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天在山中的那一遭以后,月勉强也恢复了一些理智,在村子周围布下了一圈又一圈的金线作为警戒。
村子西边的金线被破坏了,月提刀往那边跑过去。
“樱里!”有人叫了月在这个村子里的化名。
嗯?
月回头往声源处看去。
是阿正。
他正紧张的扯着衣角,右手不安的抓着左手臂不放,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樱里,我,我遇到困难了,你能帮帮我吗?”
话音刚落,他像是怕月不同意一般急忙又补了一句。
“我们是朋友吧!朋友遇到困难就要互相帮助啊!!”他着急的破音了,语调也变得颤抖。
“我会帮你的,但是……”有咒灵破坏了她的术式进来了。
月话还没说完,阿正就急急的冲上来抓住了她,月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阿正却像害怕她逃跑一般紧紧的抓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
“你先不要急,跟我说一下……”发生了什么。
突然有一阵剧痛从脑后传来,有人用什么东西袭击了她。
怎么……回事?
月倒下后的看见阿正的衣衫上缝补多次的狰狞线口在眼前变得模糊,他接下来的话语也像从远方传来一般变得悠远而混乱。
“你会帮我们的吧?”
接下来月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月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阴暗的屋子里,屋子里黑漆漆的但月感觉里面有很多道呼吸声。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袭击了她?
她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想晃晃脑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四肢全都绑上了一圈一圈的绳索。
还有药,有人给她下药了。
是谁?
月吃力的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转动眼珠往旁边看。
可恶,刚刚睁开眼还不适应黑暗的环境没看不清是谁。
旁边的人像是还没发现她醒来开口讨论了起来。
“真的!她的血真的可以治愈伤口!我的伤口涂了一点她的血一下子就好了!给我她的血我至少我两壶!”一个粗狂的男声开口了。
这是经常和舅舅一起上山打猎的元二叔的声音。
“我要她的肉!至少要这么大的才行!我的孩子昨天磕坏了脑袋奄奄一息了,我一定要救他!”有妇人的声音传过来,声音里充满了悲凄。
这是邻居家的大婶,平时看到他们一群孩子路过都会叫住他们往怀里塞她院子里晒的果干。
“其他你们可以自己决定,但这个孩子的心脏必须归我。”一声沉静的男声响起。
这是村长的声音,刚来的时候给了她一块方糖,会告诫孩子们不要靠近河塘的慈祥长辈。
“不行!不行!樱里的心脏必须归我!可是我负责引诱她停下来的!我的父亲现在躺在床上几乎要病死了!我必须要救他!”一个稚嫩的男声传来。
这是阿正的声音,她在这个村子里第一个异性的朋友,他教会了许多月不懂的生活道理。
“我只要一点点就好!我的,我的弟弟中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家只有那一个男丁啊!是我把她带过来的这里必须有我的一份。”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月的呼吸一滞,胸腔的起伏渐渐激烈起来。
这是幸子的声音,她的第一个朋友,当年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出无限循环的孤寂的人。
叽叽喳喳的人声不断,大约有二十多个人。
这里,全都是她熟悉的人啊。
他们心底现在都充斥着渴望和欲望,混乱的交织在一起多得月的大脑几乎要被他们纯粹的贪婪给吞没。
看不清他们现在在想什么,也看不到自己现在在想什么。
她的双眼被无边的黑暗与欲望包围了。
不能动也没关系,她用术式的话可以把他们都杀死。
很轻易的,都被切成碎块。
她可以做到的,人类的肉身比咒灵的身体要脆弱的多。
无数尖锐的金线从地板上延伸出来,跃跃欲试的要向还在激烈讨论的村民们发起进攻。
激烈讨论的村民身上产生了扭曲弯折的黑色诅咒,越积越多笼罩在他们的头顶翻转尖叫。
但是。
杀了他们以后她要干什么呢?
她真的那么想活吗?
没有。
她知道幸子和阿正说得是真的。
算了。
随便他们吧。
尖锐的金线慢慢散去,她转动眼珠看向打开的窗户,冬季的雪花已经落下来了,一点一点小巧可爱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啊啊。
还想再看一眼院子里的那棵梅树呢。
接下来高专等人和泽城看到了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人群蜂拥上来簇拥着杀了月,屠夫举起斧子砍下了她的头颅和四肢,将她身体的血肉分赃的一干二净。
说这个屋子是现实版的魔窟都不为过。
月清醒的、清晰的感觉到。
自己身上的血肉被一刀一刀的割下来。
他们像是流着热泪的冰凉尸体,眼睛里流着眼泪,嘴里说着道歉的话,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泽城这些旁观者可以深刻的感受到月身上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和扑天倒海而来的。
巨大悲伤。
家入硝子捂住嘴巴靠在旁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腿的肌肉像是要消失了一样几乎要站不稳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从月身上感觉到的那种混乱感是什么东西了。
是自身年龄和自我认知的不等差值。
她自我的灵魂还年幼,但身上存在的历史已经过了千年。
她死在了十三岁。
在鹤落山文彦离世后的第三个月的冬季。
在千年后的一处宽阔的屋子里,有一个战战兢兢的人小心的询问身旁的青年。
“大人,您这么放心月姬跟高专的人待着一起吗?要是她最后跟高专那边的人变成一伙了怎么办?”
青年轻笑了一声。
“被那样对待过的人可是很难再相信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