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将程夕苒带到廊亭,却不见烈云吉身影。
“您坐在这儿等一会儿,属下去找我们殿下。”
程夕苒挨桌坐下,桌上放着棋盘,棋盘旁放着盏茶,茶盖是打开的。
她无意瞄到茶盏旁用水写的字,是烈云吉的笔迹。
水渍未干,写字的人应才刚离开。
她迅速起身,朝曲廊走去。
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丫鬟捂着小包袱神色匆匆。
烧水婆子从岔口的台阶上来,不小心撞到了丫鬟,丫鬟手里捂着的包袱散开,枣泥蝶卷撒了一地。
两人慌张地蹲下捡。
“我的乖乖啊!你嘴馋在外面偷吃了也就罢了,怎么还将蝶卷带回府了。”
“嘘!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了。这是我姥姥托人带给我的,我一下子吃不完,又不舍得扔,只好带回来了。”
“那藏好了,千万别让人瞧见,殿下厌蝶,我们王府是万万不能有和蝶相关,甚至形状像蝶的东西。”
程夕苒听完木然。
殿下厌蝶吗?
可是,他送过蝶簪、蝶钗给她。
烧水婆子捡完蝶卷,目送走丫鬟,一回头,瞧见一大活人。
“我的乖乖啊!你是谁?我怎么从未在府里见过你?”
烧水婆子上下打量程夕苒,见她长得好,穿得富贵,一头雾水。
他们殿下从未带过女子进府,这能是谁?
“姑娘,你是谁呀!”
烧水婆子见程夕苒愣愣地走着,也不答话也不理她。
“姑娘……”
“姑娘……”
烧水婆子站左边问一句,又站右边问一句。
“姑娘——”
烧水婆子干脆拦在前面,但拦得急了,居然将程夕苒绊倒了。
“你没事吧!姑娘。”烧水婆子扶程夕苒起身。
这时,烈云吉找来,“苒儿。”
程夕苒闻熟悉之声回神,“殿下。”
他疾步过来将人抱起,瞥了烧水婆子一眼,“怎么回事?”
烧水婆子听到苒字恍然大悟,原是他们未来王妃。
那她刚刚绊倒王妃岂不是找死?
“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绊倒王妃的。”烧水婆子吓得跪在地上。
程夕苒声音轻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不怪这位婆婆。”
“冬天地上湿滑,往后出来必得让丫鬟扶着。”
“听殿下的。”
烧水婆子眼珠子一转,趴在地上用衣袖擦地。
烈云吉看不太下去,“你去忙你的,地的事不用你管了。”
“是。”
烧水婆子逃过一劫,飞快溜了。
烈云吉抱程夕苒的手紧了紧,“外面严寒,我们去屋里。”
程夕苒乖巧地点头。
来到屋内,他将她放在榻上,蹲下身为她脱鞋。
他厌蝶,她不能让他再看到她脚上的蝴蝶胎记,立马制止,“殿下,不要。”
烈云吉手一顿,“苒儿,你误会了,我是想看看你的脚有没有扭到。”
程夕苒咬咬唇,“没有扭到。”
“我看看才能放心。”
“真的没有扭到。”
“我看一下,很快。”
程夕苒挪了挪脚,“殿下不信我吗?”
烈云吉起身坐到她跟前,“我信。”
她抬手摸摸他的脸,“殿下瘦了许多。”
“瘦一些好,太胖了走不动。”
“殿下憔悴了不少。”
“平日总是容光焕发的,偶尔换一下状态。”
程夕苒眼眶瞬间湿了,“殿下生病了。”
烈云吉看到她的泪光,心骤紧,将她揽到怀里,“已经好了。”
“殿下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桌上用水写的烦字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我最大的心事是没有早些遇见你,将你娶回家。”
“我就快要嫁给殿下了。”
烈云吉握住程夕苒的手,“苒儿,你是我的,对不对?”
程夕苒心头一颤,“我是殿下的。”
“是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我……”
“这样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烈云吉声音不自觉放轻。
程夕苒脸微烫,终于答道:“我是殿下一个人的。”
某个瞬间,烈云吉心中的结开了。
他捧起她的脸,朝她唇上吻去。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
烈云吉深情地望着程夕苒,“苒儿,我现下是不是无一点憔悴了?”
好神奇!他还真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了。
“是,殿下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书上果然说得没错,媳妇亲一亲,百病不沾身。”
“有这种书吗?”
“有,我刚刚写的。”
她羞涩垂下眼睫,“殿下……”
烈云吉趁着这时说:“苒儿,让我看一看你的脚好不好?”
程夕苒一怔,还是那句,“脚真的没有扭到。”
“可我若是不看上一眼,确认没事,寝食都难安。”
“殿下,我……”
“怎么了?”
她犹豫再三,问:“殿下是不是不喜欢蝴蝶?”
烈云吉大脑某根神经抽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大家都这么说。”
一阵沉默。
程夕苒再度开口:“殿下,我以后不会再穿再戴与蝶有关的衣裳鞋子和首饰了。足背上的蝴蝶胎记,我会让表妹帮我去掉。往后殿下喜欢什么,我便喜欢什么。”
烈云吉大脑的某根神经直接崩开了,“苒儿,你别这样。”
“我不想看到殿下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殿下蘸水写在桌上的字,我看到了。”
程夕苒认识烈云吉的字迹,烈云吉假装不是他写的都不行了。
“我其实……并没有不喜欢蝶。”
烈云吉大脑紧急搜索中,“我是因为……实在写不好赞蝶的诗句,一时厌烦,情绪过于激动了。”
这么扯的理由,程夕苒居然信了。
她认为他执着于写赞蝶诗是因知道她爱蝶爱诗,想哄她开心。
“殿下不用为了我为难自己,我可以一辈子不碰诗。”
程夕苒紧紧抱着烈云吉,脸贴在他胸口,“与殿下待在一起,做什么都好,我喜欢与殿下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
如此,烈云吉再胡思乱想就是他的错了。
当然,他胡思乱想本就不对。
平时那么自恋,怎么就意识不到光凭那张俊脸就已经赢麻了好吗?
话说,御倾倾在和烈云修离开安王府后并没有回晋王府,而是进了宫。
他们太淡定会惹人怀疑,必须得急,越急越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