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青:“将军问便是。”
庄元问道:“城外还有着诸多百姓,可按照夫人你的军令,那可是让所有军卒都进城去了,如此一来,谁来帮着他们进城呢?”
言若青:“实不相瞒,城外所有百姓,已经在今晨陆续进了城中,而今敌军距此已经不过数十里,若此刻才告知百姓,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的。”
庄元一脸惊讶。
言若青望着东边,有些伤感,“家夫离开之时,给我留了一封信,说是启王有谋逆之举,如果他数日未再有回信,便让我告知于楚大人。”
“昨夜,不知何人,在我家中留下一条信息,说是今日启王的大军就会兵临城下。”
“于是我便连夜进城,将此事告知楚大人,并护着百姓们进城。”
“城中却有贼子作乱,导致消息不能及时传到折冲府,待到事毕,我方才赶到折冲府,奈何两位将军竟是一死一伤。”
“庄将军,速速领兵回防州城吧,这帮敌军,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江南安宁太久了,恐怕那宛州城头的青苔,都有两指厚了吧?”
庄元抱拳致谢:“夫人深明大义,如此关键时刻,能有如此作为,庄某佩服。”
庄元翻身上马,与苏京一同清点兵马。
庄元与苏京并马而立,问道:“苏校尉,你可知这秦夫人是个什么身份?”
苏京上下看了庄元数眼,“老庄,我可提醒你,那是秦都尉的妻子,你别有歪心思,尽管她英姿飒爽,也不是你我能觊觎的。”
庄元在马背上踹了苏京一脚:“胡说八道,尽管秦都尉与我们并不是很熟,可我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我大唐女子虽善武者不少,可如秦夫人这般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代夫掌兵者,又能懂得排兵布阵者,屈指可数,亦或者说,如今的大唐,有这样的女子?”
苏京低声道:“这位秦夫人啊,她姓言。”
言姓本就稀少,而正巧大唐只有一位言姓将军,庄元再次惊呼:“言老将军的女儿?”
苏京白了庄元一眼:“要不说你是大老粗一个,屁事不了解呢。秦都尉刚下来的时候,履历都被哥几个摸的差不多了。”
“离渊将军言老将军的女婿,八百鬼面重骑的校尉,军功赫赫,若想升,恐怕早就已经是那位北境少帅身边青壮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了。”
庄元看了一眼不远处也在清点兵马的言若青,“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秦都尉岂不是和你一样,也是靠关系上来的?”
“你放屁。”苏京气急败坏,“在北境之时,秦都尉可还不是言将军的女婿,他是从一个小小的骑卒,一步一步走上去的,直到去年离渊之后,这才与言将军的女儿完婚的。”
“你说我可以,但你说秦都尉,那就是你小人之心了。”
庄元:“你小子就别装轻松了,古将军、林将军一同出了事,我不信你是不怕的。”
“苏家小子,你知道这回是要死很多人了吧?”
苏京握紧横刀,“玛德,好不容易挥去的阴霾你非得重新给老子找回来,那是古将军!我跟了古将军四年多,给他做了四年多的校尉!他就那样死了!”
“李享那狗东西居然还敢言降,而且对我拔刀相向,就算秦夫人不出现,我也必定和他有生死一战!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苏京看了庄元一眼:“老庄,你们这些个从边境下来的人,是不是真的很瞧不起我这种靠着家世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啊。”
庄元勒紧马绳:“多说无益,斥候来报,古将军距离敌军大纛只剩三步的距离,用实力来说话吧。”
苏京咬着牙齿:“老庄!你就看着吧!看我如何,斩下敌军大纛!!”
叛军有三千先锋军先行,急行军至宛州十里外,突遇一只骑军杀出。
以逸待劳的宛州折冲府兵在言若青的带领下,大破敌军先锋部队。斩下敌头颅六百四十五颗。
当言若青率领那一千余骑带着六百多个头颅归城之时,原本听闻主将战死噩耗而士气低迷的折冲府兵们,顿时士气高涨。
而这位持夫君兵符暂领折冲府的女将军,也给诸位校尉上了第一课,让诸位校尉刮目相看。
常言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言若青将一颗骑将头颅甩到一位文官的面前,“玉大人,您可还要西逃?”
启王尚未起兵,昨夜城中就已经乱了套,言若青将消息带到城中的时候,竟然有多数文官,决定弃城西逃,求援天中道。
若非主官楚倦还有些骨气,宛州折冲府的兵马还没有进城防卫,这帮宛州官吏就已经出现在西边的官道上了。
楚倦一脸庄严的望着身穿甲胄的言若青,对着众官员将士说道:
“城门主将不知所踪,副将被刺,折冲府主将战死,副将负伤!我楚倦,不过是国子监的一个读书人。”
“论起用兵,我万万不行,幸得有言姑娘在此,今日,本官便着令言若青为宛州城防主将。”
“一切城防事务,均听其号令!如有不从者,斩立决!”
“而我楚倦,也与大家共进退,杀敌我不如诸位,可若那反贼胆敢在城下骂阵,我国子监祭酒之身份,倒也并非浪得虚名。”
“取我横刀!”
一位属官给楚倦递上横刀,楚倦拔出横刀,另一只手挽起自己的衣裙,并一刀斩下,而后一刀两断。
“自此刻起,谁敢言退言降!当如此衣!”
……………
宛州城的失利,是启王谋逆势力万万没有想到的。
军帐之中,年仅及冠的军师辰青向大将军启王禀报各地军报。
两侧有七八位武将旁听,启王身侧,还站着一个年轻人,那便是启王之子。
辰青:“宛州是我们花心思最多的地方,却不料被敌预知,城里头倒是乱了起来,直到近午时这才结束,给了我们先锋大军足够的时间。”
“可宛州折冲府出了变故,原本预定降给我们的李享并未有所行动。”
“后面的军报说,是一个叫言若青的女子,领着一支兵马,将李享叛变之事镇压了下去。”
“也是这个叫言若青的女子,率领一千多人,折了我先锋大军的锐气。”
“宛州城城高墙厚,硬攻,起码得有三万人起,不然拿不下来。”
“而今刚刚起势,不能一口气把我们的全部精力放在宛州,依我之见,那一万兵马于城下对峙。”
“而我们,要在最快的时间之内,拿下整个江南道的州府关隘,皆是合兵一处,赶在敌援军援助宛州之前,拿下宛州!”
启王尚未思索,便点了点头:“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辰青微微一笑,指着沙盘对众位将领说道:“而今尚未归顺我们的,仅有三座折冲府,宛、业、静三州。”
“这业州折冲府倒还好说,可这静州,恐怕就只能硬取了,静州城防虽然没有宛州那么坚固,可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对于静州,我还有一计,只是要多费一些人马。”
启王:“你说便是。”
辰青:“静州又非宛州,这静州地处江南腹地,既然是腹地,那便只有孤立无援。围而不攻,两万人将其围住便是。”
“而今我方兵力,有六府三万兵,再加这些年操练的四万余兵马,共计七万余人,抽出两万,我觉得并无大碍。”
“就怕王爷您舍不得。”
启王又点了点头。
其中一位将领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那军师你决定让谁的两万人马,去围困静州呢?”
辰青看着这位说话的浏州都尉马安国:“以我部精兵一万五,加之马将军五千府兵。”
王子李尔坐不住了:“军师,江南久无战事,这一两万可是我们最精锐的军队,拿他们去围城,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辰青笑而不语。
其中一位名为霍岳的将军走出,看了一眼地形图,“静州……军师这是想请君入瓮?”
“正是!”辰青昂首挺胸说道,“我等先拿下业州,再围静州。”
“距离宛州最近的折冲府,是天中道的丕、端二州,抵达宛州不过十日。”
“待援军到了宛州,我们那一万人就可以佯装败退,敌军必然会驰援静州,保住这座位于江南腹地的州府。”
“大军出动,就看是宛州空虚,还是丕、端二州空虚了,皆是,劳请霍将军,出奇兵。下丕、端二州。”
“谁说我们一定要以宛州为东侧防御第一线的,天中道这两座州府,才是天然的屏障!”
霍岳:“那军师所说的业州,又该如何拿下?据我所知,这业州都尉和静州都尉,都是出自陇右的人物,不会轻易投降吧?”
辰青:“虽然都是出自陇右,可这业州都尉徐丙,与静州都尉华戎马简直就是两路人。”
“徐丙此人,想必马都尉是清楚的,视财如命,只要我们给足了金银财宝与相应的权力,徐丙的业州便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