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柳姐夫,你信么?”
柳金蟾白了墨儿一样,努力撇过眼不去看墨儿那傻大妹似的模样。
墨儿吐吐舌,拿手不自禁又挠挠头:“不想说就不说呗!”收拾这么周五郑王的,一看就知后面还有故事——哼哼哼!小妹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对了,你说……他们都长什么样啊?”
一想到就要看见梦寐以求的“青楼小倌”,墨儿撇开的小脸,又忍不住转了过来,言语里是难掩的兴奋。
“人样!”
柳金蟾露齿一笑,就是不说,要钓墨儿的胃口。
“哎呀,柳姐姐,墨儿问得可是认真的话!”墨儿立刻抗议。
“那你要我怎么答呢?”柳金蟾不答反问,其实也不想扫墨儿的兴致,但墨儿这话,她能怎么答呢?
“就说美不美吧?”墨儿两眼晶晶亮。
柳金蟾揉揉两眉,有点害怕墨儿会幻灭:
“美不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墨儿啊——这青楼的美与钱是正比的,越贵的就越美,而便宜的嘛……你懂得……就别太高要求了。不及寻常人家相公一半漂亮,也是有的!”
墨儿歪头,吐舌头一笑:
“柳姐姐定然是骗人的,若是这样,那柳姐夫美成那模样了,怎得,柳姐姐还日日想着外面的花魁呢?”分明就是假正经!
言罢,墨儿又蹦蹦跳跳地跃下好几个台阶,那像个再几个月就要做妈妈的人,急得柳金蟾忙一叠声喊着:“墨儿,别太快、别太快!”
二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地,下了白鹭山,然后七绕八不绕地绕开了白鹭镇的主街,在各个小巷子里穿行了约莫半个小时后,两路痴忽然……发现她们迷路了!
说来惭愧,白鹭镇不大,通共也就一条主街,数条巷道。
这青楼高档的地儿,素来是开在州府之地,白鹭镇镇小,又是读书人们的聚集地,文化氛围浓郁,加上白鹭书院对面又有一个鬼谷书院,明目张胆开在此处颇有引来众怒的意思,更别说,这里志气虽高,人还特穷。
高档青楼开在此处迟早喝西北风。
因此醒目的青楼难觅,私娼倒是在那先红数日前透露的“章台巷”里出没了不少,不是熟人轻车熟路,像柳金蟾和孙墨儿这二位初来乍到,又无人指引的两二货,还找的真有点吃力。
避开主街,怕被肖腾家仆撞个正着的孙墨儿,跟着柳金蟾,循着陈先红前些日子画的天书地图,二人摸摸索索,好容易在貌似先红姐画圈的地方驻足,但四目抬眼望去,巷道清风雅静,家家关门闭户不说,就是偶有一二家开门像是做生意的吧,还不见哥儿出来“迎风招展”一番,好歹给点暗示之意。
“是这儿?”
孙墨儿两道新月眉拢了老高,怎么看都觉得和传说中的花柳之地有着云泥之别:
不说有一条淮河,再有两岸的雕梁画栋,远远的就能听见丝竹弦乐之声吧……怎么说,也不该是一条两人宽的小巷道,而且抬眼一望,爹爹的,各家破败的木楼上,竹竿横七竖八,有的还能横出小屋数尺,只管把头一仰——
好生壮观那!
晾衣杆横竖织就了一张巨大密实的竹网,然后网上是五彩斑斓的各种衣袍,小的婴儿小尿片,一块块迎风招展,宛若彩旗飘飘,墨儿还看见好些穿里面的大大小小裤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错落其间,真是……
真是全都一览无遗啊!
难道这就是青楼的风尚?
孙墨儿盯着某条大红的大裤衩发了好一会儿呆,隐隐开始回想腾哥哥的裤裤是什么样儿?
但思来想去,似乎她腾哥哥裤子都挺长,就没短的,那这短的是干嘛的呢?孙墨儿脑袋里浮出一个好大的问号。
“恩……应该就是这儿了!”
经过再三确定,柳金蟾终于可以确定,这地儿就是她上次出来采买猪肉的地儿——
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就有个哥儿靠在这边的门角上,咬着绣帕冲她笑得别有深意,眼波那流转的模样,分明就是在暗示她:
这儿有好儿,你来是不来?用狎客的眼来看,可不是他能上的意思?想来,白鹭镇的窑哥也是别样的含蓄。
孙墨儿的眼瞬间圆了,忍不住又将这眼前的景象仔细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传说中的亭台楼榭呢?
有差这么多的吗?
墨儿大失所望地抱着猪猪罐,嘟着嘴儿,亏得她起了个大早,本以为终于能一睹艳词中那“绮罗千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的多情郎,谁料肚饥,人乏,街巷空,天上还裤衩飘啊飘!
去吧,不知下次再来是何时?而且腾哥哥和馨儿在家……
不去吧,此刻又傻乎乎的站着,倒像两个傻子!
“先吃点儿?”
柳金蟾没好意思说此刻天色太早,素来青楼都是晌午后迎客得多!
孙墨儿嘟着嘴点头,不是她性急,而是她家相公上半月好容易说是病了,没怎么着,这今天一回去,想来又会对她严管……这难得的机会不把握,下次再得这闲儿只怕还得等再逃家之时了!
孙墨儿的心事,柳金蟾不懂,一碗牛肉面下去,她还想建议再去那边走走,等下午再来,不料孙墨儿那嘴就差不多可以挂油壶了。
“这种事儿,一般晌午后才有了!”柳金蟾只得笑道。
“那么晚?”孙墨儿咋舌,眼露不满,“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怎么那么懒啊?”赚钱都不积极!
柳金蟾眼看孙墨儿,无语,她总不能说,这接客、狎倌都是纯体力活,不休息好,一会儿……质量难保证。
柳金蟾这还没想完,眼角一扫,突然就看见她们斜对面,一扇门开了,出来之人不说十分俏丽、却也有三分姿色,加之那眉眼惺忪,衣裳凉薄还微露颈下好一线风景不说,而且……那衣带松松散散地,一看就知是随意系上的……
这不是才刚送客出来,就是正待迎客,此刻还等什么?
柳金蟾赶紧戳戳孙墨儿,拿嘴暗努对面,激动之色比她见了花魁还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