的那抹复杂情愫。
许诺言轻声开口,没有看向他的眼,却不着痕迹地稍微退开一些,以此让他终是收回了手。
直到目视着他走进公司正门,她长吁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方远越来越能让她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压力并非来自工作上的紧张感。
而是很多时候,尤其在私底下,方远注视她的目光总是太过深邃而布满内涵,令她不敢与他直视。
视错觉么?还是她想太多?双手插入外套口袋,指尖碰触一丝凉意。
掏出电话的瞬间,她才想起,还未看过齐商发来的信息。
翻开手机,首先是一条彩信提示。
按下键子,她一愣。
――入目的竟是齐商的一张照片。
应该完全没有自我拍照的经验,距离太近以致整个屏幕中只装下了他的脸。
笑容有些别扭,眼神也是怪怪的…就像不情愿中被人抓拍下来的。
她唇瓣微启,一时无法消化这意外的“惊喜”。
凑近再端详,便越看越觉好笑。
一句话都没有,只有这么一张“大头照”。
他是想表达什么?这副尊容,她反复回顾数次,才终于笑着关掉照片,打开短信箱。
“诺言。”清淡的声音传来,她抬头,讶异于不知何时,齐商的车子已经停在面前。
依旧是他自己开车,车窗降下,他微微探身唤她。
表情稍显淡漠,甚至还有一丝严肃。
“你怎么在这里?”她弯下腰望着他,脑中又闪过刚刚看到的那张诡异自*拍照。
于是不自禁地就弯起了唇。
“接你,上车。”齐商冷淡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