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荣轩耍起小孩性子,田乐心真是没办法,这会儿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个大她八岁的人。但田乐心坚持不同意就这么睡在主帐,因为常荣轩的卧榻就在书几后面,从帐门进来,一览无余,她还要脸呢。但话不能这么说,所以田乐心说道:“你去帐外说话,就不怕暗箭伤了你,哪有这么做主将的。”
这时帐外时长回来通报:“已经派钱长生回城了,我从物资车里取了折屏过来,公子睡时可挡在榻外,以免帐门不严,您吹风受凉。”
田乐心听得瞠目结舌,常荣轩喜滋滋的走到帐门处接过折屏回来,展开支在榻边,愣生生在主帐里隔出个卧房。这是什么骚操作!这招数都能随机应变,使得出来?
常荣轩高兴的跟田乐心说:“你看这样不就行了,若有人来通报,我们在屏外说话,谁敢绕过折屏进去看。我们说话也不用背着你,你听就是了。”
田乐心无奈的倒在榻上,今晚是去不成小帐了。
常荣轩看田乐心已经缴械投降,笑着挨着田乐心身侧躺下,支着手肘跟田乐心说:“就当安抚我吧,我虽是出身从武世家,但经验尚浅,遇事总会有些慌乱,身为主将,又不能给别人看出来,只有在你面前才能放松下来。”
这话也能这么直白的说给田乐心听?常荣轩真是不把田乐心当外人,但就是因为这大实话,田乐心反而更相信常荣轩。
田乐心转身面对常荣轩,手放在他胸口,跟他说:“经验都是实战积累出来的,所以你也不用过度紧张,张怀林也算是沙场老将了,要是真上阵厮杀起来,他的经验会是你很大的助力。”
常荣轩握住田乐心的手,拉到他的唇边,吻一了下说:“心儿,你真好,不会嘲笑我的不足,不会因我慌乱而嫌弃。”
田乐心说:“我为什么要嘲笑你,嫌弃你啊,谁的经验不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你已经很棒了。你在宫中救驾时,那么十万火急的,还救出了我的阿翁和尹大人,这经验几个人能有?”
常荣轩说:“那时有我阿翁坐镇,我心里不慌,现在不太一样,我是主将,这里人的生死,都由我的决定主导,这两百多人,身后就是两百多对父母,我的判断出了差池,会让他们失去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田乐心伸手抱住常荣轩,手在他坚实的背脊上轻抚,跟他说:“我明白,所以我们要弄清楚这背后的阴谋,不能让他们得逞。”
常荣轩在田乐心耳边轻喃:“谢谢你。”
田乐心在常荣轩怀里跟他说:“也谢谢你对我的坦诚。”
常荣轩笑了,田乐心能感觉到他放松了一些。两人相拥着躺了一会儿,常荣轩揽着田乐心坐起来问:“你是想休息一会儿,还是陪我看看地图?”
田乐心把常荣轩拉起来,绕过折屏,坐到书几前。常荣轩从案头取过一张羊皮卷展开,田乐心和他一起俯身看地图。
这张是合浦这一带的地形图,上面绘制了山川河流以及城池道路,田乐心找到了他们出发的地方,问常荣轩:“我们现在在哪里?”
常荣轩伸手指在他们出发地的西侧,再往西一点图上是一片山林地带,南侧是一条河道,北侧看着是空地应该是比较空旷的平原。他们现在驻扎的是靠近山林的河道这边,有水源,也易防守一些。常荣轩又指了下这边靠着的山林说:“我已经安排人在山上设了监察点,也设了弓箭手。”
田乐心仔细看着地图,如果他们进入了山林地区,确实是容易被设伏,张怀林的预警很及时。但如果这是敌人故布的疑阵,也算是心思巧妙了,这样的地形是不太敢冒然行进,但如果耽误的时间太长,那后面常荣轩必然要脱离大部队,带领亲卫和部分骑兵先行,分离了部曲,无论是哪边,都更容易设伏打击。
田乐心问常荣轩:“你原想不走官道,那会走哪里?”
常荣轩眉头微蹙看了会儿地图,手指沿着现在走的官道划过山林地带,然后指向一道横亘于前的山岭说:“最快的是翻过这座山,但就要弃车而行了。但那样做,负重过大,现在还没急到需要弃车的程度。”常荣轩的手指回到官道,沿着道路绕过山脊,山后是一片空旷,常荣轩指着那里说:“这边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弃路直接穿过,至少可以节省两日的时间,然后在这里补给。”常荣轩指着平原边的一个城镇说。
然后取过另一张羊皮卷,打开接在这张的边上,再一路向西偏南的方向,这边是一直是沿着山岭而行的,无法绕道,直到益州,再穿行一小片平坦之地,他停下手指说:“到了这里,要想加速便要弃车而行了,若可以翻过这两条山脊,便可节省七八日时间,最后一日轻装急行便可当日抵达。”
田乐心看着这段路,想的是,他们这群当兵的翻山越岭不成问题,那她们这几个女的咋办?
常荣轩看出了田乐心的想法,跟她说:“这段路就不能带你们走了,我会留人护卫你们在益州,等我安顿好了,再派人去接你们。”
田乐心问常荣轩:“我们骑马也不行吗?”
常荣轩伸手揽住田乐心的腰,把田乐心拉近靠在他的身上说:“也许可以骑马,但也可能需要下马步行,而且在山上搭不了帐篷,要露天休息,你会吃不消的。”
田乐心靠在常荣轩身上想了一下说:“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走,如果他们真的是想要为难于你,必然会知道你我的关系。我就会成为你的软肋,如果我在益州被人制住,即便是软禁,对你也会不利。不如同行,可能会拖累一些,但相比掣肘于你,还是好些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