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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里树里都封着厉害家伙,我们动作得快点。”陈阿车一开门,将军抢着挤了进去,直接跨过在门后待命的鼠二,来到客厅正中,仰头四顾整间屋。

陈阿车带田启法进屋,关上门,令鼠二攀上正门旁一扇窗的窗沿,盯着前院动静。

两人一猫走进厨房,来到橱柜旁那扇通往地下室的小铁门前,小铁门上着锁。

陈阿车开了锁,拉开门,只见门后是一条阴森漆黑的向下长梯。

田启法隐隐觉得小门仿佛是一张嘴,长梯像是咽喉。

“开工啦。”陈阿车扭扭脖子抖抖脚,暖暖身振奋精神,准备下楼,回头却见田启法神情紧张,问:“怎么了?”

“我在想??”田启法怯怯地问:“我们这样闯进来,有没有可能??已经被魔王发现了?”

“嗯。”陈阿车点头答:“是有这个可能呀。干嘛?你害怕呀?”

“是有点怕??”田启法深吸口气,大力拍拍脸,做好准备跟陈阿车下楼。

“葫芦给你抱着,再戴上这顶帽子。”陈阿车先将葫芦塞给田启法,再又抓抓自己的头,然后往田启法脑袋上一盖。“这样放心了吧。”

“嗯?”田启法感到头顶金光闪耀,惊讶伸手一摘,竟是济公战袍那顶破帽;跟着,他见到陈阿车身上也闪耀着金光,一身补丁长袍和脚上木屐若隐若现,腰际还插着那破扇,惊讶问:“师兄,你什么时候穿上师父战袍啦?”

“昨天夜里师父就借我战袍啦,我一直穿在身上。”陈阿车这么说,转身往地下室走。

将军优雅跟在陈阿车身后。

田启法将头上破帽扶正,举起葫芦灌了一大口酒含在嘴里,急急忙忙跟着下楼。

陈阿车走下几阶,突然一阵阴风拂面吹过两人一猫脸庞。

陈阿车停下脚步、扭扭鼻子,品味起阴风里那股寒腐味,神情有些犹豫,他蹬了蹬脚,将两只金晃晃的木屐留在阶梯上,踩着自个儿的蓝白拖鞋继续往下走,对田启法说:“把木屐也穿上。”

“让我穿?”田启法不解问。“师兄你怎不穿?”

“难得碰上件大案子,刚好让你练习师父战袍这鞋子、帽子的功用。”陈阿车这么说,一路往下。

田启法也没脱鞋,脚一伸,直接套上黄金木屐,只觉得脚底板暖呼呼的,步伐轻盈许多。

两人踏进阴暗地下室,走到那张大席子前,陈阿车蹲下探探女人鼻习,确认活着,摇她喊她,却都没反应,便和田启法从一旁杂物堆翻出塑料帆布,裹住女人身子,要田启法将女人背上楼。

田启法令葫芦生出茎藤,缠裹女人后背腿臀,犹如背巾般将女人背上背,再将葫芦悬在腰际,这样一来,他背着女人,也能腾出双手行动。

他正要往楼梯走,又被突如其来的阴风吹得一阵哆嗦,吓得东张西望,就不知道那阴风究竟从哪儿吹出来的。

陈阿车和将军则同时望向那面血符墙壁,只见墙上千枚血字,仿佛裂开的伤疤般淌下一道道鲜血。

几千道鲜血在墙下聚集、散开,漫过一排牲畜脑袋,往前推进,浸透大席。

将军像是十分厌恶眼前这片血水,蹦到了一处杂物堆上磨梭起爪子。

陈阿车缓缓后退,扬了扬草扇对田启法说:“把女人带上去之后报警,等警察来接她;警察不会驱魔,但带这女人上医院不是问题??”

“我等警察接她?”田启法问。“那你呢?”

“我?”陈阿车呵呵一笑。“我还要工作呀,你没看见这地方阴气都满出来啦?”

“何、何止满出来??”田启法见前方血水淹过大席,甚至浸到了陈阿车脚底板,不由得有些害怕,连连后退,一路退到楼梯口。

“你还等什么?”陈阿车语气突然变得严峻,对田启法说:“披着师父战袍,还拖拖拉拉?快带女人上楼!”

“是??”田启法见陈阿车催促,只好急急背着女人上楼。“我先报警再下来帮你!”

陈阿车低头望着溢过脚下的血水,微微转头,对身后站在杂物堆上的将军说:“下坛将军,这儿交给我就行了,您上去替我师弟开路吧。”

将军应了一声,跃过几处杂物,绕过满地血水,直接跃上楼梯,一路往上。

“咦?”田启法背着女人走出小门,返回厨房,却见厨房阴暗漆黑,窗外隐约闪烁着青红光火,远方的空中飘着暗红色的云。

“不会吧!”田启法身子一抖,惊觉这地方又和打扫灵显天尊怪屋那时一样,陷入混沌空间。

他长长深呼吸,拍拍腰际葫芦,令葫芦茎藤生出几枚小葫芦,他揪下一枚小葫芦捏在手里,颤抖地往外走,刚踏出厨房,又僵在原地。

客厅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老人。

“来啦?我的对手来啦??”老人这么说话时,并未瞧田启法,只直勾勾地朝着前方墙壁,左眼是处凹陷的坑,右眼透着淡淡青光,一双变形得像是错乱老树根的双手按在膝上,身前身后,还站着几只鬼仆。

老人是这透天厝的主人——左爷。

左爷面前那厅桌上摆着一只摇铃、一柄木剑、一柄金钱剑、一迭黄符、一碗血、一支笔和几样古怪法器。

“在底下写了好多年符,终于派上用场了??”左爷喃喃自语,颤抖着手捏起笔,沾了沾碗中血水,开始写符。

“??”田启法不敢吭声,也不敢前进——他人在厨房外,想从正门离开,得从左爷面前经过;尽管他逢敌经验不多,但本能告诉他,这看来阴森恐怖的左爷,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开门离开。

他想起厨房有扇通往后院的后门,便转头回到厨房,但他刚踏进厨房,前方冰箱门啪嚓揭开,窜出一股泛着青光的阴风,一只手扒上冰箱门、一只脚踏出冰箱外,站起一只两公尺高的大鬼,歪着头盯着田启法。

同时,田启法见到后门上的小窗,以及厨房大窗上,都贴着一张张鬼脸。

鬼脸一双双眼睛,都凶狠盯着田启法,像是猎犬盯着食料。

“你??你别过来啊!”田启法见那大鬼动了,吓得一手托高大葫芦、一手举起小葫芦,威吓那大鬼,还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作势要喷。

大鬼歪着头,大步走向田启法,田启法举着小葫芦要往大鬼扔,却被大鬼一把抓住手腕、一手捂住嘴巴。

田启法手中小葫芦落在地上,嘴里的酒水全吐在大鬼手掌上。

大鬼皱了皱眉头,掐着田启法脸颊的大手冒出金烟,却不放手,硬生生掐着田启法脸颊往上提。

“唔!唔唔!”田启法感到那大鬼握力极大,他的脸颊、颈子都发出剧痛,双脚踮高,脚尖撑着地,仍渐渐被提起悬空。

田启法先前在灵显天尊那间怪屋子里,大多时候都跟在陈阿车屁股后头喷酒水,在其他鬼屋更没有遭遇什么恶战,他对临敌接战、近身缠斗毫无概念,先前演练多时的各种驱鬼伏魔咒语,在慌乱当下,早忘得一乾二净。

一记尖锐咆哮在大鬼身后响起。

大鬼刚回头,脑袋猛一震,像是被什么打到般,松手放下田启法,捂着脸弯下腰。

田启法终于落地,踉跄后退数步,不停揉着被掐得发疼的脸颊,不明白那大鬼怎会突然放开他。

大鬼气呼呼地瞪着他,干吼两声又要上前,田启法吓得又摘下一枚小葫芦,还急急灌了口酒含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