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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以后,你又打算怎样继续生活?据我所知,你无处可去。”门开的一瞬,又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瞥见他的脸色――已然恢复了往常的悠然,放佛先前她所听到的那丝锐利与不耐,只是幻觉。

向来温和的眸,竟也流动着明显的担忧及欲语还休。

如同挽留之辞即将脱口。

只是…那又怎么可能?那些都是假的,都不过是他早已得心应手的戏码。

他所惯于演绎的面具生动而真实…甚至比他的内心还要真。

人生如戏,亦真亦假,齐商无疑是这游戏规则下的个中翘楚。

“我不知道。

那也不再属于你的担心范围。”许诺言说完就走了出去,没有再给自己不舍的机会。

走出齐宅,一步一步…她离他,越来越远。

而事实上,她也从未曾真正地“靠近”过他。

垂头拖着沉重的箱子,她努力咬住下唇,也仍然没有克制住隐在眼眶的泪水。

我是真的,真的,不知未来应该怎样继续生活下去。

因为从前的我从不曾想过,会有离开你的这一天。

一段短暂而快乐的年少岁月,她鲜少有留宿在外的回忆,更别提现在需要重新寻觅住处,结束一段难以忘怀的感情,开始独自一人的生活。

“重新开始”四字说得容易。

可只有事到临头才会明白那有多难。

只能暂住酒店,房间干净温馨,触目所及却满眼陌生。

许诺言缩在沙发里,盯着地毯中央突兀摆放着的行李。

两只箱子,打包了她过去三年生活的全部内容。

可留在那个家里的,却近乎她一生最炽烈的情感。

往后从哪开始,又要怎样开始,则是眼前最大的难题。

据我所知,你无处可去。

――想起离开前他的那一句,如针尖刺在心口。

就是因为如此清楚,所以他才始终将她掌握在手。

不予理会,也明白她本就无法脱离。

忽然觉得呼吸困难,起身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俯视地面的车水马龙,密流人群。

的确,离开了齐家,她如一粒灰般渺小无助,不值一提。

大千世界,完全没有另外一处地方,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容她躲避。

也不会再有谁,能够让她放心依靠。

许诺言抬起头不让眼泪再流下来,看着发灰的天空。

明明之前还是明媚艳阳,转眼间竟被厚重云层遮挡住,整个天空透出含糊而昏沉的光,让人心生倦怠。

习惯性地看了眼表――今天以前,每到这个时候,该是为他洗衣熨烫的时间。

被阳光晒到温热的白色衬衫,柔软妥帖,摸在手里,像是他唇侧最温柔的弧度。

领口,前襟,直至每粒纽扣…如今丝毫仍深刻在心。

许诺言靠着窗边,合上眼,手指在空中划动,重复着记忆里的触觉。

突然冒出的铃音吓了她一跳,寻着声音翻出手机,熟悉的号码让她神情骤敛。

盯着那串不断闪动的数字,她咬着唇犹豫许久,才在音乐貌似即将停止之前,按下接通键。

“喂…”她努力保持声音平静,可另一只捂在心口的手却明显地感受到如雷的震跳。

那边起初没有什么动静,过了很久才似有若无地传过一声轻叹。

“诺言,我们需要谈一谈。”齐商温和的声音不见波涛,却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谈…谈什么…”许诺言吞了下口水,“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你只说了你想说的,你还没有听过我的想法。”他的音色压低了一些,“我还没有同意离婚。”“那你想怎样?”难道这不是他最想要的吗?摆脱她与过去的回忆,开始新的生活。

“我说过了,只想与你见个面,我们再谈一谈。

最好就是现在。”电话那头突然传过另一个声音,像是有人在提醒着齐商的时间与行程。

许诺言握着电话,环视四周。

本能地不想被他知道她身在何处,当然,也更不愿再见到他。

只是拒绝还未出口,又听他说,“抱歉,忘记了还有些事需要我马上去处理。

我们再约时间吧。”他顿了顿,语气又忽而莫名低柔起来。

“诺言,离婚非同小可,我希望你不要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说,“如果是我让你不满,可以直接讲出来。

即便生气,也不要这样离家出走…”“另外,这家商务酒店人迹混杂,并不适合你住。

倘若真的不想回家,也可以暂时搬到‘齐天城’去,我保证给你足够充裕自由的空间…这一点,你考虑看看。”他说完就径自挂了电话。

没有给许诺言任何疑问甚至反驳的时间。

怔愣很久她才反应过来,捏着电话跑到窗边往下看――那辆熟悉的白色房车,正缓缓驶离酒店正门。

其实,她哪里能够摆脱他的掌握呢?如同年幼时的她,每每在齐家迷宫似的花园里走丢,他都能轻而易举地第一个找到她;如同后来她差点崩溃于生活带来的重创与痛苦中,他只一个清浅的笑容,就成功安抚了她;也如那年,即便心有疑惑,有忐忑,却还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戴上了他递过的指环…无论身心,生活与情感,她逃不了也躲不过的,从来都是他。

收回视线,不经意低头时才发现,她之前竟然忘记把戒指还给他。

银亮一环,正中内嵌一颗细致的钻。

戴在手上早已如肤发般习惯。

转一圈,璀璨沿着360度,又回到原点。

就像她的爱情,即便当初已有预料跟随齐商,多半会得到如此难堪无望的结局,却还是循着那一道早被命运设定的环弧,一路走到了今天。

两家算是世交,祖父是交情匪浅的战友,这样的关系在旧时年月,是比亲兄弟的感情还好的。

到了父亲这一代,两个老爹年轻时便已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虽然后来齐家远赴国外打拼,多年来却也没有断了联系。

两家父母聚在一起时曾玩笑:如果下一代同性,就让他们成为最好的朋友。

若异性,就结为亲家。

――许诺言与齐家的缘分,就是这样在还未出生的时候,被长辈们半真半假地决定了。

初遇时,齐商13岁,而诺言则刚刚过完了10岁生日。

齐家此前已在美国奋斗了十几年,终于决定回国继续拓展事业。

许诺言跟着父母同去为他们接风洗尘,顺便拜访齐家回国后的新住处。

豪华奢侈犹如宫殿的宅邸,在幼小的许诺言眼中,只觉大得吓人。

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走丢。

忙着寒暄欢谈的父母们,没人有空顾及她。

她独自怯怯地站在偌大的客厅中。

抬头仰望回旋楼梯上恢弘富丽的浮雕顶棚,惊呆地忘了赞叹。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询问,回头看到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同她一样仰视着高高的屋顶,然后又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明亮眼睛粗密的眉,不太亲善的一张面孔,让许诺言没敢回应他的问题。

“喂,我问你在看什――”“小天,你不礼貌哦。”另一道声音传进许诺言的耳中,但见缓缓从楼梯上走下另一个少年。

个子高出很多,与男孩相似的五官,却带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走到许诺言面前,眼底荡漾着令人迷惘的温暖。

他拍了拍身旁男孩子的脑袋,声音有着老成的沉稳,“小天,在向别人提问前,首先要好好地介绍自己才对。”“你好啊,诺言。”他随即对着许诺言笑,眉梢绵延优雅,目光温存动人。

“我是齐商,这是我弟弟,齐天。

说来你跟小天年纪相同,往后你也要叫我‘哥哥’,知道吗?”很多年后许诺言早已忘记当初是否回应了齐商,却始终都深刻地记得,他的那张笑颜,在那以后成为了她人生中,最明媚的一道春光,成为她克服艰辛,努力生活的唯一动力。

金童玉女,珠联璧合。

只是,彼时长辈们眼中的“金童”却并非齐商,而是他的弟弟。

齐天。

……细雨连绵,傍晚时分又起了雾。

整个“齐天城”如同置身一片幻境。

结束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

齐商站在18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窗外迷蒙景致。

精神放松过后是少见的疲惫。

这里是“齐天城”――集博彩、娱乐、酒店为一体的“欢乐天堂”,是他多年辛苦打造的王国。

每一寸土地,都充溢着他全部的热情与心血。

他向来对这作品极其满意。

可是今天,却意外感到有些厌倦…厌倦了这早就熟悉的每处景色,这充满虚妄欢乐与铜臭气息的地方。

想起之前的会议过后,秘书关心的询问:齐先生是否身体不适?鲜少看到您这么累的样子。

是的。

他很累。

更确切地说,是烦躁。

掏出电话,翻开通话记录,他盯着那个名字犹豫良久,又将电话丢到了旁边的办公桌上。

真是没有想到。

许诺言…竟想离婚。

虽在预期,却未预料。

她是怎么下定这巨大决心的?拍着良心说,其实这种结果曾经在他的预计与筹划中,他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放任事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