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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的灵气降落时,沧灵大洲恰好是夕阳挽光之际。

鎏金赤火一般的云霞染了半边天穹,异景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他们恍然看见瑰丽华美的翎羽纹路,在遥远苍穹中一闪而过,随即就被如同天河倒灌般倾泄而下的灵气震撼。

一瞬间,整座大洲数百条灵脉震动,连枯竭已久的分支都焕发了新的生机。

一抹意念降临,大洲上最顶尖的修士们心念一动,往极北之端望去。

——天阶被重筑了。

这条困扰沧灵大洲万年、几十代人的通天之路,终于再次开启了。

灵气浩荡而下时,很大一部分往中州而去,顺着某种指引扑向白玉京的临渊池。

白玉京的灵气近乎凝成灵乳,池中的芙蕖基本化作玉质,所含灵力可以媲美数千年的灵植。

注意到这一幕的弟子们扑到临渊池旁露出惊讶的神情。

五峰之一的问剑峰突然传来一声剑鸣。

他们抬头望去。

霞光万丈中,苍梧的灵剑意象浮出峰顶。

剑身修长,笼罩的剑意纵横,轻吟一声似道别后,自剑柄处逐渐消散。

虚空中,神灵借助这个机会,最后看了一眼他所眷恋的人间。

风吹过,漫天火光,像是萤,又像是纷飞的蝶。

它们飞过山峰,撩过池水,掠过主殿,浩浩荡荡,再次流向天际。

这是一场盛大的告别。

……

昏暗的屋内,裴溯靠坐在一旁,静静望着已经熄灭的魂灯。

身旁的窗外飞进一点火光,落在他的指节,明明灭灭。

好像百年前师父亲手将一个孩子交到他怀中。

那双眼睛,那么明亮,宛若朝阳。

火光缓缓消散。

一滴泪落在地面。

……

问心崖上,刚刚出关的斯离扶着石壁,怔怔望着随风纷飞的萤火。

几点往她肩侧飞来,略作停留后又往天空飘去。

她往前走了几步,无意识伸出指尖想拢住什么,声音颤抖:

“阿尘……”

火红色的身影从问心崖一跃而下,化作一道光冲上问剑峰。

步履蹒跚的江心月跑进内殿,只看到一脸茫然的沈枢。

宫殿中似乎还有主人的气息,却是如此的冰冷寂静。

风吹过,落在木塑和人偶上的光点打了个滚,渐渐湮灭。

君怀白着脸落到峰上,刚进门就被崩溃的少女扑进怀中。

师妹浑身颤抖,哭得毫无形象:

“师兄……师叔他……师叔他……”

君怀抱紧了人,张了张嘴,最终只闭眼,喉咙溢出痛苦的哽咽。

沈枢低着头拿起一只灵猫木塑,轻轻摩挲半晌。

什么顺着清秀的轮廓滑落,接连不断,砸在木塑身上。

他身侧,精致的人偶坐在桌沿,拿着各类乐器低着头。

没有既定的人出现,它们便不会奏响曲乐。

如此安静。

如此。

*

悬谷

正在修剪灵植的兰泽一顿,望着不小心被灵剪伤到的地方有些莫名。

他指尖拂过,医修的灵力下伤口飞快愈合。

人还蹲在原地不知为何有些心发慌。

浑浑噩噩、沉醉不醒的牧思远躺在药庐外,身边摆着“一晌贪欢”的酒壶,他含含糊糊地说着梦话:

“微尘……你上啊……给栖寒梅一剑……”

风信鸟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羽毛,整理到最华丽的尾羽时,被下方酒鬼掉落的酒壶吓了一跳,不小心拽了一根下来。

它气呼呼地啾啾怒骂几句,衔着那枚尾羽飞进房内,一脚踹开精致的木盒,将其仔细规整好放了进去。

木盒内,几颗妖丹藏在最下面,上方除了刚刚放入的一根,还有额外两根翎羽。

风信鸟啾声叫了下,美滋滋地想着:

漂亮道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呀。

*

风月幻心楼中,正在和北夜女帝商议的楼主心中突然漏了一拍。

她华美雍容的面容浮现瞬间的怔愣,下意识往窗外望去。

天空中的霞光依旧,体内的妖族血脉不知为何传来一股深深的伤感,酸涩得近乎让她落下泪来。

北夜德音落下棋子,抬头望着面带迷茫的幻心楼主,神色略带疑惑,她顺着对方的视线向外望去。

斑驳的夕阳下,一树梅枝探过窗。

春意到来,白梅也到了盛开的微末之期。

她指尖微顿,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如梅上雪般的人。

*

古刹磬音长鸣,山鸟飞尽。

佛宗宝地中,青色婆娑的佛子端坐,身后十八瓣莲花缓缓合拢。

他睁开眼睛,望着遥远苍穹上逐渐消散的霞光,佛珠在指尖缓缓转动。

佛有五眼,其一慧眼,看破虚妄。

为欢沉思片刻,心中怅然,突然感到第八次轮回之劫的契机已到。

他起身行至茶室中,以红泥小炉烹茶。

泉水沸腾,暗香缭绕的茶叶被浸入,碧色茶水被斟起。

茶香袅袅,青瓷盏摆在桌面。

他握着一杯,静静望着对面茶盏后的空座。

室外细雨落下,淅淅沥沥,恍如银线。

*

依兰城的极北之端,天阶重筑的轰隆之声响彻天地。

银色的身影疯狂跑向不尽海方向。

他的脸上带着惶恐和不敢置信,灵气耗尽的刹那跌倒在海岸边缘。

翠色的眸子被泪水溢满,月流光十指死死扣在地面的石缝间,血顺着滑落。

他头顶的花苞仿佛死了一般垂落着。

南之星域崩塌的瞬间,体内的星域印记消散。

他在那一刻好像也随印记一起消失了。

水浪轻轻拍打在岸边,霞光温暖,被照耀的人却满心冰凉。

海风轻拂,伤心的花苞好像感知到什么微微打开。

一点火光从天而降。

它似乎费了很大功夫,微弱得几乎消失,却顽强地坚持到这里。

火光轻轻撞在花苞上,像是一个安慰的轻抚。

消散的刹那,透明虚幻的指尖拂过哭泣之人的头顶。

亦如神树诞生时那般。

“神君……”

“我……我还没见你……”

月流光捂着心口,终于狼狈地嚎哭出声。

问剑峰上,

相逢皆不识,

南之星域,终究只剩下他一人。

*

寰宇间星象相移,新生的天道足够强大,拂照诸天万界。

在天道所处的【无上之端】,一抹黑影已经枯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