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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袅袅,本应布置早膳的鹤寿堂却鸦雀无声。

姜老夫人此时正歪在软榻上,听说大小姐回府了,吩咐安妈妈亲自出门去迎。

看见安如,姜明枝面上扬起两分笑意,接过安如要扶她的手,喊了一声:“安妈妈!”

安如有些意外,大小姐出门一趟回府,倒是变得好说话了很多。

不过她随即就恢复常态,向姜明枝行了个礼,正欲说话,就被姜明枝一把拉了起来。

“安妈妈!”姜明枝皱了眉头,有些嗔怪道:“祖母病了,您怎么瞒得密不透风,竟都没叫个人同我说一声,我是家里众姊妹之长,理应在祖母面前尽孝才是啊!”

一番话言辞恳切,安如听着,不禁面露愧色。

“是老夫人想着舅太太难得借您过去玩几天,不想扫了大小姐的兴,这才耳提面命,不许谁去通禀大小姐!”

这话当然是搪塞之言,姜明枝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和安如一起打帘进了屋。

“祖母!”进了内室,姜明枝疾步上前,姜老夫人也微微起身,朝着姜明枝伸出手去。

姜明枝顺势坐在了床沿,抓着姜老夫人的手,祖孙俩泪眼朦胧,一时间倒是分不出这情义有几分真假了。

不过几句寒暄之后,两人就默契的进入了正题。

“你可知道,冯氏找回来了。”

姜明枝闻言一惊,她想了很多种可能,都没想到会是冯氏找到了。

可紧接着,老太太的下一句话就让姜明枝头皮一炸:“但人已经死了,现在事情有些麻烦。”

冯氏死了?

府里的女主人死了,可姜明枝从下车到鹤寿堂这一路,就没发现过一点白事的迹象,很显然,这件事被人按了下来。

人死为大,冯氏若不是出了什么影响姜家声誉的事儿,府里不会秘而不发

陡然间,姜明枝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祖母。”

姜明枝看着老太太,神色郑重,“事关重大,如今事态如何,还请祖母能告知孙女!”

姜老夫人老脸一红,有些难以启齿,支吾好一会儿,才将事情的原委大概讲给了姜明枝。

这下,即便姜明枝不是真正的姜家大小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冯氏竟然是失节而亡,还暴尸街头!

没等姜明枝回过神来,屋外一阵金山撞玉柱的动静传来,姜老夫人和姜明枝祖孙俩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担忧之色。

“祖母……求您为我母亲做主,死者为大,无论如何,定要揪出真凶!”

哭声由远及近,安如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姜玉珍就一脸梨花带雨的哭到了屋里。

看见姜明枝,她有片刻的错愕,不过转瞬而逝。

“祖母,母亲之事,何大人也说必有内情,孙女如今……也只有求祖母做主了!”

姜老夫人见状,不由皱眉,“何大人也只是说,此事还未可知,何时断定必有内情,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此事就不要掺和了!”

姜玉珍抽泣着,不肯罢休:“祖母,您的意思,是这事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了?”

这的确是姜老夫人的意思,只是没有说的这么直白,此时被姜玉珍直白的挑明,她一时间语塞,求助地看向姜明枝。

姜明枝想了想,道:“三妹,祖母并非要让你母亲的死不明不白,咱们家的姑娘都尚在闺阁,无论此事是否有内情,都不应当在此时闹起来。”

“你知道什么,你就是想公报私仇!”姜玉珍怒目圆瞪,冲姜明枝冷笑,“你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一个痴傻十多年的废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姜明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你且闹去,去嚷嚷,将锦衣侯夫人死的不明不白之事闹得满城皆知才好,我倒是无所谓,把锦衣侯府踩进泥泞里,我大不了带着玉书回东郡去,可你却要想想,没了锦衣侯府,你那外家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正想反唇相讥的姜玉珍一愣,嘴唇嗫嚅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很想反驳姜明枝的话,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她也惊叹于姜明枝的直率坦诚,竟然敢在长辈面前直言不讳,也羡慕于她尚有退路可去。

“你……”

她瞪着姜明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姜玉珍,你娘死了,作为嫡姐,我念你失母心痛,不计较你今日的以下犯上,可你记着,没有下次,否则,我不介意重新教教你规矩。”

姜明枝说完,冲姜老夫人拱了拱手:“祖母,此时何大人既在府上,孙女也过去问问此事的详细经过,您身子不适,且先好生养着,至于旁的事,您都别放在心上,自有父亲会做主。”

在姜老夫人欣慰的目光中,姜明枝转身看向姜玉珍。

“你如果不想闹得大家都陷入被动境地,就安分些,等着何大人那边的查案结果,当然,你如果一定要亲自过问,我也不拦着你,但你倘或敢再闹,我定不饶你。”

此时姜玉珍已经愣住了,从她进门到现在,看见的姜明枝就稳得可怕,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嫡长姐身上的那股子狠劲儿。

安排好了鹤寿堂的一切,姜明枝叫了钟瑞陪着,一起去了前厅。

此时姜荣清正在回答何子安的问话,关于冯氏离奇死在街头,还浑身赤果之事,何子安也认为很可能是仇家作案,毕竟好端端的侯府夫人,怎么想,也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在失踪后重现人前。

“家中一向和睦,我从未注意到夫人有何异常啊……”

姜荣清声音带着哭腔,毕竟是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妻,如今一朝惨死,作为枕边人,姜荣清再冷血也做不到心无波澜。

可在他看来,冯氏虽然有些私心,但对于下人,也还算宽和仁慈,谁会用这样歹毒的手段去害她呢?

何子安摇摇头,对于这个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若是这样,只怕事情有些棘手……”

“不,家里从未真正和睦过。”

在姜荣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家中有什么异常之时,门外传来了少女不疾不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