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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母都是剧毒,相生相克。但有公蛊在手,服下或能延缓母蛊的剧毒。”

“但若说要解蛊,其根源还是在转移身上。”

照道理说,母蛊入体之后是无法被转移的,但颜儒打听到西域有一种秘术,便是在行房的同时,加以银针入穴。

虽说未必能成功,要看蛊虫情况,但多少是个机会。

秦兰羲听罢,心头不知为何竟松了一口气。

可她明明知道不该如此。

她是执行任务的人,怎能有,希望被执行者能活着的想法?

偌大的坤宁宫里,床榻上的小人裹着被子,缩成一团。无人窥见处,细白参杂疤痕的手指,被秦兰羲放在虎牙上咬住。

这一次,是你下错了。

凝视着墙面,她一遍遍地在心中告诫自己。

是裴洚云错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蛊下在她身上。

若换成任何一个嫔妃,只要稍加受宠的,机会怎么不比她大?

也许就连裴洚云都不曾想过,为什么明明敬事房的档案里,她从不曾和裴然同寝。

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无论好坏都第一个选择她。

夕阳余晖,落日时分,裴然再一次离开了京城。这一次却和以往截然不同,所有百姓沿街伫立,脱口而出都是赞誉。

其阵仗,竟堪比大军还朝。

对于百姓而言,他们的皇帝重情重义不说,皇后一好转,皇帝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巡城,实在是为国为民的典范。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绿箱刚打完水进来,却见秦兰羲在芬芳侍奉下,竟然穿上了冬天的袄子,俨然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既然皇上离开,那本宫就是紫禁城之主。”秦兰羲转过身,消瘦的脸颊无一不在彰显她的虚弱。偏偏眼神里的执拗,又显得她精神抖擞。

绿箱担忧的眼神里,疑惑更多:“可……娘娘这是要去哪啊?”

秦兰羲:“天牢。”

······

此时若不救出方草,更待何时?

裴洚云会不会去而复返暂且不论,方草她是一定要救出来的,且必须是现在。

不在裴然在的时候提及,是因为根本无用。只有先斩后奏,在她用命救了他一次的情况下,在所有人都赞誉皇后福泽无量的情况下,堂而皇之。

事后即便裴然追究,方草也早就不见了踪影,能拿她如何?

审时度势,不光裴然会,秦兰羲更会。

如今她身边没有了卢善战,前朝毫无助力,就是想吩咐人去探查裴洚云的所在也是有心无力。

此时救人,她未尝没有私心。

天牢狱,比刑部更可怕的地方。一袭红袄的秦兰羲站在威严的铁门外,对着拦路的侍卫连正眼都不曾给一个:“本宫要提人,你敢拦?”

“这……”里面关着的是谁,宫人心里都有数。秦兰羲要提谁,不言而喻。

侍卫却实在纠结。到底是惹了天子怒颜的人,可皇后他又怎么惹得起?

正当秦兰羲打算以身硬闯,不远处却快步流星走来一位高阶长官,一巴掌拍在侍卫脑门儿上,对着秦兰羲笑容可掬地躬身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从躬身,到双手伏地的大礼,秦兰羲也在这片刻功夫认出来此人。扬州城时,他是卢善战的手下,名叫张干。

故人相见,秦兰羲脸色略有好转:“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张干起身,直接将人朝天牢带:“这小兵初来乍到,半点儿规矩不懂的,皇后娘娘请!”

大门畅通无阻,哪里还有半分严加看管的模样。秦兰羲侧头和颜儒对视一眼,心中猜测已定。

看来裴然也知道,补偿她的方式只有一种。

“皇后娘娘。”张干带领秦兰羲一路抵达最深处的牢房,但钥匙却在门锁前停顿住。

她望着对面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抬手。颜儒立刻退开三丈。

“皇后娘娘,臣敢问您一句,卢将军可曾是受您示意,背弃皇上?”

张干问这话,实在也是鼓足了勇气。外界纷传卢善战投靠敌军,可天下太平,哪里来的敌军?

这些话糊弄百姓或许可以,但张干身处皇城不是傻子。

卢善战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他若背弃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他是受秦兰羲的意思,打算造反。谁都知道卢善战在京城的后盾是谁。

其二,他既没受秦兰羲的旨意,也没有造反的心。那就是为了保命。

望着面前的女人看向自己,张干有些打怵。如今秦兰羲在皇宫一言定生死,问,她有概率直接将他杀害。可若是不问,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不是我。”

张干眼眸一颤。他想过秦兰羲会回答,但却没想过她会这么直白的给出答案。

或许会说“本宫的事情需要告知你?”,或者说“你是在怀疑本宫对皇上的忠诚?”。

可秦兰羲都没有。

简单、直接。

张干忍不住上前一步,嗓音压低:“皇后娘娘,臣拖人拖关系找遍了京城附近的郡县,可都没有卢将军的行踪。臣真的担心,若是皇上随便找个名头,有意除之拿回兵权,卢将军是否已经……”

话未说尽,却也算尽。

张干不知道卢府为何突然被官兵围困,更不知道卢善战所经历的种种,猜测自然偏移。

秦兰羲没有把握,但想来,裴洚云该会利用卢善战的人脉关系,达到杀害裴然的目的。

面对张干的忧心忡忡,秦兰羲沉默良久,只道:“本宫不知。”

“无妨。”张干苦笑,锁声落,他对着秦兰羲拱手:“多谢娘娘。”

······

漆黑中,没有任何光芒照耀漆黑。可自打她踏入的那刻,方草的眼神就再也没挪开。

她携身后火把而来,宛如黑夜中的点点星火,将他的黑暗世界再一次照亮。

“娘娘……”方草哑着嗓子,想要站起身给她行礼,却被秦兰羲弯身制止。

看他脚上手上都挂着沉重的镣铐,整个人羸弱不堪。如此模样,倒是让秦兰羲心里本来的算盘退了几分。

她手里揣着暖炉蹲下身,火光照着他的狼狈,秦兰羲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

她抬手轻轻将他一缕凌乱的发丝拂开,“别怕,本宫来带你走。”她撇头瞪着狱卒,“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狱卒哪里敢说半个字,将头低的快要埋入地中,大气不敢喘。

谁都知道现在的皇宫是秦兰羲的天下,说一不二。她红唇轻启间便能拿人性命,且皇帝又不在,谁敢说半个不字?

方草却什么都不知道。听到她执意要带自己走,连连摇头,整个人都往后瑟缩了几分。

“不……娘娘不能这么做。”她错愕的眼神里,是方草恳切的摇头:“皇上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为难与您……”

上一次在慧根寺,秦兰羲中毒的事情方草还没忘记。

她担忧他的处境,他亦然。

看着这人真心实意的模样,芬芳和绿箱心中却忍不住唏嘘:别说是裴然,就是她们看了也很难不怀疑二人没有奸情。

颜儒拎着药箱上前蹲地,“方侍卫,您不知晓各中缘由,老臣便同您说说。”

半柱香后,秦兰羲堂而皇之地带着方草,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天牢。

一个时辰后,皇后诏书下发,命方草以良民之身,离开皇宫。

坤宁宫内,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衫,所有伤处都得到了最好的包扎,方草却拒了千两的银票,只孤身跪地:“臣不走!”

手边的茶盏冷了又热,无论秦兰羲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却十分执拗。

“卢将军已经不在京城,皇上说不定还在四面八方地缉拿。臣若离开,皇上面上不显,心中却必定和娘娘隔阂更深,绝非好事。”

“且娘娘在这深宫里呆着都能为人所害,焉知有一不会有二?后宫的嫔妃或许不会出手,可前朝哪位大臣又是好相与的?指不定怎么巴巴等着您下台!”

这一席话,倒是听懵了秦兰羲。她眼神有些发亮的看着地上跪着的方草,茶盏的热度渐渐染红了指尖。

“你若为本宫好,那便帮本宫最后一个忙。”

“只要事成,你说什么做什么,本宫都依着你。”

这一番话,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方草耳尖有些烧红,拱手:“臣只愿伴随娘娘身侧,保护娘娘…..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头颅砸地,是他的忠心。

秦兰羲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间,面前的人和梦里无数次的血海重合。剑锋划过她最忠实的亲信,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

像一场噩梦惊醒,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一度,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方草,本宫向你许愿。”

方草仰起头,只见一身红装的秦兰羲自凤位走下:“有朝一日,若是本宫殒身,你不必为本宫复仇。能平安无忧地在一处山间田野,娶妻生子,安乐余生,就好。”

从扬州城下的战争,到皇宫大内的尔虞我诈。

她无数次的想过,若失败的任务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让当年的事情再发生。

但事实是,绝无可能。

就像张增配不能再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她,也不能弥补过去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