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火山上,陈亚衣和林君育冲到半山腰,只见遍地都积了厚厚的鬼煤油,这头扑灭了火,另一头又复燃,然后又烧出真火。
陈亚衣借得的白面神力能够灭火,却难以清除积在草石上、渗进土壤里的鬼煤油。
“小子,底下虎仔回报,消防车集结得差不多了,长官们正在评估用什么方法灭火。”黑爷这么对林君育说。
“妈祖婆、妈祖婆??”顺风耳附在马大岳身上,急急望天呢喃:“这儿情况紧急,天庭会议审得如何?是、是是是??”顺风耳像是收到回应般点起头来。
千里眼则附着廖小年,将脑袋贴在马大岳耳朵上,一同倾听天音,然后转述:“妈祖婆说审理文官们都同意情况紧急,全盖章了,现在正点派差役去库房找大扇子和布袋,让妈祖婆随从拿去雪山搧风。”
“什么?大扇子、布袋、雪山、库房?”林君育一时无法消化这么多不明白的词汇。
“小子。”黑爷插话解释。“上天借你的神力,除了来自神明本身力量之外,有时也来自天庭法宝或是武器;例如你这把水枪里的水,是俺主公房前池塘里的水,主公派了专属童子替你盛水,你才有水可用。小水枪让你灭火够用了,但要浇灭紫火、洗净鬼煤油,需要更厉害的水——在南天门上万千朵云里,藏着一座雪山,主公已经发了急令,派出童子们去库房翻找锅炉和盆子,到雪山上融冰盛水借你救火。”
“什么?融冰盛水!”林君育愕然问:“那??大概要融多久?”
“嗯??十几分钟吧。”黑爷这么说。
“那还好。”林君育松了口气。“如果山上没人,长官或许不会急着派人上山??”
黑爷立时转述山下最新消息:“各位,不太妙呀,我听虎仔回报,有几位民代到了现场,要现场消防长官立刻派消防员搜山,说山上有座小庙,可能有乡亲聚集??”
“现在可是半夜。”陈亚衣等全困惑地交头接耳。“谁会半夜去山上小庙?”“什么庙那么古怪?”
“问清了。”附在廖小年身上的千里眼说:“附近土地神回报,山上是有几座庙,全是无神驻守的空庙,其中有间庙有地下室,被人改建成赌场,藏着不少赌金。”
顺风耳随即补充:“怪就怪在这里??山中小庙地下赌场藏着赌金,这又干民代什么事了?难道还有其他重大阴谋?”
“报告将军!”马大岳突然举手开口,主动反驳身中的顺风耳。“我猜是那些民代有出资,或是插干股。”
“什么?你调查过?”顺风耳讶异追问。
“没有,我猜的。”马大岳答。
“猜归猜,但是大概八九不离十啦!”苗姑这么嚷嚷,陈亚衣和林君育也相视一眼,都不反对马大岳的猜测。
陈亚衣说:“如果真是这样,也不太意外嘛。”
林君育倒是有些着急。“黑爷,我们长官答应了吗?”
“好像是答应了。”黑爷这么回答。
“所以消防队要上山了?”“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晚点上山?”陈亚衣和苗姑问。
“有。”黑爷对林君育说:“俺可以对虎仔下令,让你的假身把现场长官揍一顿,或是抢台消防车乱撞,这样应该可以拖上半小时——不过你应该不乐意假身这样做,是吧?”
“当??当然不行!”林君育愕然大叫。
“大老虎!”苗姑大叫。“你这招岂不是要害阿育离职啦?”
“何止离职,还要坐牢吧!”陈亚衣也说:“坐牢了怎么当乩身?”
“俺说说而已,瞧你们吓的,别怕别怕??”黑爷嘿嘿笑地说:“俺主公派出的小童,已经带着锅炉上雪山烧柴接水了。”
在黑爷得意笑声中,马大岳和廖小年耳朵贴着耳朵,像是听着赛马广播般露出紧张神情,不时互望。
廖小年哎呀一声,露出懊恼神情,埋怨地瞪着林君育,身中千里眼说:“本来妈祖婆派出的差役已经找着扇子,带上雪山,找着个不错的位置接风,但是、但是??”
“但是怎样?”苗姑急问。
马大岳身中顺风耳接着说:“但是大道公差役偏偏抢在顺风处生火,让妈祖婆差役搧得的都是热风,妈祖婆只好临时让差役找新位置。”
“不好意思呐。”黑爷嘿嘿笑地说:“俺主公救人心切,一心融冰借水给林君育灭火,那神云上的雪水足够把这山火灭七八遍啦,妈祖婆其实不用烦心操劳,可以回宫休息,交给咱们收尾吧。”
“臭老虎!”苗姑气得揪着林君育衣领大骂。“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太婆,你胆敢无礼!”黑爷低吼一声说:“俺乃保生大帝大道公帐前黑虎将军!”
“那又怎样!”苗姑回嘴骂:“老太婆我也是天上圣母妈祖婆分灵呐。”
“好,那我们算平手。”黑爷得意说。“不过俺主公雪水快盛满了,妈祖婆那头好像才刚开始装风,嘿嘿。”
“哇你个??”苗姑咬牙切齿,突然感到一股穷凶戾气自远逼近,吓得连忙转身。
那戾气悍得不下魔王,陈亚衣、千里眼、顺风耳和黑爷霎时都不敢再分心,全摆开了架势,转向面对戾气冲来方向。
那是一团赤红火焰,像是火箭般飞窜而来。
沿途草木土石被那红火冲过,全炸上了天。
那团红火来势太快,陈亚衣等只隐约看见红火之中,有个三头六臂的孩子,手上还挟着一个老头。
是红孩儿。
红孩儿一点也不将陈亚衣等放在眼里,流星般窜跃过他们头顶,掀起的漫天断木土石伴着鬼煤油紫火,轰隆隆地往众人头顶坠落。
几只雪白巨手在众人脑袋上方亮起。
林君育双眼金光绽放,周身彩云旋绕,微笑说:“大老虎,谢谢你的好意啦。”
“啊!”陈亚衣、苗姑、千里眼和顺风耳惊讶大叫。“妈祖婆,您降驾啦!”
燃着紫火、红火的断木土石,火流星般轰隆砸下,在林君育、陈亚衣附近炸出一团团凶猛恶火,唯独往他们头上落来的火木大石,全被那些莹亮光手接着或是拨开。
“上头有令,我将出借给林君育的雪山神风力量强大,只有非常时期才能动用,且我得先叮咛教诲。”妈祖婆这么说:“大老虎,我那风还得过几分钟才装饱,先下来和这孩子讲讲话,你不介意吧?”
“妈祖婆,俺在大道公帐下只管伏魔咬鬼,不大读书,说话可能不太礼貌,您别见怪。”黑爷恭恭敬敬地说。
“啊呀!”苗姑瞪大眼睛,嚷嚷叫着说:“大老虎,妈祖婆降驾在阿育身上,怎你还赖在里头不走,你??”
“阿苗,没关系。”妈祖婆笑着说:“偶尔摸摸猫儿,也挺好玩。”
妈祖婆这么说时,还操使林君育的手,摸了摸他脑袋。
林君育脑袋上若隐若现出一颗大黑虎头,黑爷摇头晃脑,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十分享受妈祖婆的抚摸。
但下一刻,黑爷瞪大眼睛,惊慌说:“主公,现在妈祖婆正降驾在这小子身上呢,那水是不是该缓点??”
黑爷还没说完,林君育突然感到手上水枪震动起来,枪身增加一处又一处古怪结构,枪管变长、口径变大,俨然是一挺炮。
“小子,快将枪举高!”黑爷嚷嚷大叫:“妈祖婆,不好意思,雪山大水要来啦——”
“什么?”林君育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自己左手胳臂下现出一只巨大黑虎掌,托着他的胳臂斜斜举起,像是坦克调整射击方向般,将他手上那支“大水炮”斜举至某个方向,对准更上方那紫火最旺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