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墨儿不愧是个女人,别的事上笨拙有余,但这事,柳金蟾将她一戳,当即就知是鱼儿来了,赶紧悄悄儿斜出一眼儿偷偷窥将过去,便见得一男子样貌年轻,许是脸上点着残妆,一时也说不清多大,但那眉眼神态果然与家中男人迥异:
脚踏门槛,身子犹如无骨一般斜倚着角门,抬眼四望,似在懒洋洋地寻什么,一触及孙墨儿瞪圆了眼偷瞧他的模样,不怒反笑不说,默默将一块绣帕含在嘴里,竟还故意用指腹抚弄自己的艳艳的红唇,来来回回好几遭,不待孙墨儿回神,那指腹就探进了他唇里与舌相触,才经人事的孙墨儿的脸当即就红了:
“就他了!”
孙墨儿抱着猪猪罐,暗拉柳金蟾壮胆,心跳如鼓,虽也不具体知这狎小倌到底是个怎么情景,但孙墨儿就是在哆嗦着两股的同时,满心地跃跃欲试。
柳金蟾本想说这种私倡与青楼不同,人就被孙墨儿瞬间投来的不满逼着前进,结果来嫖的走在后面,她这陪同的却打了头阵。
这男的一见一下子就来了俩,眼神中有一丝的错愕,但好在两个姑娘年轻貌美,一看就非如狼似虎之辈,他眼一垂倒也没多说一句,人一掉头,留了门子,自己就先往院里去了。
这是?
来了客人,不满意,还要甩客?
孙墨儿不懂这门里的道道,不禁回头看柳金蟾,柳金蟾也没碰过私倡,当即也有点傻眼儿,但谁让她素日没少夸口说自己什么“风流第一人”的话儿,这不,牛吹大了,此刻再想收场说点什么“自己不知”的话,这将来,她柳金蟾还再怎么在墨儿等人面前混?
要知墨儿可是她日后的金山,错,是靠山!
提提精神,世故如柳金蟾一面心里碎碎念“为了将来”,一面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唯一的底气,也无非是来前陈先红那曾经,也不知记得准确不准确的一句“这白鹭镇的窑哥们,素来干脆,他们只要转身进门,就是愿意的意思!”
只是这愿意……也,不该是不说价儿就开始吧?
柳金蟾战战兢兢、满腹疑问,担心被坑,但孙墨儿满心好奇,那容得她三思而后行,推着她就到了角门,这抬眼一看,一个老男人就笑盈盈地站在门边了,只是他老眼一看俩,也傻了半日:
这是要一起啊?
孙墨儿不懂人家这眼神儿,继续拿指尖紧张地戳着柳金蟾继续前进,一颗心儿扑腾腾得直往喉咙口跳,大有小时候背着她爹娘出门,和村里那些野孩子捞鱼虾的感觉,说不出的兴奋。
“多……多少儿?”
柳金蟾被孙墨儿捉急地小手戳得腰疼,少不得咯咯涩涩开口,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困窘地狎倌。
老人微微有些迟疑,但眼见那头那孩子竟然已经将屋门大开,想来就是愿意的意思,只得道:“一人一遭儿一百二,过了半个时辰得再加一百儿!”这连着两遭儿,价可不能低。
柳金蟾看孙墨儿甚是满意,想是有谱了,便向墨儿道:“你进去,我外边儿等你!”这等姿色,若换在青楼没个二百文只怕都摸不到衣服边儿,还不算点的酒水饭菜……真正是很便宜了。
孙墨儿立刻就要朝那屋飞奔而去,但一听柳金蟾要把她独个儿丢进去,吓得一把抓紧了柳金蟾的衣袖,急道:
“好姐姐,不求你送佛送上天儿,但也该好事做到家不是?”她才不要一个人进去呢,她现在两腿都打颤儿了,没人壮胆儿,她连着门槛儿都迈不过去呢!哪有做坏事没个伴的!
柳金蟾一瞅孙墨儿这乖宝宝当久了的熊样儿,心里顿时叹息:什么人教的啊?上个哥儿都不会?怪道洞房花烛夜就吓得包袱款款逃了……至今回家见个相公,都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可……这种事,当怎么作陪?
柳金蟾有些为难。
孙墨儿见柳金蟾不说话,便当柳金蝉是准了,赶紧捧住她的胖胖的小猪罐罐往老人手里倒钱儿。
“哗啦啦”地铜钱从小猪屁屁里滚滚而出,霎时满了老人手中的托盘。
老人微微一惊,头一遭见着抱着存钱罐来的不说,这“哗啦啦”一出手就有这么多的,他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眼睛不禁亮了。
同时眼睛亮了的还有门外正好出门买肉,路过此地的某个家仆的眼儿:
那那那……
不是我们肖大少爷的妻主孙家大小姐吗?怪道半月没见回府,原来……是在这儿有了相好的了啊?
怎么办?少爷这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容易和好的夫妻,这眼见着又要黄了啊!
家仆几个,当即篮子往后一甩,一群挎着大篮子,整齐划一地脚步一转,赶紧就风驰电掣地直奔府里跑,可了不得了——
少夫人真有相好的了!还给人家生活费呢!【墨儿和柳金蟾的搞笑片段,请看妻主难为:腹黑将军嫁进门,这里就不重复相同章节内容了】
一群平时里跑步都像散步似的短腿,今儿跑得这叫一个飞快啊,一个猛冲就冲到了肖府的门外,当然,也跟白鹭镇太小有关。
等不及门子通报,一大妈张着嘴生怕落人后的就喊了起来:“挡什么挡?我们看见少夫人的相好的了!”
她这嗓门大得啊,一声吼,正在正房那头听公公墨儿爹尉迟氏念经,差点几次都要睡着的肖腾,当即为之精神一震。
尉迟氏也正把那“三从四德”说到精彩处呢,乍一听这话,人还没回神,肖腾已经将他才讲完的“长幼有序”抛掷脑后,“噌——”一下站了起来不说,还两箭步冲了出去:
“外面喊得什么?”
小的着实不敢瞒,立刻向肖腾如实回道:“回爷,外面……外面喊……说是少夫人……的相好……找、着、了!”
肖腾剑眉当即倒竖,待要大喝一声:“走!”拿人去!
索性他虽眼里容不得渣子,但却不是无脑的之人,嘴才刚一张,忽得就想起了身后墨儿的爹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