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花之子。
占绪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顾棐南面沉如水,竟是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李郢当下也有些摸不准对面人的心思,心中微惊。
本以为卫枕钰对顾棐南极为重要,这话好歹也会乱了他的心神。
可眼下……
刹那间,“咻——”
李郢骤然拧眉,凭借本能,堪堪躲过一道风刃。
左冷早已将黑衣人屠戮殆尽,靠在马身上,手中把玩着飞刀,上下打量着李郢。
“大公子,这等老贼,留着作甚?”
顾棐南听到话音,才转过眸子凝视着李郢。
此时众人才发现,那清冷的男人,早已眼尾猩红。
浑身的暴戾气息,几乎要搅动空气,让人感到窒息逼仄。
占绪有些迟疑,欲要说什么,但多年不曾安慰人,此时字眼堵在唇齿,不知从哪说起。
良久,冷凝的氛围随着男人的一声轻笑,顷刻消散。
“李大人,不急,新仇旧恨,一起算,才有意思。”
李郢闻言,再度看向那双黑色的冷眸,竟是觉得一股寒意,透心而来。
但到底不能让人看出怯懦姿态,他依然绷紧脸,笑着打岔:“顾大人言重。”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眼下早已势同水火。
就待到了见教神的时候,彻底撕破脸。
其间废话,自然也不用多说。
李郢在前领路,顾棐南几人直接跟上。
两边的黄沙就像是活的一般,翻卷着朝两边退开,露出一处藏在地下的庙宇。
“邪神庙?”
达杉惊呼一声。
即便跟着公子夫人他们见过不少这邪门玩意,但这次看,依然感到震惊。
这里建造了无数的壁龛,上面不像之前呈现着半面慈悲的佛,反倒是一些狰狞的六手怪物。
中心位置,置放着一尊雕像,像极了大昊开国给国师打造的道仙尊。
只是,当初的道仙尊便是不着漆色依然让人觉得正派威严。
这尊道仙,浑身阴气森森,手持的并非道杖,反而握着一颗心脏状的东西,它眼瞳处被抹了两道血痕,更显诡异邪性。
其余庙台,悉数用黄金打造,唯有四角摆放的花坛,供养着四株艳红的花。
顾棐南垂眸看去,就发现花土不停地在翻动。
凝神细察,那哪里是土!
根本是抱团在一起,密密麻麻不留空隙的蛊虫!
李郢一直观察着几人的神色,注意到顾棐南在那花土逗留许久,唇边露出一抹哂笑。
很快,他就能看到他心心念念地妻子身上,爬满了这些蛊虫。
届时,也不知他们这位顾大人还是否能保持这副冷静模样。
思及此,他抬手按下庙宇背后的机关,终于打开了通往主神司中枢的大门。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李郢微微欠身,极为尊敬朝着里面拱手:“大人,人已送到。”
黝黑的通道里,似是穿出一道幽幽地喟叹,但语调异常柔和:“请进来吧。”
占绪抬手把顾棐南拦在身后,旋即踏步第一个走了进去。
直到众人全部进去之后,通道门再度合上。
白眠居回头看了一眼,心头不免有些沉重。
其实,他们一众人早早就提前赶路到了此处,为的是保护大夫人,也好接应大公子。
可在这里等待许久,却不见大夫人出现。
按照奉尧公子测算,这里有尸棺的风水阵法,多半是老巢。
可风沙留痕太难,他们搜索许久,除了发现一些烧焦的蛊虫,一无所获。
当时,他们就意识到,这里不止一个入口。
或者说,大夫人那里有了变数,应是路过这里后,又被引到了别处。
眼下影子尹铎他们也联系不到……
不等他深想,黑色的长廊已经到了尽头,走出通道,他们进到了一处院子,竟是意外的朴素平凡。
就像是寻常布衣家。
这里明显不在沙漠腹地,应是来到了地上。
而且看这里的模样,竟像是,邑东?!
达杉已经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声:“我们从邑东边界进了腹地,竟是又回到了邑东?你们玩我们?”
“呵呵……”
一道温和地声音传来,竟是走出一个面容俊美的中年人。
他双眸慈和,没有半分杀戮的气息。
“兄弟何须着急,容我慢慢介绍。”
说着,他走到一方矮桌前,向两人招手:“顾大人,占将军,请。”
顾棐南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走过去坐了下。
眼下局势越发复杂难测,只能见招拆招。
事关阿钰性命,他也断然不敢激进。
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院子的杂物屋,一个竹编篓子猛地动了下。
屋外。
中年男人笑着倒了两杯茶:“先容老夫做个自我介绍,我来自玄灵,名钟息。”
玄灵两字一落,即便是占绪,面容都瞬间冷肃。
“你不是大昊国人?”
“主神司,和玄灵有关系……或者说,是玄灵的手笔?”
钟息微微压手,却是拿出一封信递给顾棐南。
“我如今做事,皆为我自己,钟某断然不会做危害公主的事。”
公主?
这下,顾棐南也极为疑惑,钟息只示意他打开信。
随着长指揭开折叠的纸页,上有两个极为有力的字迹:
护之。
署名,只有一个单字致。
钟息见两人看完,这才缓笑道:“信,是玄灵太子寄来的,而我刚刚提及的公主,则是顾大人你的妻子,卫枕钰。”
短短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炸的懵逼。
达杉大脑疯狂运转。
所以大夫人,不仅是纵天的公子夫人,还是那个神秘世家卫家的小小姐,还是一国公主??
这等尊贵的身份,真是……想都不敢想。
钟息看着众人模样,满意地摸了摸根本就没有的胡须。
他继续道:“而公主,在亲缘关系上,则是太子的侄女。”
“所以,阿钰的父亲……长孙纵,是太子的兄长。”
钟息笑着点头:“正是。”
顾棐南到底是最熟悉卫枕钰的人,很快地把这些信息消化完毕。
随后抬头认真地看向钟息:“那现在,她可安全?”
这也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
若非如此,此刻还搞什么礼仪两全,恭敬见客,早就把劳什子教神的棺材板炸成马蜂窝了!
钟息凝神:“安全不用担忧,只是公主或许会吃些苦头。”
“另外,我也不仅仅是告诉诸位公主的身世,还要提醒你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