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断断续续来人,催了御倾倾不下十次,她却恍若未闻,不慌不忙,靠在桌边看起了医书。
直到晚间,书都没离开过她的眼。
她不急,两个小丫鬟急了。
移香将碗汤端到她跟前,轻声提醒:“小姐,您看了这么久的书,歇会吧!喝点红豆芋头甜汤润润。”
“另外……”移香迟疑了。
御倾倾余光瞥了瞥汤,终放下了书。
她接过碗,舀起一勺吹了吹,说:“若是再有人来催,你就告诉他们让继续等,待我休息好,明日一早就回去。”
铃铛听此,赶忙就去整理床铺,边整理边说:“小姐,您今晚就踏实睡一觉,有奴婢在外守着,不会让人来打扰您。”
移香接着道:“是啊!小姐就好好休息,相府妄想光派些人过来就能请动您,要么是老爷亲自来接您,要么您就让他们等。总之,万万受不得委屈。”
御倾倾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已经干完甜汤,擦了擦嘴,见整理完了,回身坐到了上面。
她摸了摸柔软的床褥,困意一下子就上来了。
后天要去程国公府看病,大后天又到了坐诊的日子,同时也是除夕,她暂时没空回宫。
所以,她让连珂先回去了,若烈云修有不适,她再赶进宫。
这么想着,她一头倒在锦枕上,嘴里应着:“今天就先这么着,明日事明日说。”
漫漫长夜过去,御倾倾醒来天已经大亮。
她未坐接她的马车,甚至看都没看。
她也知道,御相没有来。
回到相府,御倾倾直接来到了议事大厅。
她款步姗姗,精神头和厅里的几个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御相瘫坐在椅子上,支着头的胳膊不停滑,接连打了数个哈欠。
尤氏趴在小桌上睡得实,呼噜声虽不大却持续不断。
御柔儿斜斜靠着,玉指端放在腿上,保持着淑女仪态。
刘嬷嬷坐在地上,抱着柱子,嘴里时不时地翻嚼着,口水声不比尤氏的呼噜声小。
而宫里来的人此刻也靠在墙上打着盹儿。
“咳咳——”
御倾倾用力咳嗽了声,继而走到刘嬷嬷跟前踢了其一脚。
刘嬷嬷惊醒,大喝了声:“谁?”
这下,厅里厅外的人都睁开了眼。
御相见御倾倾终于回来了,刚想说什么就得到其一记冷眼。
然后就是冷冷的话,“我回来了,想必大家都心里清楚,这以后的三个月里,将由我来管这个家,也就是说凡事都由我说了算。”
御倾倾忍着恶心,朝尤氏道:“大夫人,你可有异议?”
尤氏揉揉眼,想翻白眼翻不动,眼睛有些涩,不情不愿回:“没有。”
“柔妹妹呢!”她继续忍着恶心转向御柔儿。
“无。”
御柔儿狠狠捏着裙摆,心里全是各种诅咒之语。
最后,是御相。
她犹豫了会儿,问:“父亲有什么要说的?”
御相听到她喊了他父亲,一时间愣住了,分明不久前她还决绝的说她没有父亲。
御倾倾没说错,她的这声不过是忍辱负重。
书中说过,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就一句父亲吗?她叫得出口,只要能达目的。
好一会儿,御相回神,却是说:“府里的琐碎事你随便管,大事比如账目,你不懂,还是由为父和你祖母管。”
御倾倾听完就转身,撂下句话,“既然如此,就当我没回来,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御相本不受威胁,因他根本不相信她敢永远不回来,相府嫡女的身份对于一个要嫁皇室的人来说不可或缺。
即使晋王不在意身份,那御倾倾嫁过去,日后少不了被嘲笑出身。
可,偏偏当下紧急,容不得拖延,只能由着她来了。
御相眼见她要走,起身拦道:“倾儿,回来。你要管就管吧!为父这里答应了,等会儿就让人带你去看账,你祖母那里为父做不了主,你就自己想办法。”
御倾倾又转过了身,依旧撂下句话,“既然如此,就当我没走,而且再也不会走了。”
“移香、铃铛,去将皇后娘娘带给我的金银珠宝接收一下。”她吩咐。
厅里的几人待到宫里的人走才齐齐缓了口气,也都准备离开。
御倾倾目光扫过他们,思了思说:“都慢着,我来得匆忙,还没有用早膳,都陪我用一点。”
“不用了。”几人同声拒绝。
御柔儿还加了句,“姐姐自个儿吃吧!我和爹娘晚些再吃。”
御倾倾顺着她的话,轻描淡写道:“那以后你们的早膳就省了,直接等午膳吧!”
“这怎么能行?”
尤氏都惊得把哈欠吞回去了,“早膳少一顿没什么,连续三个月都不让吃,哪个人能受得了,怕是二姑娘借着当家报私仇吧!”
御柔儿恨不得刚才哑了,立马补救,“姐姐,怪妹妹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等晚些爹娘和你我一起吃。”
御相跟着说:“那就晚点一起。”
一夜未睡,又碍于宫里来的人半点理都不讲,总是让等。谁不困啊!谁不想立即去补觉!
御倾倾坐到椅子上,不理会其他人,直接命令:“去准备几碗白粥,就端到这里来。”
接着看了眼刘嬷嬷,其眼神闪躲,一个屁也不敢放。
她继续说:“以后早膳全府上下除了我和祖母都食白粥,不可再加菜,谁若加了就取消谁的早膳,直到三个月结束。”
尤氏和御柔儿互看了眼,又互挑了眉,合计着可以倒掉并私下悄悄让人送来其他吃食。
不曾想,御倾倾补充:“以后除了祖母,我们一起用早午晚三膳。”
“啊?”
尤氏和御柔儿同声,五官都僵硬了。
御相没说什么,恐再出乱子,也等着赶紧吃完好补觉,补完觉还要忙政务,今早他可是告了病假的。
白粥熬好后,一一放在了厅里的几人前。
而御倾倾面前的则是百合莲子粥,她随意端起,很快就吃完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则撑着头看其他人面目痛苦地吃。
白粥并不难吃,只是他们都吃多了好的,一时难以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