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古嬷嬷和净月先起来烧水,做早食。
乌氏一家三口在屋外,往马车里放吃的、用的东西。
他们以后每天都要这样,天不亮起来收拾东西,吃了饭就要出发。
由于六月暑天太热,中午他们会找地方让人和马休息。
太阳下山后,再赶一程路到天黑,寻歇息的住所落脚。
齐景楼起床穿衣,娴春将被褥收拾整理。
她再下床来,拿了一把木梳,给景楼梳发挽个发髻,用一支木簪固定在头顶。
他们出门在外,不戴任何贵重的首饰在身上,以防为贼人所惦记。
景楼偏过头,冲娴春深情款款笑着,轻声道:“夫人。”随后他轻笑了起来。
“真好,我有夫人了。”他心中欢快地这样想着。
林娴春娇脸一热,羞着抿嘴笑。
“你快叫相公。”景楼一双凤眼盯着娴春,满眼的期待。
“相公。”娴春的声音像蚊子叫。
“哎”景楼笑着应。
林娴春有些羞涩,但心中盛满了浓浓的幸福。
同喜欢的人在一处,原来就是一直不停地在笑,心中一直充满了欢乐。
娴春给自己梳发时,齐景楼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最下面的木板,他伸手在下掏出了一个罐子。
他一手抱着罐子,一手将木板重新放下。
“是什么?”娴春放下梳子,走过去轻声问。
“金块。”齐景楼笑道。
“武侯藏的?”娴春问。
“嗯。”景楼在娴春的耳边道,“他在很多地方给我藏有金银。”
娴春惊喜地道:“哈,武侯聪慧。”
“他是穷怕了,所以才像松鼠四处藏果子。”
娴春也悄声对景楼道:“我身上有一万两银子的嫁妆银票,要不给你放着吧。”
“夫人的嫁妆自然是自己放着。”景楼说了,又道,“等平安归来后,为夫还要给你聘礼。”
林娴春红着脸笑个不停,她对自己突然出了嫁,成了别人的妻,有些像是在做梦一般。
“大爷,夫人,用饭了。”净月在门外轻声道。
“来了。”齐景楼拉着娴春的手走了出去。
天刚亮,两辆马车从茅屋慢慢驶了出去。
头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乌叔,车里坐着的是景楼和娴春小夫妻。
第二辆马车,赶车的是乌海,车里坐着是古嬷嬷、净月和汤氏。
这一辆车装了半车的食物和用品,将车塞满。
两辆车上了官道后,路上行人稀少,马车行驶加快了速度。
行了一段路程后,天色大亮,霞光满天,红色的太阳从东边升起,路上行走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还有十里地,马车能到保定府,他们会在此停留,乌海带着妻子入城买些必须用品。
娴春想着父亲的老家,就在保定的西山县林家村,她想顺道去祭拜一下母亲。
当年母亲去世,还没在家停灵,就被间氏母子叫人将灵柩连夜送到了林家村。
娴春当时哭晕倒在床,醒来后,母亲早被人拉走,听说当天就下了葬。
一直以来,小王氏都阻拦着,不让林建业带娴春回老家祭拜。
她的借口是,“老爷,春儿看了姐姐的坟,只会难过,伤孩子的心。”
“老爷,春儿是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万一被外男冲撞,那怎么是好?”
“老爷,你官场上的事也多,不如就在龙泉寺点灯祭拜,姐姐的在天之灵也知道。”
林建业也不想见夫人和儿子的墓。
他觉得,不见墓,夫人还活在自己心中,见了墓就没了一点念头,他就一直躲着没归。
每年回乡下祭拜的是林建业的兄弟。
前世,娴春出嫁后,更是一步不得出城。
就这样,娴春前世和今生,都没有回过老屋祭拜过母亲和弟弟。
“我想去拜祭一下母亲和弟弟。”娴春向景楼提出来,“自从母亲葬回林家村,我从没有回来过。”
“行。”齐景楼一口答应了。
“正好,我去岳母坟前拜拜,告诉她放心,我会照顾好春儿。”
娴春听了这话,双眼含泪,依在景楼的肩上,“谢谢相公。”
景楼摸摸娴春的头,爱怜地道:“为夫会永远关爱你,春儿。”
“嗯,我也会永远关爱你。”有眼泪从娴春的眼眶落下,
只有相同身世的人,才能体会到对方那份思念母亲的感受。
“乌叔,我想带夫人去祭拜一下岳母,她家在西山县林家村。”景楼伸出头,对赶马车的乌叔提出。
乌叔一口答应了,“那我们直接去东风县,今天就住在县里。”
“好。”
马车直接往前行,没入保定的城内。为了赶路,歇息在西山县,几人在车上吃了一块饼,再啃了桃子。
“乌叔,这个桃子是哪来的,真甜。”景楼吃着桃子问。
乌叔笑道:“大爷,茅屋后种有十多棵桃树,昨天我看树枝上挂满了桃子,想着没有摘,坏在树上可惜,所以,我同长子将桃全摘了路上吃。”
“摘得极好。”景楼夸着。
娴春左手端着一个盘,那是景楼为她削好的桃,切成一牙一牙,摆在盘内。
娴春右手拿着桃片放进嘴里,桃子香甜多汁,新鲜味美。
她轻声道:“祖母一定喜欢吃。”
“明年给祖母摘几个,让她尝尝。”
他们一路往西,心中越来越挂念太后娘娘。
娴春不怎么担心父亲。
在前世,父亲就是在代王称帝后,也没为难他,还依旧做了几年丞相,后来才出了事。
马车一路狂奔,中途在草多的地方,大家歇息了一会,放马吃草饮水。
大家下了马车,在小河边走动着。
景楼拉着娴春的手,慢步在河边,轻轻说着话。
净月道:“娘,大爷和夫人是天生的一对。”
“那是当然,大爷和夫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净月称古嬷嬷为娘,她在宫里时还真磕了头,认了古氏为娘,“娘,你无儿女,我无爹娘,以后女儿给你养老。”
把古氏激动得直道:“好女儿。”
打那时起,两人像亲母女一样,相互关心。
古氏还在寻思,“得为女儿寻一个好女婿,等办完这一趟差事后,回来就想办法。”
太后曾向古氏承诺,“只要你们照顾好大爷和夫人,等陛下凯旋归来后,必厚赏你们。”
在天黑前,他们进了东风县城,找了一家客栈,包下四间房,几人住了下来。
齐景楼和娴春住进客房,叫小二抬来热水,沐浴梳洗。
古氏和净月出去,给夫人买回明天上坟祭拜的东西。
“夫人是丞相的女儿,也进宫为了宫女。”净月叹气。
做宫女的人,才知道在宫里有多艰难。
除了机灵、勤快、吃苦、老实外,你还得有运气。
有时候,别人出错,也可能会连累到你送命。
就像几个月前的下毒案。
净月有两位同乡姐妹,因在浣衣房当值受了牵连,送了小命。
古氏笑道:“夫人进宫才能有同大爷的姻缘,这是老天注定的,是一件好事。”
“娘说的有理,大爷很疼爱夫人呢。”净月为夫人高兴了起来。
小乌和妻子汤氏上街逛了一圈,买了些路上用的东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