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更看不下去,忍不住就讽了墨儿一句:“怎得,你也看上了?”
“‘也’?”墨儿斜眼瞅馨儿而去。
馨儿立刻撇脸一边,不搭这腔。
墨儿不急,继续淡问金发小哥:“自正月初六相识起,又断断续续约了不少次吧?”能短短半月就怀上孩子,两人都一定很努力吧?
“……”金发小哥绿色的眼不禁诧异地望向墨儿笃定的眼,不得不认真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墨儿竟觉得小哥看向她的眼底,似乎还有更多想说的讯息,这眼神,这认真的神情,不是含羞带怯,不是羞惭难当,而是欲言又止……难道不奇怪?
或者这事,一开始就别有目的,所以馨儿才敢这么理直气壮地矢口否认?明明那么如胶似膝,甚至短短半月就有了孩子,二人见面,却不见多少男女之情。
为什么?
就是一夜夫妻也百日恩,她和腾哥哥刚被强凑在一块儿时,她对腾哥哥那么排斥,甚至不愿意和腾哥哥亲近,却也没馨儿这么无动于衷……
为什么?
墨儿满眼疑惑,以同样不可测的眼回视金发少年绿得透明的眼,浮上心头的却是万千疑问,似有什么努力要从少年眼底呼之欲出,墨儿却始终看不懂。
是什么?
二人你有口难言地看着我,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你。
墨儿不及脱口而出:“你想告诉我什么?”
屋外一声声“墨儿——墨儿——”色丧钟声,就这么在墨儿就要触碰到谜底的刹那,响起。
墨儿捂脸,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她真不知她娘当年是有多“玉树临风”,怎么倒霉得就让待字闺中的爹一眼相中了呢?
“爹——爹——”馨儿如蒙大赦,跪着走不了,就连着两手一起两爪并一脚向尉迟氏爬去。
墨儿起身,有了赴死地觉悟,就是眼前这“刑场”父女相见的悲情一幕,她看着,没来由得觉得心烦意乱,好似……
她墨儿才是捡来哪个一般!
“墨儿!”尉迟氏气势汹汹的一声,自转进门来凶巴巴吼出后,下一刻就是心痛不止地低呼:
“馨儿?”
“爹——”
父女这“相认”的感人一幕……在一阵:
“你这是怎么了?”
“爹——”
“是不是你姐姐打得?”
“呜呜呜……爹……”
无法言语的恶心,在墨儿心内横流泛滥。
少时,一如既往:
“墨儿,你怎么下得去手?”尉迟氏别看病得颤巍巍,但吼墨儿的这一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响彻墨儿的云霄。
嫉妒?愤恨?又或者,她墨儿根本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墨儿半垂着的眼无奈抬起,努力挺直自己脊梁,以我无错的长姐之姿仰视爹和馨儿,选择先声夺人:
“爹,您不觉得,馨儿胆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都是您惯得吗?”
“……你!”墨儿淡淡的一句话,第一次问住了有满腹话语的尉迟氏。
“无中生有、毁人清白、拿人钱财……甚至仗着家势对人家儿子始乱终弃——爹,娘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好名声,而今已经荡然无存。您……真的‘贤’吗?”
墨儿乘胜追击,虽知趁着爹这么病着,自己如此咄咄逼人,是为大不孝,但……她一弱,她就无法再替这对卑微的父子讨回该有的公道了。
“你……”尉迟氏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自己女儿质问这样的话,气得更觉眼发黑,“逆……逆女!你是来气死你爹的?”
“……女儿并未此意!”墨儿抿唇,无语,不想她爹不思她的话,居然又来这套压她。
“哪是什么意思?”尉迟氏一拿回他的话语权,也分分钟钟变得气势逼人,指着墨儿,就让人扶着进了屋:
“爹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明知爹病得不能下床,就故意把馨儿骗来这儿——
你个被狐狸精迷了眼的逆女,有了你男人,就忘了爹,怎得?你娶了个妖精还不够,今儿还想逼着馨儿也跟你一般,又弄一只不守夫道金毛狐狸……”
“爹——这次是馨儿不对!你为什么就只信她,不听听其他人怎么说呢?”
墨儿一听她爹又要把无中生有的事儿,当着外人面,掰出来,急得赶紧打断了尉迟氏的话,“你知道不知道,馨儿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爹不知道,也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那些个编出来的话!
爹只知道你和你娘都合着伙地来撵她——墨儿啊墨儿,爹不敢奢求多,可你就连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都容不下,你说还能容得下什么?”
明明刚还病得说话都传,但骂起墨儿来,尉迟氏却是恨得身体不舒服的事儿都忘了。
面对眼前这蛮不讲理的父亲,墨儿顷刻间终于明白娘忍无可忍地缘由了,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既然,爹都这么说了,那么……墨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墨儿撇开脸,决定避开与爹和馨儿之间的直接冲突,眼下只就事论事,“墨儿就只想听爹一句话,这对父子,爹是管还是不管?”
“不管!”尉迟氏态度坚决。
墨儿咬唇点头:“馨儿你呢?”
“也不许管!”根本不给墨儿质问馨儿的机会,尉迟氏已经将馨儿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下。
老爹不在,墨儿有的办法慢慢磨馨儿,可老爹在……
墨儿点点头:“行——墨儿管!”
尉迟氏眼倏地瞪大,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孙家,娘不在,就是墨儿主事,墨儿管!”墨儿赌一口气,愣是自己就把责任独个儿扛了下来。
“你管?你怎么管?没爹点头,你管什么?”尉迟氏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墨儿和她娘不一样,她是孙梅和尉迟氏的综合体,同时继承了尉迟氏内在的固执,这一堵上气啊,小丫头脖子一梗,仰头就豪气十足地来了句:
“墨儿是管不了什么,但墨儿绝对不是一个假仁假义,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一人做事一人当,墨儿可做不来馨儿那样的孬、种……”
“啪!”
墨儿的话还没完呢,尉迟氏已经惯性地赏了墨儿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