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乐心知道了秋槿自卑的原委,也想岔开话题,就问夏荷:“那你是为什么进的府?”
夏荷说:“家里穷呗,阿母说,送我到有钱人家里做婢女,服侍主子是辛苦些,但好歹能吃上饭,总比在家饿死的强。我和秋槿命都算好的,卖进田府,就都在老夫人那里,从杂役小婢做起,一路升到大婢女,老夫人从来不曾打骂过我们,还教我们识字读书,学礼数。”
田乐心又问夏荷:“那你和家里还有联系吗?”
夏荷说:“来京都前还有,来京都前最后一次见阿母,她跟我说,老夫人待我这般好,就好好伺候老夫人,别的都不要多想,家里破事多,不再联系就是对我最好的,免得受家里拖累。因为之前有次弟弟跟人打架,打伤了人,阿翁找到府里跟我要钱,老夫人派人给我家里送了包钱,跟我家里人说,我既已被卖了,就不再是家里的人,念在他们生我养我的分上,只再多给这一次的钱,以后就再没关系了。”
看来夏荷的身世比秋槿强一些,起码她的阿母是为她好的。田乐心转回话题跟夏荷说:“既然你跟家里没关系了,以后就是我给你做主,你大可自己选个喜欢的人,只是一不许做妾,二不许轻易委身于谁,嫁就大大方方的嫁,我会像对青莲姊姊和菱角一样,放了你的身契,还会给你备好嫁妆。”
夏荷眼睛发亮的看着田乐心问:“真的吗?我可以自己选自己喜欢的人,姑娘还给我备嫁妆?”
田乐心点头说:“那是自然,我的人就不能寒酸的嫁出去。”
夏荷又有点担心的问:“那我们要是都嫁了人,姑娘谁来照顾啊?”
田乐心撅着嘴说:“那你能从杂役小婢升为大婢女,就不能帮我带出个几大婢女来。”
夏荷抿嘴笑着点头,然后跟田乐心说:“我一定尽心给姑娘带出几个可靠贴心的来。”
她们聊着天,也没耽误洗澡,洗完了,田乐心一身清爽的站起来,夏荷用干的大布巾给她围好回到榻边,秋槿把衣服也都改好了。两人帮田乐心穿好里衣、中衣,留了外袍在衣架上支好。
两人又仔细的帮田乐心擦干头发,盘了个端庄又大方的发髻,田乐心选了两支青玉的素簪子让她们插在发髻上,别的首饰就都不戴了。
都收拾好,田乐心靠在窗边的坐榻上休息,秋槿看看时辰说:“还有会儿姑娘才走,我去叫管裁衣的嬷嬷来,给姑娘量身。”
看田乐心答应了秋槿才出去,夏荷坐到田乐心身边,一边帮田乐心捏腿一边说:“刚才咱们说的,估计秋槿也听到了些,姑娘也别太记挂了,她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性子倔强了些,嫁人的事上说不通的。”
田乐心笑笑没说话,青莲她都给嫁出去了,只要她能有喜欢的人,或是有人真心喜欢她,就都好办,怕只怕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钱长生啊。
不一会嬷嬷就来了,给田乐心量了身,问要做几套衣服。田乐心看了看衣橱,里面的衣服可能都要换了,从永昌带回来的衣服在京都就不太能穿,气候不合适,以前的衣服又都有点小了。
想了想,订了两季各六身常服,两季各四身礼服,两季骑装各两身。嬷嬷走了,秋槿看着衣橱问:“姑娘去赴宴,应该不用我们跟着了吧?”
田乐心看似随口的说着:“二兄坐陪,不知会不会带着绿砚姊姊,看二兄安排吧。他带绿砚姊姊,我就带上你们,他要不带,我自己跟二兄去就行了。反正路上都有护卫,也不用担心什么。”
秋槿开始往外拿衣服,夏荷帮她把拿出来的衣服在榻上分类放好,秋槿一边拿一边说:“姑娘要带人去,就带夏荷吧,我给姑娘整理下衣服,新衣怎么也得大几日才能做好,现在的衣服多少给姑娘改改,凑合穿几日还是可以的。”
田乐心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整理衣服的秋槿和夏荷,秋槿像是紫砚和青莲的合体,夏荷倒是有点像绿砚和菱角的合体。
一会儿,秋槿看时辰差不多了,拿了礼服的外袍给田乐心穿上,刚穿好,绿砚就来敲门了,进门后给田乐心行完礼,看着穿戴完的田乐心说:“姑娘真是长大了,以前是美人坯子,现在是实实在在的美人了。难怪夫人给姑娘准备的及笄大礼服那么隆重,要不然真配不上姑娘了呢。”
田乐心笑着跟绿砚说:“绿砚姊姊这嘴是抹了蜜才过来的吧,二兄说什么时候走了吗?”
绿砚说:“二公子已经往前院去了,让过来请姑娘,说只是私下小聚,不必招摇,只备了轻车,我是不跟去的,姑娘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带上一个,陪着去就是了。”
秋槿走过来说:“那就麻烦绿砚姑娘送我们姑娘去前院吧,我和夏荷也得空给姑娘收拾衣橱。”
绿砚看看榻上正在分类的衣服说:“姑娘新做衣服了吧?那我送姑娘出去,你们忙吧。”
于是绿砚扶着田乐心往前院走去,看四下没人时,在田乐心耳边小声问:“公子让问你带陶笛了没?”
田乐心一怔问绿砚:“二兄要那陶笛做什么?”
绿砚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公子只是让我找机会问一下。”
田乐心挺了挺背说:“那是常荣轩当初送我的,现在……我做何还带在身上。”
绿砚笑了笑没说话,把田乐心送到前院,看着田乐心和田乐松上了车就回去了。
到了车里,待车子动了,田乐心借着马蹄和车轮声的掩饰,用只有他们能听得见的音量问田乐松:“你可让绿砚问我陶笛的事了?”
田乐松同样小声的反问田乐心:“她怎么跟你说的?”
田乐心如实汇报:“她说你让她找机会问我带没带,其它的她就不知道了。”
田乐松又问:“你是怎么答的?”
田乐心说:“我跟她说没带着,那是常荣轩以前送我的,我现在带着它做什么。”
田乐松再问:“她又说什么了吗?”
田乐心说:“没了。”
田乐松沉默了一下说:“我跟她提过,你有支荣轩送的陶笛,以前总带在身上,不知现在还带不带着。”
田乐心跟田乐松确认道:“你没让她问我带没带着?”
田乐松说:“没有。”
田乐心盯着田乐松问:“那她这么问我是为什么?她知道这陶笛是做什么用的吗?”
田乐松又反问田乐心:“知道这陶笛用处的有几个?”
田乐心皱着眉头数:“大母、菱角、青莲都知道,紫砚是后来到永昌时才知道的。”
田乐松也皱起眉头说:“绿砚应该没有这么大好奇心的,阿母从收她们进府就调教她们,凡事莫打听,多知道不如少知道。”
田乐心心里咯噔一下,绿砚是田乐松贴身的大婢女,要是她出了问题,田乐松会很伤心的。
突然田乐松大声对马车夫说:“回府,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