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姐儿醒了。”明珠把楚阳娿抱过来。
宁氏伸手接过:“给我吧。”
楚阳娿被宁氏抱在怀里,才发现她一脸苍白。
“相公又去了书房?”
“回太太的话,四爷从老爷子那回来便进了书房,一直没出来,连晚饭也没用呢。”
宁氏抱着女儿晃了晃,脸上愁容惨淡。以前很爱笑的女孩子,此时满腹心事。楚阳娿下意识地知道,家里肯定出事了。
可她太小了,只能干着急却连问都问不出来。
“去厨房要几个菜,我给相公端过去。”宁氏吩咐了一声,明珠退了出去。
宁氏看着一脸懵懂的楚阳娿,心痛万分:“我可怜的女儿,往后你可怎么办?”
楚阳娿心头一紧,想问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弄得家里一片愁云惨淡。可闹出口,也只是咿咿呀呀的不成话。
厨房本就留着饭菜,明珠很快就提了食盒来。宁氏抱着楚阳娿,让丫鬟提着食盒,亲自去书房见楚域。
楚域这几天都躲着宁浅知,他在逃避什么,不用说,宁氏心里也很清楚。
“我吃过饭了,你不用管我。”楚域这段时间脾气很大,在宁氏面前道还知道控制,顶多木着脸生气。
明珠放下食盒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楚域一家三口。
楚阳娿被抱在怀里,乖巧的很。宁氏轻轻摇晃着女儿,一边说:“你一下午都躲在书房没出去,能吃什么饭?”
楚域实在没有胃口,但看在宁氏的面子上,只好硬着头皮吃了几口。
小夫妻一直没有说话,等楚域放下筷子,宁氏才淡淡地说:“相公,你写休书吧,或者我们和离。”
“你胡说什么!”楚域一下子跳起来,“我不会休妻,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不是胡思乱想。”宁氏眼眶通红,眼泪挂在眼眶就要掉出来,她哽咽着说:“我想了很久,终于没有其他办法。我知道相公的心意,但天命不可违,抗旨不尊是大罪。我们一意孤行,相公一辈子便毁了。”
“难道让个公主进门,我一辈子就不被毁了?”男人冷哼一声,“再说,让那么不知廉耻的女人进门,我楚家往后就要成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尚了公主前途尽毁,偏偏公主们自作多情,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天天儿的端着身份以为人人都等着迎娶。楚域又是个偏见深重的人,认为一个女人敢厚着脸皮与男人表白心迹,那就是浪荡不堪,往后定然也会背着丈夫偷人,给驸马待绿帽子。作为一个心高气傲,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宁氏收了眼泪,说:“那能如何?若不然让皇上发怒,不仅你被责罪,连整个楚家甚至宁家都要被牵连,到时候又改怎么办?再说,那位公主对你情深意重,想来也会一心一意,只盼望那时相公记着我们这些年的情分,不要冷落了官姐儿。她处境尴尬,可怜的很。”
楚阳娿总算听面白了,公主看上她爹,真的开始逼她娘给公主腾地方呢。在这个时代,女人生了孩子,哪怕孩子的爹死了,孩子也不能跟着回娘家。何况楚域还活的好好的,还有楚家这么大一家子人,她当然不可能跟着宁氏。可要是真的有个公主来给她当后妈,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能不能平安长大都难说。
看这位公主抢人家男人抢得这么理直气壮咄咄逼人,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他爹成了驸马,就跟个上门女婿差不多,在公主面前不会有什么发言权,到时候公主看她碍眼,三两下弄死实在容易的很。
从父母的话语中判断,加上从前世看小说的情节中脑补,楚阳娿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到将要面临那样悲惨的日子,她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穿越过来还以为是来享福的,原来老天给她挑了个白雪公主和恶毒后母的剧本!
楚阳娿一哭,宁氏哭得更凶了,母女两人的可怜模样气得楚域一脸通红。他不想看到宁氏哭,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所以只能生气。
要是换做别人,他肯定立刻发起了脾气,可当着宁氏,他哪怕气得要死了也呀忍着不能大声呵斥。楚域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处处只有别人顺着他的,没有他顺着别人的。加上天资过人,更是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别看他在外面装得人模人样,其实他脾气很不好,一不高兴就发火,有时候连老太太钱氏都拿他没有办法。
谁能想到这回遇到这么憋屈的事呢,逼迫他的是皇室,他有再大的愤怒也没办法抒发,所以看着什么都不顺眼。
宁氏是知道他的脾气的,从来都顺着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坚持。
“你别哭了,圣旨还没有下来也许还有转寰的余地。”楚域咬着牙,干巴巴地说。
宁氏摇了摇头:“宗亲都上了门,此事便是铁板钉钉的事。皇上年事已高,做事没了章法,之前我忍着心焦等后话,以为太子总是深明大义的,原来还是到了这一步。相公,你也不必气愤,宁浅知即便出了楚家门,也断不会再嫁,青灯古佛,宁浅知日日诵经,求福萨保佑相公和官官一生顺遂。”
楚域抿着嘴,手紧紧攥着,好一会才道:“明日我要与父亲一道进宫面见太皇太后,岳母一直担心你,明天你便带着官儿去岳母家,待我回来,便来接你。你留在家胡思乱想,还不如回去同岳母说说话。”
次日出去与楚山栎进宫,宁氏也抱着楚阳娿回了娘家。
韦氏前一日就得了信知道她要回来,一早便等着。发现宁氏气色不好,心疼不已。
当着人面,没人敢挑皇家的不是,只有母女两人时,韦氏才安慰女儿:“此事怪不得楚家,外头说起来,也没有人说我宁家的不是。皇帝和太子胡来,宫里还有太皇太后呢,亲家今日进宫,见了太皇太后,总能有个说法。”
话是这么说,他们其实都知道,这事根本没底。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出云公主自己认错,说不愿意嫁给楚域了,否则根本无解。
经过这件事,皇家女的名声算是完了,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人家老爹可以下旨根本不怕没人说亲。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人人都在等着此事后续。
皇家就算看重名声,也不愿意向世家服软。太后太后再不喜欢出云公主和太子,也是站在皇室一边的。
皇宫里,楚家父子从安宁宫出来之后,楚山栎去乾明宫见皇帝,楚域一个人提前出宫。路过御花园,又被出云公主拦住了。
出云公主早就等着楚域,日日盼着见一面。楚域见了她,也不像上回一样躲避。待她走近了,也不行礼,只面无表情看着出云公主,问:“不才早有疑问,楚某以前从未见过公主,可是与公主有什么深仇大恨?”
出云公主听见他跟自己说话,心里欢喜的紧。待听见他问了什么,赶紧回答:“公子哪里话,幂云怎么会与公子有深仇大恨,其实幂云对公子……”
“既然没有深仇大恨。”楚域打断了她:“那为何公主要害的楚某前途尽毁,妻离子散?”
“我……”出云公主无言以对。
楚域漠然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云公主站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楚家父子从宫里回来的第二天,在娘家暂居的宁氏没有来带解除危机的消息。反而是出云公主不知道突然怎么回事,说自己毁了皇家女的名声,无言面对父皇。要求皇帝收回出云公主的封号,并过继给宗亲家做继女,从公主,降级为乡君。
此消息一出来,宁氏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转换的余地,自己不得不与楚域和离了。
“母亲,为女儿找个道观,让女儿带发修行吧。”
“浅儿。”韦氏老泪纵横。
宁氏反而不哭了,她轻笑道:“母亲不必伤感,皇家行事如此蛮横,文武百官,世家清流,黎明百姓眼睛都没瞎,都看着呢。母亲放心,女儿会好好活着,咱们等着,等着看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