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会为了眼前的寸利,就将自己的一生荣辱压上去——
即使,你是君王,你有天下,号称天之娇女,她墨儿也只为值得的人抛头颅洒热血,管你是君还是神。
“名臣?”魏子兰眸光犀利,因为墨儿眸中无光,一看就是敷衍的话。
“……这个嘛……孙墨也只是时不时想想,其实……不才也就是一个鼠辈,不似大人们都是人中龙凤!”孙墨见瞒不过,干脆就直接摊牌,省得这大人老逮着她穷追不舍:
“说句不怕诸位大人们笑话的话,孙墨胸无大志,身为孙家三代单传的唯一的女孙——
家中长辈们对孙墨唯一的期许就是早日诞下下女嗣,其他……还真没正经想过,请几位大人不要见笑。”
说得这么直白又坦诚,大家是想笑,也笑不出来啊!
孙家,尤其是孙梅想抱女孙,也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儿,但……想到这一家,功名利禄全搁在一边,就知执着于香火传承来说,大人们其实都理解,毕竟……没了香火承继,你这一世再是如何,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的烟火……
总而言之,还是传宗接代更为重要。
大家感同身受的点头,欲问孙墨之志的魏子兰也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执着,转而笑道:“孙夫人和肖将军都尚年轻,想来抱得女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儿。”她操之太急?
墨儿则凝重了脸摇摇头:“哎——希望了——想我娘十八娶我爹,近四十才得孙墨一个……而我奶十六娶我爷,四十有几方得我娘,我太奶……”
眼见日薄西山,众大人头大:这肖府才到园子一小半呢!而孙墨这话唠呢,连她曾祖奶奶为生女儿,娶了几房小妾都说了个遍,这话多得,和她娘孙梅简直就是二样。
听着是有趣,但……她们不是听孙家生女儿多艰难的,好不好!
最后无法,还是魏子兰不得不再次开口,提议再继续看看,孙墨这才领着大家“游山玩水”般,自己也跟着将孙家园子逛了一圈,临到她和肖腾的住处时,纵然很不情愿,墨儿也适度带大家在她们小院的前面部分转了一圈,而女人止步的地方嘛——
墨儿也不会傻得领着大家进,她傻了才想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呢?尤其……
天色已暗,几人才进墨儿的小院略坐下喝茶,各处的灯笼便已经打了起来。
“好茶都被人拿了去,粗茶……味道似乎也不错!”墨儿端起茶碗先自己抿了一口评价。
其余人都赔笑,独魏子兰与她带来的几个随从,自顾自地在屋内,好似亲朋好友边,慢慢观察起屋内的陈设来。
“这画……”魏子兰指着一副,试图看画后面。
墨儿不悦魏子兰的自以为是,但做人岂有不会看事的,这一路行来,她也只此人来路不一般,自然也不便起身,也如“见面熟”般围了过来:
“这画……不想竟挂在这儿!”
墨儿耐着性子走来,但将这墙上的一画一看,就吓了一跳,赶紧主动取下来看了看后面,果然后面只有肖腾和肖百万的收藏印,不禁嘴角一勾,窃窃地笑了:
“大人这画,不才本想说喜欢就拿去,只是后面有内人的私印,不易外传,更不能外送了。不好意思啊,这是不才十岁那年,岳母大人正好说得了王冕真迹,我娘就带我来家赏画、临摹,因我画了,内人和岳母非说极好,就问不才要了,不想还仿原画那样,一模一样裱了挂在这里了!”
墨儿边说还便咧嘴一个劲儿笑得让人想揍。
魏子兰说什么呢?人家小夫妻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换做她……也会突然欢喜得合不拢嘴吧,能有这么一个痴迷自己的相公,任何女人都会觉得幸福的。
接下来,其他屋的数幅真迹的临摹画,就连院门边的对联,竟然也都是孙墨儿时写的……大家都醉了,你说,谁家的男人能把自己女人的东西收得这般好。
“这些画的真迹,你内人家原来都有?”魏子兰临出院门时,忍不住回头问道,她彻底明白了上面欲抄肖家的心思了。
墨儿想了想,傻子也知今日之祸全部因钱财而起,岂能还往里自投罗网?
“也不能说真有,都是过手的东西,例如这十几幅都是别人家一时缺钱,当在当铺时先救急,等事后又都赎回去的古画——
因为难得,所以每次说有,都是赶紧去看,不然等人赎了,也就再也看不着了。”墨儿“心无城府”地笑道。
“那以肖家之富,知道你喜欢,怎么就没设法买下来呢?”魏子兰努力问得不经意。
墨儿也答得“随意”:“喜欢,也不能强人所难——这些都是人家祖祖辈辈传来的镇宅之宝,我娘一生清廉,断然不会让岳母做这样的事儿,其次嘛——
既然是传家之物,就是再多钱也是买不来的!而且不才的岳母是个生意人,她素来只买能马上换现钱的货,这种……
买来也不知买家何时能有的东西,她似乎都不喜欢,她总说金银来得最实在,文玩是达官贵人们的玩物,小老百姓沾不得这些个贵气。”
墨儿正吹得开心,院外便有人来喊:
“少夫人,前面厨房摆好饭了,少爷说粗茶淡饭,虽没有什么好的可以请大人们,但……今儿劳烦大人们来一趟,务必请大人们无论如何在府上用过晚饭再走!请大人们千万不要嫌弃!”
废话不多说,墨儿立刻引着再三推辞的几位大人前往前厅用饭。
这次虽然也是满满一桌菜,但……山珍没了,海味也见不着了,一桌的鸡鸭鱼肉也没了往日的阔气,大家正失望呢,不想各个家常时蔬的味道却是格外的好,临到用过饭后,家奴忽然说肖腾来了。
大家一惊忙对着据说站在门帘之后的肖腾纷纷作揖请安。
肖腾这才叹了一口长气,声带哽咽后的嘶哑道:
“诸位大人,不知今日饭合不合口?
说来真是惭愧,今日家中突逢如此变故,请来杭州几个大厨也都走了,本将军不才,只得亲自下厨,很久不曾做过这么多菜了,味道不足之处,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一席话梗得一众人半日说不出话来,只能纷纷跪在地上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