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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美女如画 > 第112章 去掉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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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雨刚刚过去,几丝月光很艰难地挤出云层,映照着人影稀少的街道。刘梦雅和何小兰沿着湿漉漉的人行道机械地迈着脚,让人看着,根本不像两个青春勃发的少女,倒更似推着沉重的石磨,无尽无止无终点地走着的两匹骒马。

“你真的下了决心要打掉它?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何小兰的嘴巴几乎要贴着刘梦雅的耳朵,她声音很轻地说着。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哎-----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何小兰像是轻轻地吁了口气,“做女人要都像我们这样,真的实在太难了。”

“你也同意我的观点了?”刘梦雅苦笑着。

何小兰轻轻地拉着她的一只手,眼却平视着前方:“其实,要按我的意思,你还是留着的好。就说是他戴树豪的,他又能怎么样?哑巴吃黄莲他也得忍着认。”

这个问题,刘梦雅不止十次百次地想过了,所以再听何小兰提起,她平静得出奇。她只说:“我和他不会有结果的。”

“那就生下来自己养着!”何小兰直视着她的目光说,“我知道你已经有了不少的钱,完全养得起他的。身边有个小孩,也少了一点的寂寞,而且做女人也就干脆做到底了。”

“你呀!别再劝我了。”刘梦雅忽然加快了脚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要是我想定的事情,轻易是不改变的。”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想着那个玛师傅,想打了胎好去跟他。我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迷她?一个破修单车的.......”

“你住口!”刘梦雅愠怒地制止了何小兰的话,“不要损他!他是个好人!”

“好人!哼!一听说你怀孕,跑得辫子都直了。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哈哈哈…责任感?他有什么责任?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既然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你还那么想他,迷他?你图他什么?”

“图他什么?我图他人好!你…不用再讲!我要把这个孽种打下来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是想他,爱他!但是,我已经配不上他,我也没有面目再去爱他…”她说得很激动,又抽咽起来。

“你呀!哎——”何小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说话间,她俩已经走进了市妇科医院。长长的廊道上,靠墙摆着的两排长条靠背椅,早就一个紧挨一个地坐满了人。那当中有女人也有作陪的男人,有肚子大的,还有肚子不显大的。在所有的女人当中,年轻的“姑娘”占了绝大数,而且几乎都是没有男人陪着来的。

“是来做人流的吧?”坐在走廊入口处值班的一位中年护土,抬起头看了刘梦雅一眼,马上猜中了几分。她手一伸,接过刘梦雅交来的三十元,放回抽屉,顺势拿起一个塑料牌牌交给她。手一指,说:“坐那排去,等着。”她又挡住何小兰,“你是陪她来的?在外面等着。”

何小兰一愣,立即指着那些大肚女人身旁的男子,抗议着:“那他们一”

“他们是她们的丈夫,你也是她的丈夫吗?哈哈,好笑。”

何小兰的脸倏地一红,“你…”

刘梦雅轻轻碰了她一下,“你就在外面等吧!我一个人行。”

刘梦雅一个人走进廊道,在靠左边尽头处一个刚刚挪开的位子上坐下。在她前面的,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刘梦雅吃惊地打量着她:“你…也是…”

她问不出口,姑娘却答得非常爽快:“对,我也是来刮宫的。”她反过来打量着刘梦雅,“看样子,你还是第一次来的吧?没关系,不用那么紧张。就是开始刮的时候有点痛,捅进去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点冰凉。你要是确实怕痛,就叫她们打一针麻醉针好了。不过,最好还是别打麻醉针,因为我们这些人,手术一完就得自己走开…”

“你像是以前做过?”

“这是第三次了。”姑娘突然蹙起双眉,“他妈的,都说搞的多就不怀孕,都是那些鬼男人为了自己舒服骗我们的…”

刘梦雅见她越说越下流,便低下了头,不敢再去惹她开口。

她却像决了口的堤围,想堵也堵不住;“这些臭男人,就凭有那么几个臭钱,把我们整的够苦,我就不信我们就没有办法了。他可以整大我的肚子,整得我满身是病,我为什么就不能整得他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你别笑,你以为我是在车大炮呀?我已经整倒过两个人了,一个老婆哭死哭活闹着离了婚,房子儿子都不归他;一个和我正在搞着被公安局当场抓住,我老帐新帐全给翻了出去,结果他的局长也当不成了,党员也给撤了、老婆气得上了吊…....”

她说着,似乎牙齿都在格格响。

刘梦雅实在不敢再听下去,她站起来,说:“对不起,我得上一下卫生间。”

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刘梦雅走进去,立即被一股浓重的樟脑丸味道呛得皱起了眉头,她推开一个坐厕的门,吓得当场退回了三步,坐厕的下水道大概被堵死了,厕盆里盛着的全是腥红的血。她又去推另外一扇门,门在里面拴着推不开。她本来只是小腹有点坠坠的,并没有多少的紧迫感,刚刚被那么一吓,更没了什么异样的感觉。可她不愿意立即回到那个她认为是患了“迫害狂”症的年轻女人身旁去。她徘徊着走了两个来回,后来干脆就倚在窗口上。窗门是茶色玻璃的,关着,外面看不清里面,里面却可看见外面,她看到窗户正对着的是一座人工花园,刚刚过去不久的那场暴雨,打落了许多的花瓣和绿叶,只有一两枝等待开放的玫瑰,在顽强地摇晃着蛋黄色的花苞。

突然,她的头发被人扯了一下,令她吓了一跳。

“哎呀!我以为是白头发呢!原来是你的头发在发亮啊。”是那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刘梦雅的身后,她说,“轮到我了,医生已经通知我做准备,得把大小便排除干净。”边说边转身走进厕所。

刘梦雅匆匆地走出厕所,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她的后面,又来了三个没有丈夫作陪的女人,也都很年轻。刘梦雅没有同她们打招呼,只是低着头,等待着那个可怕的时刻的到来。她的位子已经被推进到靠近手术室门口的地方。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可以辨得出就是刚刚还在说着不要紧的那个已经做了三次人流的姑娘。她的心颤栗着,汗水不断地从额头上冒出来。

“23号、23号!”手术室的护士探着头喊。等到她叫到第四次的时候,刘梦雅才应了一声“到”。护士不大高兴地说,“你是不是耳背?上厕所去,把大小便排除干净!”

刘梦雅机械地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啊!我刚去过厕所了。”

“那进来吧!”护士说。

这时,手术室里走出来另外一个女人,刘梦雅刚与她擦身而过就听到身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喊着“慢点慢点!”刘梦雅摆过头,看到那个男人已经扶着了她,正在替她慢慢地擦着脸上的汗。刘梦雅的内心立即涌上一个念头:这时,要是有个丈夫在身边多好!跟着便闪过了卓玛妹的形象。她眼睛一闭,差点跌倒,赶紧伸手扶住门框。

“不用紧张!”护士安慰着她,等她走进手术室,旋即把门关了。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个房间,分别为两个手术室,

厅是待术者或者是术后者的临时休息室,放有两张皮床,一对沙发。

护士让刘梦雅在沙发上坐下,还给她倒来一杯开水:“喝口水,冷静一下。”待了一会儿,她端来一个打开装满手术工具的铁盒子,问,“要不要打麻针?”

刘梦雅摇摇头,心里直发怵。她又听到左边室里有阵阵的呻吟声。

“躺到床上去…。”

刘梦雅按着护士的摆布,躺着慢慢地叉开两条腿,只感到有肥皂水涂抹着下身的阵阵冰凉,跟着是剃刀的刷刷声,一种莫名的羞辱感,阵阵地扑向她的脑门,她不禁收紧了腹肌,还下意识地夹起双腿。

护士倏地拿起剃刀抽了口冷气,责备道:“怎么搞的!差点割出血了。”

刘梦雅这才恢复了常态。

“好啦!起来吧。”护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件白褂子让她套上,指着右边那间手术室,“进里面去吧!”

里面已经有一个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全副武装”地在等着她。

医生问:“你就是23号?是第一次做人流手术的?嗯,躺到床上去!”

她躺下以后,那个医生便把她的衣服撩到胸前,两手轻柔地在她的腹部上按来摸去:“不到三个月?”医生问。

“哎”!刘梦雅答了一声,已经忘了羞涩。

医生做了个手势。两个护士立即走近前去,把床的下半部卸下,又在床旁边的两根柱子中间拉起一块幕布。她的脚被套着慢慢地撑开。

现在,她的眼前只有那块幕布,她的下半身仿佛已经变成一个物质,一个客体,残酷难堪地呈现着。痛苦,暂时只发生在她的上半身,这是纯属精神上的折磨。她像一只被绑着待宰的肉猪,无所作为地在那里哼哼着。

“吸!”她听到男医生下的命令。

蓦然间,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揪住了她的五脏六腑,正在死命的往下扯。巨大的痛苦便从她的下半部直击脑门,又从她的上半部直泻下身,她喊着吼着。“妈呀!我不敢了呀!”

“好了!”她听到医生说了声,一个护士也在轻轻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她以为打击已经结束,便轻轻地嘘出一口气。谁知医生却又说了声,“再坚持一下。”

她想翻一下身,却一点也动弹不得。疼痛,比先前还要来得猛烈、残酷,她终于骂起了医生,骂起了护士,骂起了天下所有的男人,骂得她不能骂了,便只哼哼地呻吟着。

“好啦!真的好啦!”医生毫无挨骂后的积怨,反而露出了一种胜利的微笑。护士帮她松开手脚,把遮在胸前的那块幕布也取了下来。

她终于又睁开了眼睛,但却只默默地望着天花板,连医生和护士都没看一眼,即使看了,也没露出一点异样的表情。这种的无动于衷纯是动物的表情,是正常人绝不可能有的表情。

护士看着,有些害怕,问医生:“要不要给她打针葡萄糖?”

医生看着,摇了摇头,说道:“她是太累了,让她静静休息一会吧!”

刘梦雅听着,从睁开的眼睛里,冒出了两滴有黄豆那么大的泪珠。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实在是走得太累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