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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血红色的。

她从未见过那样红色的天空,悬在天空正中的太阳,被不知何处来的巨大黑影挡住,只剩下一个赤红色的光圈,而地上的人们,或者说,看似人类的生命,在厮杀着。

银甲外披着白色长袍的军团挥舞着纯银的各式武器,在人群之中砍杀着,血浆洒在地上,而天空中飞翔着无数不知是什么的生物,他们拖着黑烟、翅膀、或是像触腕一样的其他什么东西飞行着,俯瞰着地上的争斗。

身体粗大到撑破了身上的铠甲,四肢着地的“人”们,也在用手掌抓起,大口嚼食着手中抓到的任何生命,他们并不在意口中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单纯地吞吃着抓到的一切活物。而他们正在吞食的对象,就是那些体型和白甲骑士们差不多,但是却身上没有任何甲胄,只有一身布衣或是华服的人。

不过不过在这时,远处突然想起了隆隆声,她转过身,望了过去。远处涌来了黑色的浪潮,那浪潮浑浊而缓慢,仿佛是黑色浑浊泥浆所化作的浪潮一般。而那浪潮顶上,则是无数时而浮动,时而沉下去的白色身影。

看到那黑衣涌来,无论是身上散发着金光的白衣骑士,还是那些满口鲜血的恶兽,都转过头去,嘶吼起来。

她,就站在这浪潮的面前,而下一瞬间,她仿佛就被吞噬了。

倏地一瞬,她睁开眼,看到正在伏案书写的年轻女孩也抬眼看了一眼她,脸上急忙挂上了多少有些慌张的笑容“抱歉五公主,让您见笑了。”

“没什么,人都是要休息的,”科宁菲尔似乎并没有多么在意她神色中的不安,继续趴着不知写着什么东西“做梦了?”

“是的,小事,您这样的人物不必。。。”

“说吧,我想听,”科宁菲尔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依米瑟尔,你自从苏瑞尔战役结束之后就有点魂不守舍的,说说怎么了?”

她苦笑着一点头“五公主明察,我前段时间,参与了一个干涉苏瑞尔战局的大型术式。。。”

“术式?我听说现在术式还不能大规模应用。”

“是的,现在术式还只能应用于提高熔炉温度、给冰窖制冷这类的用途上,再就是做一些像警示器之类的小玩意儿,”依米瑟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呼气,仿佛把刚刚梦中吸入的黑泥一口气吐出去一般“但是那个,不一样,如果是普通的术士参与的话。。。估计会当场灰飞烟灭吧。。。”

“那么吓人?和你做的梦有关?”

依米瑟尔点点头,站起身从身旁的书架上拿过一本厚度比她小臂要粗的书“有关古代神的东西,估计是古代神的复苏。。。”

“古代神复苏?你说明白点,”科宁菲尔放下笔,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沙发前,躺了下去“你们那边的事我一直很感兴趣,只不过没时间了解就是了,我这边最近手头比较宽松,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帮忙之类的,毕竟你我是合作关系。”

依米瑟尔道了一声“是,”随后说道“我就长话短说了,奥罗瑞尔毁灭了巨兽时代几乎所有神明的肉体,而后成为唯一神,而其他的神明则变成了没有肉体的深渊神。他们的精神的力量仍然存在于世界上,随时准备重塑肉体。而我在瑞奇尔德,碰到了一位已经重塑了肉体的古代神。。。”

“啊?那意味着什么?”

“古代神能够重塑肉体,意味着这个世界对古代神的抑止力变弱,而变弱则意味着。。。”依米瑟尔表情凝重起来“更多的古代神会复苏,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也有与力量对等的欲望。。。”

科宁菲尔闭上眼,若有所思的样子,大概思索片刻,她睁开眼“也就是说,我们也要利用古代神的力量,但是却不能让他们过于强大。”

依米瑟尔听到科宁菲尔的话,苦笑起来“殿下,您想太多了,让古代神复苏哪有那么容易,这是我研究了几百年的命题。。。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呢。”

“哦,这样啊,那好,等这阵忙完了,我倒是可以帮你研究研究这个问题,”科宁菲尔闭上眼“不过还好,最近还算闲,老爹给我在铂勒斯这安排的地方也算舒坦。”

听到科宁菲尔突然说起伦培尔,依米瑟尔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诶对了殿下,好像三公主殿下回来了,皇帝陛下希望您能回奥临恩堡垒一趟。”

“啊?为什么啊,”科宁菲尔挣扎着站起来,又翻了个白眼“就非得让我回去?”

“可能,和您即将接手的情报部队有关系?”

“哦,对啊!”科宁菲尔突然精神起来“行,那我今天就回去,依米瑟尔,地下那几个犯人的记录,你整理好就可以处理掉了,这样,我先出门了。”

“是。”

看着科宁菲尔带着侍卫,坐上马车前往远处的奥临恩堡垒,依米瑟尔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她推开门,直接走到这所位于铂勒斯外郊的公馆的地下室中,这里,关押着她从阿罗尼亚的地牢中带过来的几个要犯。

“情况怎么样了?”她走进其中一间牢房,看到里面的一个被用铁链吊起来的年轻女人七窍流血,口鼻之中有出气没进气,猜到大抵是死了“这是又死一个?”

旁边沉默的男人点了点头“是的,普通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过于容易崩溃了,莫说阿修克斯的种子本身,就连种子上脱落下来的皮,都没法承载。”

“那遗族呢?”

“那几个遗族犯人都是重要人物,没法拿来做实验。”

“五公主允许了,七号,十三号,十六号,先用来实验吧,还是想之前一样,先植入小块种皮,然后再植入大块种皮,哪个承载能力最强,就把种子植入到哪个里面,”依米瑟尔在牢房之间巡视着“讲道理,我自己有点想试试,但是我怕植入之后,连下一代依米瑟尔都没法传承出去。。。”

那男人苦笑起来“大小姐您还是别胡闹了,说实话,复苏古代神这种事情。。。我怕哪天被天罚直接一道雷劈死。。。”

“得了吧,抑止力那么弱,奥罗瑞尔估计在奥洛尔连神迹都搞不出来吧,”依米瑟尔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诶对了,阿修克斯的种子收集得怎么样了?现在除了咱们手里的这三个,还有没有发现新的?”

“暂时还没有,不过倒是找到了一些散落在山村里的高位血脉的小孩,”那男人从手中的文件夹中抽出了两张纸“你看下?”

“不用,你把他们送到隐修会,年龄大概十三四岁的可以吸纳进来,”依米瑟尔走到几间里面锁着不知为何在挣扎着的犯人的牢房,那几个犯人面容狰狞,双眼血红,张着嘴想要吼叫,但是不知为何却没有声音“这几个,也是实验体?”

“是的,不过估计撑不了多久,目前来看,普通人植入种皮,会先产生幻觉,认为墙上和地上有眼睛盯着他,认为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小声说话,这些幻觉会使他几天几夜睡不着,然后在某个时间点,就会发狂,然后口鼻流血死亡。估计,今天晚上之前这几个就死了。”

“等会儿,种皮的效果那么具体?”依米瑟尔皱起眉,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就把种皮给那几个鲜血日轮的人植入进去,看一下效果,如果没有危及生命的话,我亲自试一下。”

“这。。。风险太大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要尽快找到合适的阿修克斯孕母,”依米瑟尔长叹一口气“如果这个合适的孕母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至于这么拼么?”

依米瑟尔没什么表情,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把自己的披肩拉了拉,捂得更严实了一些,然后压低了声音“抑止力的衰弱已成定局,众神的时代即将来临,阿修克斯是我们唯一能依附的存在,如果等到抑止力完全衰退,而我们还没有有一个可以依附的神明。。。那隐修会,就会任由其他深渊神操控,那种情况,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

吞雷渡,下雪了。

这座奥洛尔西海岸最佳深水港,位于和瑞奇尔德差不多的纬度,但是因为大海的缘故,冬天很少下雪,更别说现在这个时间点。猎月刚过,寂月初,若说佛罗萨克斯飘下几片雪花,倒是理所应当,吞雷渡下雪,那只能说,是百年一见的奇景了。

老马克西米连站在自己王宫的阳台上,远望着雪中的大灯塔,他几天前心中的焦急已经基本不存在了,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无力感。儿子如果已经死了,那南境军队那边应该会有消息,如果活着,那早晚会找到自己这边。至于女儿嘛,加息塔利亚北方已经被逆流而上的诺尔德人渗透成了筛子,派出的信使估计也会被截杀。等到战争结束,估计才会有消息吧。

他叹了口气,他此刻又能做到什么呢?实际上,什么也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着敌人自行退去罢了。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一名卫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陛下,南境的近卫师团已经包围了整个吞雷渡地区,您看。。。”

“带兵的是谁?”

“鲁道夫.佩兰和塔乌斯德。”

“呵,老屠夫带着小屠夫,伦培尔派出来的人也真是意图明显,”马克西米连冷笑了一声“七城的城防情况如何?”

“陛下,七座城塞基本上已经补员完毕,固守不是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

“陛下,南境那边,希望能和您和谈。”

马克西米连听到这,笑了起来“哈?和谈?他们水淹诺博希尔,在吞雷渡以南到处收人质,现在告诉我说要和谈?脑子坏了吧。”

“陛下,这是他们的信,还有。。。他们说是要把这个一起交给您,”那卫兵从怀里掏出了信件和一个布包,递给马克西米连。

马克西米连接过那布包和信件,先是打开了布包,看到了里面的一颗戒指,那银色的戒指顶上镶嵌着一块白色的象牙,而象牙顶上,则是象征着王室的金色鹰翼狮子。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戒指属于谁,毫无疑问是自己那唯一的儿子,小马克西米连。

“这。。。”马克西米连的表情顿时变得像被人塞了一嘴烂泥一样难看,他又单手打开信件,读了起来。

加息塔利亚国王塔玛克拉家族的马克西米连五世陛下亲启,

加息塔利亚与南境,本是友邦睦邻,而非宿敌世仇。而近日,加息塔利亚举大军攻我疆界,我军无奈反击,致使生灵涂炭、万里焦土。此真黎民不幸,天下不幸。

蒙金狮律法之公义与奥罗瑞尔的光辉,我,南境帝国北伐军督师,佩兰家族的鲁道夫.奥临恩,在此向您提出以下条款作为停战协定,以促成永久而坚固的和平。

一,加息塔利亚王国将新世界玉米海岸、黄金海岸地区及玉米海岸、黄金海岸下属的一切生物、资源、设施的所有权割让给南境帝国。

二,加息塔利亚王国准许达科卢尼亚地区独立,建立达科卢尼亚共和国。

三,在挪欧地区南部的希娜锐普河以南设立非军事区,拆除所有希娜锐普以南的堡垒与要塞。

四,加息塔利亚赔偿南境帝国战争赔款一万吨足色金条。

五,在一定程度上裁撤红帆舰队,海军总吨位限制在十万吨以下。

鲁道夫督师谨代表南境帝国皇帝佩兰家族的伦培尔.奥临恩,提出以上条款,希望马克西米连陛下能以两国人民为重,尽快达成两方都能接受的协约。

马克西米连的表情扭曲起来,虽然和谈换回自己的儿子很是重要,但是这些条款,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老人把整张纸团了起来,举起,想要投到远处的花坛中,但是却又忍住了这种冲动,把信纸又打开,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去跟南境的人说,我们要当面谈,这个条款,我们目前是不会接受的。”

“是,陛下。”

马克西米连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他已往的一生又出现在他的脑中。以父亲给的不多的黄金在加息塔利亚拼出了一份事业,然后成为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弑杀父亲的小老婆和十岁的儿子,在父亲死后等上王位,成为加息塔利亚的君主。

而现在,他自己的两个孩子都身陷险境,而自己继承的国家,这份事业,也开始崩溃。达科卢尼亚相当于加息塔利亚领土的三分之一,而新世界的殖民地加起来甚至比加息塔利亚还要大上几倍,如果真的失去这些地方,加息塔利亚的财政会不会瞬间崩溃?

他不知道。

可能对方的确是以加息塔利亚的崩溃为目的,草拟这份条款的?

马克西米连老年人迟钝的脑子已经难以继续思考了,他看着阳台对着的西方的大海和那耸立着的灯塔,心中不禁有些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加息塔利亚这个存续如此之久的国家,会如同一座衰朽的旗舰一般,瞬间崩溃,为什么?

北方面临着诺尔德人目前已知的规模最大的入侵,战报里将敌人的数量夸张到了百万人,围困堡垒之后大部队洗劫城市和城镇,带走货物和人口。但是这种说法是不成立的,加息塔利亚的要塞基本上卡住了所有关隘和重要通道。

如果诺尔德掠夺者在“围困”要塞,那就不可能洗劫城市。

他思考着,下肢一阵无力,瘫坐在背后的木摇椅上,老旧的摇椅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不过这并不是阻碍他思考的东西。

诺尔德人如果真的正在洗劫城市,那么他们只有另外一种可能,通过另一种更为困难的方式进入加息塔利亚。

那就是突破加息塔利亚的河口闸道。

老马克西米连闭上眼,长叹一口气,他此时此刻已经知道真正让他们失败的原因了。

老人的嗓子中仿佛有着一口痰无论如何都咳不出一样,他沙哑地叫道“卫兵!”

一名年轻的士兵急忙跑到老国王身边,他生怕这位最近情绪过于暴躁的老人因为什么其他原因而让自己遭受飞来横祸。

“陛下!”

“那依科的那个老头,现在还在吞雷渡么?”

那卫兵听到这句话,惊得一身冷汗,他对这件事几乎是知根知底,但是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说了,自己可能会被那依科的人杀了,而不说,则有可能被得知真相的老国王杀了。

“你尽管说,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老国王这句话语让他心中多少平复了一些,卫兵深吸一口气,靠拢脚跟“陛下!那依科将军,昨日已经出城,前往北方总闸!”

一声叹息,随后,便再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