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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荣清和何子安不约而同朝着门口望去,就见姜明枝一身鹅黄色素缎月罗裙从门外款款而来。

“你过来做甚!”

虽然这段时日,姜荣清对自己这个长女的看法已经改观了很多,可每次看到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嫌弃。

姜明枝仿若未闻,径直上前给姜荣清行了个礼,转而对何子安微微颔首,“何大人,家父常年在外行走,家中内院的事情并不知悉,我此时前来,就是想助何大人早日结案。”

眼前少女朱唇轻启,一言一句都带着种莫名的底气,让人不由得不信。

“关于我从前的事,想必京城已是人尽皆知,而何大人也应当是知晓的吧?我也不赘叙了,何大人,自我醒来,家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是关于家里二小姐的。”

听见长女提起嫡次女姜玉书,姜荣清眉头一皱,这一波接着一波的,他不想家里有更多人牵连进去了,不由得出声打断:“家里的事情,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休得在这儿大放厥词,若是无事,你可以先回去了!”

他这般不讲道理的打断姜明枝,何子安也不禁皱眉,抬手做了个止声的手势:“锦衣侯,令夫人的事情荒诞古怪,此事若是不查明,一旦传出去,会发生什么?想必您也不想看见吧?”

姜荣清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火气,什么查案不查案的,何子安这明摆着维护姜明枝,难不成姜明枝什么都不说,此事就查不出真相了吗?

“长姐!”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姜玉书不知何时也来了前厅。

姜明枝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轻挑,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转身继续对何子安说起自己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

关于姜玉书的异常,她并未隐瞒。

她刚说了一半,姜玉书彻底绷不住了,红着眼圈疾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姜明枝面前。

可姜明枝仿佛根本没看见,并未理睬。

就连何子安都不由恻隐,朝着地上的姜玉书看了一眼,不过也只是片刻,他身为京城百姓父母官,最忌讳恻隐过重。

“长姐,玉书求你了!”

姜玉书见姜明枝并不动摇,朝着地上磕起头来,每一下都是结结实实的,带着誓不罢休的气势。

如果是从前,姜明枝还会动容心疼,可现在,姜明枝已经不想同情姜玉书了,她已经等了很久,是姜玉书自己不肯珍惜机会。

既然当初那么能忍,此时又何必着急呢。

终于,姜明枝斜眸瞥向地上的姜玉书,不知为何,她的心底生出种浓浓的悲伤,她可以确定,这种悲伤绝不是出于她,更像是原主残留的意识。

或许,曾经的姜明枝,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心里还是有着浓厚的感情的,即便这并非是她的血亲妹妹。

“所以,事实是等何大人亲自拷问出来,还是你自己说出来?”

姜明枝声音冷冽,句句如敲打在姜玉书心口上的冰刀,她咬着唇,睫毛颤抖着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气。

何子安转头看了一眼姜明枝,不由在心中狐惑,这真是亲姐妹吗,瞧着这姜大小姐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姊妹恩情在,倒是比他这个外人更冷血些。

“我说。”

姜玉书声音哽咽,再睁眼,已经是满眼通红。

“何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姜明枝了然一笑,没有多看姜玉书一眼,转身欲走。

谁知她刚转身,姜玉书就高声喊道:“长姐留步,有些话,我只对长姐说。”

再从前厅出来的时候,姜明枝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还是来这边等着消息的钟瑞家的眼疾手快,上前扶了姜明枝一把,这才不至于摔下台阶。

“大姑娘,劳心伤神,当心脚下啊。”

姜明枝一抹勉强的笑都挤不出来,借着力站直了,高声吩咐青纱青雾:“备车,去冯家庄!”

钟瑞家的是奉老夫人的命前来探听前院消息的,可方才何大人问话是在内室,屋内服侍的一人未留,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钟瑞家的也不清楚,见大小姐此番光景,她再压不住着急,转身回去禀了姜老夫人。

听说一向稳重的大孙女竟然这番反应,姜老夫人当即让人去把姜荣清叫了过来。

冯家庄。

“让你洗了衣服,半晌也洗不干净,你说你吃的饭,拿去喂狗都比你中用吧!”

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一记重踢,落在了瘦巴巴的小娘子身上。

“哎哟,冯三娘子这是又生什么气呢,你这三天两头的,比训狗还勤呢!”

旁人的一声讥笑,叫冯三娘子火上浇油,看着眼前的弟媳春花,更没好气了,又是一脚补了上去,叉腰扭头回骂道:“我管教自家弟妹,什么时候轮的到旁人指摘,自家鸡飞狗跳,倒是说起旁人的闲事来了,啐!”

春花被连着踢了两脚,疼的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是个苦命人,自幼没爹没娘,被舅母养大,年方十三就被许了人家,因她自幼身子不济,许多重活儿都做不了,第一个孩子又是个女儿,婆家对她便是百般厌恶,就连大归在家的大姑姐,也对她的磋磨有加。

“我跟你讲话你到底听没听见,死了啊?”

冯三娘子见地上的人没了反应,用脚尖试探着踢了踢弟媳的背。

春花没了反应,冯三娘子被吓了一跳,捂着嘴蹲下身去,试探春花的鼻息。

谁知刚伸出手去,就被春花狠狠咬住,这下疼的冯三娘子眼泪都出来了,哇哇乱叫着。

春花这次是使了全身的劲儿在咬,左右在冯家她是活不下去了,不如拉个垫背的,这才敢恶从胆边生。

“天杀的,你给我松口啊!”

听见动静跑出来的冯张氏一见此状,抄起扫帚就冲了上去,朝着儿媳就是一顿狠抽。

“白眼狼的东西,给你吃给你住,你竟敢欺负起主家来了!”

脱困的冯三娘子也加入了殴打之列,眼见春花气息越来越弱,母女俩也没有手软,倒是春花刚满两岁的女儿见娘被欺负,蹒跚着上前,试图保护母亲。

就在此时,一辆三匹马拉的青帷翘檐的马车停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