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楷拾起神明尺,离开了风月山庄。
面具遮住左眼青年,张永思走上前去,查看那尸首分离之人,接过火把,仔细看清死者之后,张永思立马说道:
“将此人放入冰窖之中,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说完这句话之后,张永思在大半夜直奔左老的住所,虽然于礼节之上有所不符,可事关重大。
风月山庄代庄主左婧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张永思如此着急的见面,定然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张永思说道:“左老,从岭南来的黄泉……死了……就在方才的战斗之中。”
左婧猛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张永思低下头颅,说道:“方才庄子外头发生大战,我便带人前去查看,随后便看到一鬼面三刀者,斩下了他的头颅,就死在我们的院子里头。”
“那鬼面三刀之人,好像就是前些日子宛州通缉的那人,杀了江南道经略使的人!”
左婧来回踱步,她并没有为黄泉的死感到什么惋惜,什么少女时期的记忆,她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但黄泉是谁?那是岭南道的百越皇陵守护者,还有一重身份,乃是岭南另一位李氏郡王的府中幕僚。
此次以江湖人士,来参加她所谓的寿宴,其实不过是想与启王使者,来一场会晤,密谋着天下大事!
如今他死在了风月山庄,那是不是就说明有人知道了风月山庄也参与在了这两位大唐王爷的谋逆之中呢?
不仅如此,她还要想着如何和两位王爷交代才是……
张永思提议道:“如今事情开始脱离了轨道,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冒险,万一启王那边失利了,我们也将万劫不复啊。”
从左老决定参与这件事情开始,张永思便一直在劝阻,纵然门派的复兴很重要,可是门派的兴亡同样很重要啊。
谋逆这等大事,一步错,便是步步错,无可挽回。
好在现在那两位王爷都还没有起兵,风月山庄也并没有深陷其中太多,张永思觉得此刻退出方才是明智之举。
可不知为何,一向贤明,能看清许多事情的左老,却在这件事情上有些执着。
左婧果真是没有听张永思的话,而是说道:“先与双方坦白,这件事情与我们并没有关系,至于之后,等寿宴结束再说不迟。”
…………
秦楷腹部的伤已经停止了流血,有涅盘之力的恢复,秦楷已经好了许多。
秦楷坐在一条溪边养伤。
此刻的涅盘妖祖愤愤不平起来,因为秦楷又一次强行大量的调动自己的妖力。
愤怒之余他也知道,这是不祥的征兆。
这个叫做秦楷的人类,已经逐渐的开始成为那个操控者,如此一来,他逃走的希望也就愈发渺茫。
更为烦恼的是,那小白龙在吞噬掉那什么法相之后,现在也成为了二者相辅相成的那个操控者。
小白龙在用他的妖气滋养身体,他却只能吸取无比绵薄的所谓龙气,情况愈发不太明朗。
什么找那几个老家伙复仇这种事情,便更是遥遥无期了。
就在秦楷听着涅盘妖祖喋喋不休的时候,溪流下游有一人牵着一匹马缓缓走来。
那马竟是秦楷坐骑杨柳,虽是被牵着,却是昂着马头,屡屡不服。
牵马者停在秦楷数步之外,出声道:“这小马儿像那家伙养的马,还挺烈的,要不是被你带回来,恐怕得死在北边了。”
秦楷正用水清洗着横刀上面的血,骂道:“你踏马放屁,杨柳明明一直都是我养着的,和满青楼那家伙有个屁关系?”
“哈哈哈……”诸怀止不住笑了起来,“那不也是他留下来的,刚才我追着它,追了许久才追上,现在还不服我呢。”
秦楷白了诸怀一眼:“也就你看到它才会去追他,哦不,也就你才能看到它,这小家伙看到人,是会自己潜伏起来的。”
诸怀松开杨柳,谁知杨柳猛然向其踹了一脚,若非当今的诸怀已经是一位三品强者,此刻已经被杨柳这一脚给踹伤了。
诸怀骂道:“嘿,你这小子,就认秦楷这家伙呗?这家伙有什么好的?”
秦楷:“行了,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诸怀:“没事啊,我只是来看看斩了黄泉的你,会不会心不安呐。”
秦楷擦拭横刀上的水,然后将其归鞘:“我杀的人不计其数,怎么会心不安呢。”
诸怀身体双手团着,说道:“你这个家伙我还不了解,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从来不杀你认为不该杀的人,黄泉虽然是出现在了你的那份名单之上,可是他在岭南,乃是江湖的一位正派人士,名声也挺好。”
秦楷不予解释。
诸怀说道:“数十年前,道门有一道士下了玄武山,意外窥探到了一些东西。”
“那绵延无尽的大唐龙气,竟然出现了崩塌之象,那会儿当是明宗年间。”
“不知出于怎样的信念,他东奔西走,力图修补,不过他修补的,并不是那大唐龙气,而是与之相辅相成的天下气。”
“如若李唐崩塌,那将天下大乱,故而民不聊生。可他只是一个道士,又如何能做到扭转乾坤呢?”
“不过这道士啊,是个绝世之天才,他想到了数百年前的数国之气,以之弥补。”
“有一回岭南之行,行至百越国陵……”
秦楷低着脑袋,手抚摸着横刀无为,“他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只是偶然醉酒与我言语一二,明明只是几年的时光而已……他却如我父亲一般照顾我,教我……”
“他是我除了若青以外,在北境遇到的第二束光。”
“其实什么成为我师父会短命这种话都是骗人的,为了所谓的‘弥补’,他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终将离去。”
“始终不承认是我的师父,只是不想死了以后,我还怀念着他……”
诸怀说道:“我小的时候其实见过他,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后来我没再见过,总听你在信里说他,感觉他变了一个人似的,那般潇洒的一个人,最终也会沉寂……这世道,留有何用?”